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晚宴
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就是，看著原本可以侃侃而談的人，現在居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自從那天莫名其妙地分開之後，北越嶺雖然每一天都會過來這裏看牧之黎，但是每次開口的時候都是話到嘴邊，再也說不下去一個字了。氣氛詭異到連身邊的侍女都覺得無法在這裏呆下去了。
“那個……”
“那個……”
兩個人同時開口，同時對著對方的眼睛，然後氣氛又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公主，這是你要的花茶。”曲格看到情況不對，連忙把一直都端在手上的茶盤拿到牧之黎的麵前，這些天都是曲格站在一邊給牧之黎解的圍，“駙馬，這是公主教我調配的花茶，味道很香，你要不要也來一點？”
“哦，好。”
“剛才有什麽事，你先說吧。”牧之黎小口抿著花茶，眼睛骨碌碌地轉像是做賊一樣，明明想看著北越嶺，卻怎麽也沒有辦法轉過臉去名目張膽地看著他。
“今天晚上有晚宴。”北越嶺雖然也覺得很尷尬，但是他畢竟是男人，隻是覺得那天牧之黎的反應有些奇怪，而這幾天牧之黎的反應和自己所認識的牧之黎又有點出入而已，並沒有其他什麽，所以現在的洛城夕還是能很好地將自己想要說的話表述清楚。
反觀牧之黎，牧之黎簡直就是被豬附身了一樣，聽到晚宴兩個字，傻傻地問了一句，“晚宴是什麽？能吃嗎？”
在北越嶺看來，牧之黎一直都是花癡中帶著一點點小精明，現在的她還真的是沒有見過。
紅玉妝，眼兒媚，妾不語，神傳情。
這是當年連明玉送給平成公主的情詩，北越嶺因為去了平成公主，自然也是知道這一段的，當時北越嶺並沒有覺得平成公主這個集齊天下所有讚美之詞的公主，而是一個討人厭的女人而已。
但是在看到現在的牧之黎，北越嶺卻覺得，擁有的牧之黎靈魂的平成公主反倒成了那個最動人的女人。
正在喝著香氣四溢的花茶的北越嶺突然被嗆到，然後咳嗽。
等到北越嶺咳完之後，抬起頭正好看見牧之黎的那張略帶關切的眼神之後，突然就覺得，有些難受，然後驚慌失措地逃跑了。
“曲格。”
“奴婢在。”
“我的臉上是不是有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把北越嶺給嚇跑了？”
曲格看了一眼牧之黎迷茫的臉，心裏略微覺得有些好笑，眼前這個人還是那個極其討厭自己的牧之黎，牧小姐嗎？
“啟稟公主，公主的臉上什麽都沒有。”
“那北越嶺為什麽看到我像是看到鬼一樣跑掉啊？”
“這個奴婢不知道。”
晚宴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牧之黎的身體也好了七七八八，晚宴那天很準時地和北越嶺一起到了指定地點。
夏天的晚上來的比較晚，但是傍晚相對來說長一些，居柳別苑的居住地大部分都是有湖的，所以牧之黎被人抬在轎子上，舒舒服服地看著夕陽西下居柳別苑的美景，感覺真真是愜意極了。
但是無論何時何地都會有一個煞風景的人在旁邊，以前一直都是牧之黎本人，但是現在的情況是換了一個人——楊定興。
因為牧之黎上次意外落水，楊定興就一直處在自責之中，在他看來公主的落水似乎都是他的責任，還有洛城夕的責任，所以楊定興不僅自己自責，還讓洛城夕每天都在牧之黎的麵前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誓言。
牧之黎早就知道楊定興是認真的，但是沒想到認真成這個樣子，隻要給他一個職位他就會挖空心思地做到最好。
不過，他能不能讓牧之黎有欣賞風景的空間啊！
“不要走離水太近的地方，萬一公主掉下去怎麽辦？”
“小心前麵的路，不要把頭抬太高。”
“也不能太低了。”
好一副夕陽西下的黃昏美景，愣是給楊定興全部破壞光了。
牧之黎索性閉上眼睛，裝睡。
晚宴的會場被布置地金碧輝煌。
但是牧之黎一想到這裏可能就是羅家人十五年前慘遭滅門的地方，就不禁覺得背後一寒。
“皇姐來得可真早。”
牧之黎站在門外，商徵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出現在了身後，他一身騎馬裝，幹脆利落，卻又不失俏皮，該是他這個年齡該有的笑容，但是笑容後麵卻好像是藏著一層深意。讓人覺得分外的不舒服。
“你也挺早的不是嗎？”
商徵沒有理會牧之黎所說的話，隻是走到裏麵進去看了看裏麵的布置，一邊還在對旁邊的侍女說著什麽，好像是一個暴發戶的公子哥。
桀驁輕狂，和當時見到商徵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是時間改變了什麽還是……
“商徵。”
“皇姐，發生了什麽事？唉，北門公，你居然和皇姐一塊來了。”
牧之黎看了剛剛去辦事的北越嶺一眼，“恩，我們一起來了。”
“皇姐和駙馬真是恩愛至極，朕看得甚是欣慰啊。”
這是什麽情況？為什麽現在的商徵的官腔，這麽重？
“皇上如此準時回來，還真是難得啊。”
“今日晚宴，我要宣布一件事，不早點回來怎麽可以？”商徵挑著眉峰，與連明玉針鋒相對。
事情大有不妙，之前商徵看見連明玉的時候都是一副快焉了了的模樣，怎麽這會兒翻身變攻了？
牧之黎莫名其妙地想到‘鴻門宴’三個字，隻是不知道這次的鴻門宴到底是，誰笑到最後？
“你很冷嗎？”北越嶺此時此刻就站在牧之黎的身邊，他的手和牧之黎的手咫尺之遙，能感覺到牧之黎漸漸變涼的雙手。
“還好，你跟我先出去。”
說罷，自己就走了出去，仿佛是覺得有些許不妥，牧之黎再次折返回來，把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的北越嶺也一起拉了出來。
牧之黎果然是最不像是公主的人。
廳堂裏隱約傳來連明玉的聲音，“……皇上不想解釋一下關於平成公主的事情嗎？”
“丞相想聽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