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四方
清風吹拂,帶著秋末的涼意,翠綠的小樹在悄然間變成了金色,而後慢慢墜落。寧家的深處,並沒有莊嚴肅穆的大殿或是閣樓,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山洞,比之萬劍宗那山洞還要簡陋。
但沒有人敢輕視這看上去還沒有開闢好的山洞,一個宗門或是家族的中心,自然是核心區域。而核心區域,當然是沉睡著核心人物。
寧家所有高層都離開了,但依舊沒有人敢趁虛而入,一是因為北雪原的地勢和當下的形式。另一個則是因為,這寧家裡,沉睡著一個幾乎是從太古便存活下來的老祖宗。
想想就知道,活了數十萬年的傢伙兒,即便是頭豬,也能夠修鍊到一個恐怖的境地。更何況那傢伙兒當初可還是一個實打實的天驕。
「老祖,這九轉玄樹,又落了。」
不知什麼時候,那株金黃色的小樹,已然變成了光杆子,而它的身旁,則多了一個七八歲的小道童。
只是,在那小道童的話語間,剛剛落了葉的小樹,已然抽出了新芽。這個間隔,大概只有五息的時間。
「老祖,這九轉玄樹枝用了五息便抽出了新芽。」
那小道童又是報言,但那黑漆漆的小山洞裡,沒有半點回應。時間就這樣過去,秋風就這樣吹著,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小道童便消失了。
「五行體,那個人的傳人么,那個被奪取的時代,終究是被他給奪回來了。」
沉默,極重的沉默,山洞裡雖然傳出了聲音,卻是帶著極重的沉默。片刻后,一道身影從那山洞裡走出,身形矮小。
此後,那山洞便消失了所謂的黑暗,一絲絲的光芒,在裡面閃爍,如同璀璨的星辰。而外界,卻已然是變成了黑暗。
秦白凡依舊在大門前,沒有邁向前一步。他很想邁出這一步,哪怕是一小步。但此際這平日里翱翔四海的的雙腳,卻如與這地面融合般,難以拔出。
他看著那水晶宮裡的女子,長長的青絲從髮髻上垂落些許,不知從何而來的風,把它給吹起。
「我的孩子,你來了。」
她輕聲開口,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卻又似帶著無盡的寵愛之意,以及濃濃的悲傷。
秦白凡來到這裡,她自然知曉自己的夫君已然死去,不然今天站在這裡的,一定會有他。
可惜這裡只有一個青年,她的孩子,五行體秦白凡。只是,這又怎麼能說是可惜呢,眼前這個可是五域的希望,未來天下的主人,甚至是禁忌。
「你…真的是我的娘親?」
這一刻,秦白凡已然出現在了女子的身前。她的容貌,沒有隨歲月的死去而流逝,一如韶華時。
在秦白凡見過的那麼多女子里,恐怕便只有她和夏傾涵可以與之媲美了。這樣的容貌,秦白凡突然間回想起當初的日子,那時候的父親,應該很幸福吧。
可惜現在,一切都沒有了,一切都化成了雲煙,消散在天道的循環往複中。
「南荒群山裡,那依山傍水的茅草屋,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地方,你的凡字,便是我取的啊…」
女子看著眼前這個一襲白衣,手裡提著五色流光的闊劍的青年,嘴角微微上揚,淚水從眼角墜落,滑出晶瑩的淚痕。
血濃於水,而且現在這五行體的大名四方皆知,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呢。自己的這個孩子,終究還是不能平平凡凡地度過一生。
撲通一聲,秦白凡跪倒在地,罕見地流出了淚水。自她不再之後,他便不再落淚,但今日,這淚落得一如地兇猛。
女子就這樣隔著水晶看著秦白凡,淚水雖落,卻沒有這般的兇猛。很難想象,一個山野少年,是怎麼走到今天的。
「娘親暫且後退,待我劈開這水晶宮,帶你離開這裡,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們回南荒去,回那茅廬去。」
秦白凡提起五行劍,強忍著淚水,他知道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還是趁早離開的好。而且南荒現在也不安全,那茅廬也早已經化為了灰燼了。
這水晶看上去並不厚,以秦白凡目前的實力加上五行劍,大概可以輕而易舉地劈開。但這玩意存在著第八層,必然加持著陣法,想要劈開,大概是要點力氣的。而這動靜,大概也不小。
「不用了,你快走吧,凡兒,這裡不安全了。」
寧落芸開口,她看著這四周,自己在這裡已經有將近二十年了,對於這裡很是熟悉。而且她對危險的氣息,格外的敏感。
但秦白凡怎麼可能放棄,都已經到這裡了,哪裡有前功盡棄的說法,而且就這眼前的破水晶而已。劈開后立馬撕裂虛空,離開這裡便可。
可就在在他揮落五行劍的剎那,四周都一切頓時變得堅硬無比。連他的手臂也是如此,難以劈下這簡單的一劍。
「這世間浮沉,太多人迷失其中,五行體難道也無法擺脫世俗之道?看來終究無緣于禁忌啊,可惜可惜…」
一道稚嫩的聲音從大門前傳來,這聲音雖然稚嫩,卻是引發了這地牢里關押的那些的顫抖。
眼前就只有一個七八歲的小道童,哪裡有什麼威脅,而且看上去精緻得像一個瓷娃娃。只是,他把空間給定住了,把自己也給定住了。
「你是何人,休要阻止我!」
秦白凡露出怒色,五行劍爆發出滔天的殺意,霎時間連五色靈力都被那血紅給覆蓋,徹底地變成了一把魔劍。
由鮮血澆築而成的魔劍。
「塵世中的一個迷途小書童,今日見那九轉玄樹五息生芽,便知曉五行體前來拜訪,特意來看看。」
秦白凡皺眉,而寧落芸則是面色凝重。作為寧家的大小姐,自然知道這是誰,只不過她沒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引動了這樣一個人物。
若是如此,那便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老祖,請放過我的孩兒一命,我願前往落天澗化作萬仞山峰,阻擋那魔族的進攻。」
她靜靜地開口,卻讓秦白凡沸騰了。這小不點竟然是寧家的老祖宗?竟然是自己的老祖宗?太可笑了,就那麼一個小不點。
只是,這大概是真的。方才他所說的九轉玄樹,可是世所罕見的八品靈藥,足以讓一個空靈強者活生生地突破兩個小境界。
而眼前這小道童,雖然小,這實力保守也在空靈五重,這個世界的巔峰。
「我們本為同源,何苦為難自己人,我們曾經生活在同一片大地上,那落天澗,只不過是那傢伙兒所劈出的一道屏障,把它們給分了出去而已。」
那小書童開口,帶著笑意。此前便有人流傳說那些東西已經和寧家的老祖打過交道了,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只是,若不阻擋魔族,還會有人族么?
「你的心已經變了,五域不需要你這樣的人。」
秦白凡怒目而視,五行劍猛地揮落,但下一刻便停在了空中。寧家老祖根本沒有動手,但他蓄力一擊,卻是輕鬆地被擋住了。
五行劍上的血色慢慢褪去,這一刻,它彷彿活了一般,不停地扭動著身軀,像是一條被拘住的龍,在反抗。
可五行劍終究還沒有激發出劍靈,秦白凡也不知道怎麼激發那劍靈,所以結果便是不言而喻了。
「這把劍是那個人的,你雖然為五行體,但以你的實力,根本沒有資格握住它的劍柄。」
寧家老祖輕輕一揮手,五行劍掙脫了秦白凡的手,朝天空飛去,而後直接墜落,把秦白凡釘死在地上。
頃刻間,秦白凡便失去了行動的能力,五行劍直接洞穿了他的琵琶骨,靈力全然被阻斷。
寧家老祖慢慢地走過來,手裡拿著一根漆黑的戒尺,一道道裂痕遍布,足以見那歷經的歲月。
「有很多東西,是你無法逾越的,這五行體的本源靈力就送與我吧…」
寧家老祖一步一步走向秦白凡,寧落芸爆發出恐怖的靈力轟擊那看似脆弱的水晶牆壁,但紋絲不動。
這一刻他才知道,他的娘親,是一位皇極強者。關押一個皇極強者的水晶宮,哪裡是他能夠輕易劈開的。
「老祖!老祖!放過我的孩子,我幫你修復那大陣!我幫你修復那大陣,奪取那東西的力量…」
寧落芸帶著哭腔,她可不想剛剛見到自己的骨肉,便是訣別。雖然為他修復陣法,損害的是整個五域,但又怎麼樣。
這個世界,已然需要好好地休整一番了。
寧家老祖的雙眼頓時間閃過一抹精光,狡黠一笑,拔起了釘死秦白凡的五行劍。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能夠反抗,在拔出的瞬間,便封住了他的經脈。
沒有靈力流動的五行體,只是一個廢人。而他將得到的,比之五行本源靈力,還要誘人。這一件事情,是他早就想做的了,可惜眼前這個玄玄玄…孫女,不答應。
秦白凡自然是被關在了水晶宮裡,而此際外界,南荒上冰面已經覆蓋了大半個荒海,南荒的防禦第一次退到了海邊。
而落天澗,更是險些被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