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相見恨晚
這片大地上，曾經有著無數的生靈，但現在，只有紅色且貧瘠的土壤，以及無盡的屍骸。大部分人都不曉得是為什麼，畢竟很多人自認識這個世界起，就是這樣。
在這裡，他們稱自己為人，而在那道烏漆嘛黑的深淵另一邊，那些所謂的人類，叫他們魔族。
所以，這片血紅天空下紅色土壤上長大的人，對自己是什麼種族一直存在著疑惑。他們好像是一種另類，他們與這片大地中心區域的那些高貴族群一樣，也不和深淵另一邊的那些所謂人類一樣。
所以，他們經常迷茫，自己究竟是什麼種族，但到最後沒有確定的答案，他們索性便把自己稱之為魔族。
巨大的骨架在這片土地上是十分常見的，它們屹立不到，好似守望的巨人。可惜它們只有骨架了，即便是守望到什麼東西，也難以體會了。
「娘親，娘親，那邊為什麼經常爆發出很大很大的聲音啊，有時候還很亮，我晚上都睡不著，好刺眼的…」
血色的大地上，落天澗的盡頭，群山之中，一個少年站在山頂上眺望著遠方，他看起來並不是人形，而是半人半獸的形態。
黑色和白色是外骨骼交織，兩根長長的犄角在腦袋上早已經長開，那神秘而瑰麗的紋路在外骨骼上密布著，好似天生的咒紋。
一個大概是中年婦女般的魔族從身後走來，她一把抱起這少年，寵溺地撫摸著他僅有的一點點光滑的額頭，眺望著遠方。
「娘親今晚去找幾塊大塊的骨頭幫你做的棚子擋住就看不到了，好不好。」
「嗯。」
少年點了點頭，而後那中年婦女便抱著少年離開了。他們雖然是魔族，但在他們都族群里，他們便是少年，便是中年婦女。
而遠處的大地，這片紅色大地上僅存的繁華之地，百族的中心便在此地。這裡與人類所在的五域一樣，藍天白雲，靈氣濃郁。
車水馬龍，來往的人形和獸形魔族絡繹不絕，十分的熱鬧。酒肆依舊，大街也依舊，並沒有因為落天澗的戰事而感到擔憂。
「干一杯！這一次我們一定能夠打過去的！」
「沒錯！這一次人族和妖族那些卑賤的東西一定守不住的！」
酒肆里，兩個人形的魔族高呼，他們醉醺醺的樣子，大概是為了慶祝百族計劃的進展吧。
百族計劃無非就是攻進五域，佔領他們的大地，雖然這項計劃看上去十分的簡單，但其實不是。
落天澗他們過不去，過不去就打不了人族，也就侵佔不了五域。然而最近幾天，落天澗也就是前線的戰報傳回，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人族的防禦大大地減弱了。
這無疑啊一個十分好的消息，這不，百族立馬派出更多的人馬，準備一鼓作氣衝過去，踏入五域大地。
「五域真的守不住么？那傢伙兒可是還在呢，而且越來越強了…」
一個黑衣青年站在閣樓頂上，看著遠方的天空，淡淡然地開口，五域若是還有他在，恐怕誰都無法讓其淪陷。
畢竟那一次的天道之戰都沒有把他給消滅，那麼誰能，誰能夠比天道還要強大？
「就算打不下來，五域也會血流成河的，他們守不住落天澗，我們很快就能進去了。」
「知道打不下來，為什麼還要打。」
「希望，為了希望，我們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了，不侵佔五域，我們哪裡來的地方。」
少女開口，若是秦白凡在，定然會認出她可惜他現在並不在。他現在沒有那個空閑再走一次魔族之地，不僅沒有空，而且還特別忙。
「給我開！」
白衣青年大吼，他雙手持劍，猛地朝那妖異青年劈落，氣勢猶如濤濤泛濫河水。五行劍閃爍著光芒，那戾氣化作遊魂，緊緊把那魔族青年給纏住了。
驚恐的神情在這個不可一世的傢伙兒的眼裡閃過，他本以為五行體就是個幌子，強大個屁。
但今日一見，魔族青年算是輸了數的心服口服，只不過他並不想死，所以他拚命地掙扎著。
可惜沒有用，對於被秦白凡鎖定的對手沒有幾個是能夠活著的。而且他還是一個魔族，更不可能活著。
轟隆一聲，那俊秀的魔族青年爆碎開來，黑色的鮮血撒了一地。秦白凡轉身看著那大椅上慵懶的年輕人，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似乎死的並不是他的族人。
這確實不是他的族人，早在當年，他就已經離開了魔族，脫離了這個百族少族長的身份。
「現在我們可以繼續了。」
秦白凡一腳踢開那滾到他腳下的頭顱，而後盤坐在地上，拿出一壇還沒有開封過的靈釀。
「和魔族把酒言歡可是會被認為通敵的啊，不怕被懷疑么？」
魔翎樊從大椅上走下來，像是一個懶散的年輕人，只不過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癒合，黑色的鮮血滴了一地。
他直接坐在了秦白凡的對面，沒有絲毫的避諱，也沒有絲毫的客氣，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我只做我認為對的事情，至於那些大人物的看法，我不在意，而且他們要是能把我啥了早就動手了，他們想殺我的念頭不比魔族的少。」
秦白凡隨手一抓，從虛空中抓出兩個帶著些許灰塵的瓷碗，便倒滿了酒。
一碗靈釀下肚后，魔翎樊便繼續了剛才都話題。一時間，一幅浩瀚的畫卷在秦白凡的腦海里出現。
在裡面，人類與妖族與魔族和平共處，而後變化成魔族獨大，壓著兩族奴役。而後兩族反抗，把魔族給趕走了，但妖族又興風作浪奴役人族。
最後人族與妖族大戰，人族獲勝，妖族退走，隱藏在妖獸森林裡。
無盡歲月的畫面就此呈現在秦白凡的腦海中，如同放映一般，一道道流過，伴隨著時間的更替。
良久之後，兩人對視一眼，互相轟出一拳，恰好打在對方的拳頭上。
「為什麼要離開魔族，不當你的少族長，想探尋這個世界的真相么？」
秦白凡發問，她很想知道，作為一個魔族，為什麼他和其他魔族的差別那麼大。
魔翎樊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絲絲的笑意，他的初衷大概很可笑，畢竟一個魔族少族長為了公平，為了和平共處而叛離族群。
這確實很荒唐，也很令人震驚。在人族都認識里，魔族就是一群未開化的莽荒妖獸，和人類相比還要差上十萬八千里。
但魔翎樊的想法可以說是，很多人都不會想，很多人都不願意去想的。
「我曾經看過你們人類很多的書籍，你們的聖人曾言，庖有肥肉，廄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是率獸而食人也……」
「沒想到我們竟然有著同樣的感慨，話說，你真的是魔族么？」
秦白凡哐當一聲和魔翎樊碰了一下瓷碗，兩人現在的情況，好似多年未見的老友般。
「我從小是一戶獵人養大的，後來他們被雪山上的魔熊給咬死了。」
「你呢…」
「我把魔熊一族全部殺光，把頭顱砍下來堆在我家的門前，獵人夫婦被我埋在裡面。」
秦白凡沉默不語，他們倆不僅有著相同的志向，還有著相同的經歷啊。雖然細節有很大出入，但終究是那個意思。
「跟我走吧，反正你這個樣子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你是魔族，只要不暴露在那些空靈皇極的大人物下，就不會有危險，怎麼樣。」
秦白凡拋出了橄欖枝，這無疑是一個頂尖的天驕，若不是自己集齊五行，還真不一定能夠打得過他。
他的水平大概和現在的龍子和妖天差不多，畢竟是魔族的少族長，不可能是個防廢柴。
只不過，魔翎樊怎麼可能跟秦白凡走，他是這般的人，是有自己理想的人，是不會與他人為伍的。而且已經獨行那麼久了，不可能群居的。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現在大戰在即，我想回去見一見父皇，看看他是怎麼想的。」
魔翎樊起身，黑色的鮮血早已經凝固，傷口已然結痂。秦白凡拍了拍屁股也趕忙起身。
「別啊，不跟玩回去，拜個兄弟也好啊，難得我們志同，這輩子可能就那麼一個…」
秦白凡突然間變得很嚴肅，而後拿起酒罈子又倒了兩碗酒，把其中一碗放到了魔翎樊身前。
他笑而不語，一飲而盡。秦白凡也是如此，而後兩人各奔東西，破開了這水晶大殿。
轟隆轟隆…
巨大的響聲從下方傳來，秦白凡低頭一看，兩道身影沖了上來，與自己並肩，正是妖天和龍子。
「你這感覺很輕鬆的樣子啊…」
龍子一臉不悅，他那水晶大殿竟然有神王巔峰的傢伙兒，差點沒把他給弄死。好在最後龍皇給的一道真氣爆發，不然就交代在這兒了。
「有沒有拿到你想要的東西。」
妖天說的倒是契合一些，秦白凡點了點頭，他何止是拿到了想要的東西，還遇到了知音呢，可惜，他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