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只有一道影子
「但他是澤天府這次鄉試的主考，這次鄉試也是重中之重，他可不能去靜寧縣當城隍。」老道的聲音幽幽傳來。
「這……」聽到老道這麼說，其他人立刻為難了起來。
「不若如此，那個叫劉元不也挺不錯的？他曾為吏部侍郎，最近告老還鄉，就讓他去吧。」見眾人為難，老道笑著指向了下面一個人。
見他指向一人，眾人望去，只見一老叟正緊張的看著他們，臉上有著緊張的神色。
「可。」一道高大的虛影猶豫了下，隨即微微點頭。
其他虛影見他點頭，也紛紛稱是。
下面的考生聞言，也露出驚色，他們這個時候才知道之前他們竟然是在考城隍。
考上的那老叟滿面喜色，沒考上的人都露出懊惱的神情，其中王謙更甚。
這考城隍是一樁機遇，他們也想死後也獲得逍遙快活，做鬼上鬼。
王謙心中極其失落，因為他本身已經考上了，只是因為他是這屆主考官的原因而沒有當上這城隍。
他現在甚至想和他們說說自己不當這個主考官，直接去當城隍行不行。
「那這王謙怎麼處理？」老道看著殿下欲言又止的王謙，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轉頭問向眾人。
眾人聞言，都相互之間切切私語了起來，商討這件事情。
王謙聽到上方眾人在說怎麼處置自己，一時之間緊張了起來。
「不若如此，這等有慧根之人實在少見，放棄實在可惜，改在他日，我渡他一渡，他死後再做城隍如何？」見眾人討論，老道士笑眯眯說道。
聽到老道士這麼說，眾人陷入沉思中，一時之間大殿禁了聲。
「壽鬼，你看看他還有多少陽壽。」高大虛影轉頭問向旁邊一人。
「回日游神大人，此人還有十年陽壽。」那人掃了王謙一眼，回道。
聽到上方之人的話，王謙一時之間愣住了，他竟然只有十年可活了，一時之間心中有些悲苦之情。
「可，改日你去渡他一渡。」高大虛影聞言，點頭道。
聽到日游神這麼說，老道士笑了笑，轉頭看向小童，道：「送他們回去吧。」
「是，老爺。」小童點了點頭，立刻一群小童就把這五位考生拉了出去。
等五位考生拉走之後，殿中虛影也迅速離開。
「這該是我第二次渡人了。」等殿中空無一人時，老道士靠在了座椅上，手指又敲打起扶手來，「哆」「哆」之聲在空曠的大殿之中越傳越遠。
另一邊，王謙被小童拖走，心中感受一時難以言表，半驚半喜，驚的是他只剩下10年可活，喜的是他死後還可以去當城隍。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旁邊小童吹出一口白氣，直接鑽入王謙鼻孔里。
王謙雙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啪……」
清晨，一道清脆的聲音在房間響起，一個杯子落在了地上。
「呃……」王謙他聽到聲音，猛然驚醒，從趴伏的桌子抬起了頭。
「我這是……做了個夢？」他看著自己手上的書籍，有些難以置信。
「真是荒唐啊！」王謙放下了書籍，看向了窗外，已經是青天白日，看來肯定是自己昨天看書看得入了神，一下睡了過去。
「這世間怎麼可能會有城隍呢？」他搖頭笑了起來。
「不好了！老爺，不好了！」突然一道聲音傳來，一個僕從推門進來了。
見到這僕從，王謙皺起了眉頭，這下人怎麼這麼莽撞，就準備開口訓斥。
「老爺，那劉元劉老先生沒了。」僕從焦急喊道。
聽到這話，王謙一愣，聽到這消息，似乎想起什麼，但又想不起來了。
「我剛剛做的什麼夢來著？」他自言自語道。
一旁的僕從有些詫異的看向他，這劉老先生是老爺好友，怎麼死了后，老爺反而在乎一個夢呢？
於是他不由小心翼翼的重複道：「老爺，劉元劉老先生沒了。」
「哦，他死了啊…」王謙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
隨後他揮了揮手，讓僕從下去。
見到此景，僕從感覺有些怪異，但也無奈的退下了。
等僕從下去后，王謙捏著拳頭敲著自己的腦袋，他總覺得自己那個夢非常重要，怎麼一下就想不起來呢？
甚至此時他老友的死去，他也是顧不上了，只想著把這件事情給記起來。
而也就在此時，在澤天府另一條街道上，一名老叟迷茫的看著眼前的府院，這裡此時充滿了呼天搶地的哭聲，房檐到處都掛著白綾。
「我死了？」老叟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有些不可置信。
他今天一早，就回到這，卻是這裡已經成了靈堂，而其他人卻也看不見他。
「沒錯，你死了。」一名白衣老頭站在他身邊，笑著說道。
「我怎麼就死了呢？」老叟皺著眉頭，臉上露出苦惱的神色。
見他這幅模樣，白衣老者笑容不改，靜靜地站在旁邊，顯得有些詭異。
「對了，因為我考上城隍，所以我就死了！」老叟突然想明白了，拍手道。
「是的城隍大人，我們去上任吧。」白衣老頭笑著說道。
「也罷，死都死了，塵歸塵，土歸土，人鬼殊途，我也該去上任城隍了。」劉元看著哭成一團的親人，感嘆一聲，眼中也有傷感之色。
隨後他走上前去，發現眾人還是看不見自己，眼中傷感無奈之色更濃了幾分。
一旁的白衣老頭跟在他的身後，臉上總是掛著一張和藹的笑，沒有改變過。
如果有人看到這老頭，心中甚至會生出他會不會就只有這一種表情。
轉完一圈后，劉元突然覺得有些無趣，這些家中親人大部分都假哭，真正傷心的沒幾個。
這些人很快就會從悲傷中走出來，然後把自己忘在腦後吧？
劉元心中突然升起了這種想法，心中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隨即他立即轉過身，讓白衣老頭帶路，朝外面走去。
在他們的背後，陽光的照射下，卻只有一道影子。
而那道影子，是劉元的。
也就是他們走後，在靈堂內的棺槨中，劉元的屍體嘴角緩緩勾起，露出了笑容，和那白衣老者的笑容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