第五十章 戰事
“上麵清清楚楚地記載著，除了洛家，我們北家，你們連家也有這樣的拓本，如果這拓本連起來，將會有一個大寶藏麵世。”
三大家族共同守護的寶藏該是有多大？牧之黎想想也知道。
“雖然，我一直認為你們連家是滅了洛家，畢竟整個臨朝除了你們洛家再沒有誰有這麽大的本事，在一夕之間，將整個洛家殺得一個不留。”
畢竟是洛家的人，牧之黎看到洛城夕的手握的指關節泛白，額上隱隱可以看見青筋突起。
“這頂大帽子扣在我們連家頭上，我們連家實在擔當不起。”連明玉說，“洛家的事情過去差不多也有十五年了，當年有了這個血光之災的時候，先皇就已經派人徹查此事，雖然沒有找到真正的凶手，但是也證明了我們連家與洛家的滅亡無關。”
“我覺得北門公不是來這裏和我討論這件事的，若是一直糾纏這件事的話，在居柳別苑之外駐紮的精兵，現在就已經取了我連某人的性命了，再者邊關戰事吃緊，想必，北門公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讓臨朝陷入內亂之中。”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北門公隻是想威脅我，交出連家這些年所有被皇家賜給的家財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麵對的人是北越嶺，所以，連明玉說話的時候並沒有什麽忌諱，所有的語言都是直接而又一針見血。
“連丞相所說不錯，天下兵權雖然在我北家的手中，但是軍隊的供給從來都是洛家張羅。”北越嶺擺出一副我就是來要錢的樣子，“連家在京城為官多年，幾代都是皇家的寵臣，這樣的殊榮，又怎會沒有一點點家底呢？”
來到臨朝這麽久，牧之黎第一次聽到這麽酣暢淋漓的話，已經完全忽視了商徵那黑黑的臉。
“都說在朝野呆久了的人比較會算計，但是在連某人看來，邊疆吃緊的將軍才會無所不用其極，如果不是我讓曲格把自己的哥哥洛城夕綁來，現在站在被動位置的人就該是我了。”
連明玉連丞相，那個擁有如水清華，似玉柔和之稱的丞相，現在看起來是那麽的直接，完全顛覆了這八個大字，反而成了後麵八個字的形象代言人。
“前方戰事吃緊，也不見北門公趕去。”
“是我不讓北越嶺去北疆的。”牧之黎睜著眼睛，看著連明玉，雖然她現在還是不太喜歡連明玉，但是該有必要的時候，還是要站出來，畢竟現在她和北越嶺已經是盟友了，“一個受了傷的將領，怎麽可以跑到邊疆去？與其在路上耽擱，不知道在路上會出什麽差錯，還倒不如在這裏帶著，別的不說，至少他是安全的。”
“公主還是沒變。”連明玉呆呆地看著牧之黎半晌，最後終於說了一句話，而這句話卻讓牧之黎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既然是這樣，那麽現在就是我和北門公之間的事情了，我雖然不是商人，但我也是需要養家糊口的人。北門公不能要什麽我就給什麽，任何事情都要有個度。”
連明玉這句話說得很明顯了，他會給予，但是也有附帶條件。
乖乖，到底誰才是商人？為什麽牧之黎覺得連明玉比較市儈一些呢？
“丞相想要什麽？”
前線的戰事要是和政治鬥爭掛上一個明顯的鉤，那麽，這就意味這件事情大條了！牧之黎的眼睛微微眯起來，仔細打量著連明玉的每一個表情，希望從連明玉的眼中或者是表情裏看到一點點關於他想要的東西是什麽的線索。
但是，卻什麽都看不到！
現在三大家族都在場，九五之尊也在這裏，連明玉應該是不會提出什麽莫名其妙的問題吧？
“剛剛被將軍威脅了，導線在心裏還是有些害怕，這一害怕就會相處無數的自救辦法，不過，我已經總結出三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官場混跡太久，所以連明玉說話的時候隻說了半句，另外半句卻藏在心裏，表情是微笑，似乎並不打算說下去了。
“丞相有話，就說。”
“我怕北門公不會答應我這件事。”
“我盡力。”
“盡力？盡力不行。”連明玉突然把話頭轉向商徵，“皇上，微臣說得條件並不是很過分，但是如果皇上不答應的話，北門公也難以做到。”
“……我。”商徵自然是知道連明玉是久經官場的人，做任何事都像是對付老獵人的狐狸一般，“答應你。”
“皇上金口一開，這件事，微臣也很樂意配合。”
牧之黎看著連明玉，突然想起一句流傳千年的古話——挾天子以令諸侯。
“既然皇上已經答應你了，你可以說出你的條件了。”
“這是自然。”連明玉無論任何時候，都帶著笑容，“我要的是連家的安全，以及北家手中掌控的一半兵權！”
一半兵權！！
牧之黎被嚇了一大跳，臨朝幾乎所有的兵權都在北越嶺的手中，可以想象在北越嶺手中的一半兵權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如果從北越嶺的手中分出一半兵權出來，那麽連家真的是所向無敵了。
如果臨朝有奸臣的話，連明玉當之無愧。這樣的話，也敢在商徵的麵前說出來，他不僅視皇權為無物，更將皇家的麵子放在地上連續踩了好幾腳！
“你說什麽？”北越嶺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我說，我要北家手中所掌控的一半兵權。”連明玉說，“我們連家隻是為了自保，絕對不是因為想要奪取什麽東西而這樣說的。”權利至高者，一旦跌倒，那就將會是毀滅性的，“在此，我也保證，我連家絕對忠心與皇上，忠心於皇族。”
“真的可以相信你嗎？”
“公主，我說過你沒有變，隻有你會在第一時間說出自己的疑問，即使是靈魂換了，性格還是不變，嗬嗬嗬嗬……”
這是今天晚上連明玉第一次這樣看著牧之黎的眼睛。
那樣深邃，那樣沉迷。
“世人都道我喜歡公主的地位，而非公主本人，但隻有我知道，我既是愛著公主的地位也是愛著公主的本人。”說完這一句可以算得上是深情的話之後，連明玉又換上另外一層表情，“皇上，公主殿下，北門公，我提出的條件是有時間給你們考慮的。”
說罷，連明玉便揚長而去。
瀟灑卻單薄。
月色下的少年，顯得更加單薄。
惜為丞相，不為少年。
惜為丞相，不為少年。
不知道什麽時候，牧之黎的手被北越嶺握在手中，絲絲暖意從手掌心直直傳達到心底，牧之黎順著那隻手往上看，卻看見北越嶺那雙完全看不出情緒的眼睛，那是一雙比連明玉還要深邃的眼睛，比連明玉的背影更加讓人覺得心疼的感覺，悄然襲上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