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落花
秦白凡沉默了，好端端的，為何突然這樣。嫁人，誰能得到她的芳心呢，恐怕現在還沒有吧。
只是，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么，有關係么，有關係。有什麼關係，冥冥之中的關係。但這樣的關係，又能幹嘛，徒增牽挂。
秦白凡看著小妹，繼而看著她身後的紫雲憐。臉色很冷，卻帶著一絲幽怨。她沒有在意小妹在胡說八道什麼，她只想知道七八個的想法。
「那個啥，我…我…我去解個手！」
秦白凡看著她倆，一個神情奇怪，一個求知心切，絲毫不知道身後正站著當事人。話音未落，秦白凡便不見了蹤影，只留下還未落下的被子。
「哎哎哎，別…等等我！」
小妹正想喊住秦白凡，可回頭撞見像是已經站了很久的紫雲憐，立馬撒腿就跑。按這個情況，應該站了很久了，自己……想想就可怕。
可小妹怎麼可能跑出去，一下子就被紫雲憐拎了起來，沉著臉看著。小妹慌了，自己多嘴了。
已經閉上眼睛的小妹，等待著來自大姐大的怒火，可卻意外地被放了下來。紫衣飄蕩，暖陽入洞，只留下不明所以的小妹。
「真是個麻煩事啊……」
秦白凡坐在院子頂部，山頂還是山頂，與羽天棋那一戰損毀的東西都差不多長好了。除了那棵自己趴過的樹，依舊只剩下樹樁。
陽光灑落在他的臉上，天邊的雲彩里泛著一絲絲紫意，觀霞而聞道。想必是看見了這些吧。
嗒地一聲，一道倩影落在秦白凡身邊，紫衣飄蕩，髮絲飛舞，一如傾世佳人。她沒有說話，就安安靜靜地站著，兩人沉默，都想等對方開口。
「是真的么…」
沉默總歸是要被打破的，秦白凡臉皮那麼厚，就當這個發起者吧，自己好像冥冥之中該問。
可即便如此，紫雲憐還是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這讓她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不是自己喜歡的，若是硬要逼迫，或許會以死明志吧。
可現在秦白凡這個冤家偏偏這個節骨眼上來了，這件事情一下子就沒有那麼簡單了，自己又該猶豫了。
若是以死明志，則此生無期，來世，太遙遠。誰讓可知這世上是否真的有輪迴，這樣押，太冒險了。
若是從了，那一生已如行屍走肉，與死不過是軀殼殘留人世，精神早已死去。這個時候，他卻來了，打亂了她的計劃。
「你…願意么……」
秦白凡看著陽光，從他的指縫透過，撒在臉上，不知冷暖。看不出他臉上是喜還是悲，或許更多的是糾結和迷茫吧。
紫雲憐坐了下來，就坐在他的身旁，兩人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挨近。秦白凡沒有躲開，也沒有理由躲開，也不應該躲開。
紫色紗衣在風中飛舞，髮絲略過她的臉頰，微泛著緋紅。她輕輕地把腦袋靠在秦白凡的肩膀上，即便他還是個少年，但身形如同青年一般。
秦白凡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著實不輕，但實在不好躲開，這算怎麼一回事。如果躲開了，那恐怕會有落淚之傷吧。
「願不願意又能如何，這一世恐怕就這樣了斷了。」
紫雲憐低垂著眼帘，眉梢一彎狀若柳。髮絲纏繞在秦白凡的頸間，就這樣靜謐安甜，不知不覺，衣肩便濕潤了一片。
為何會哭，秦白凡知道，也不知道。想知道，卻已經知道，卻不敢知道。有些事情是難以說出口的，自己這般微命，不知何時便回歸於萬物了。
兩個人就這樣，一人看晨曦，一人倚肩而泣。微風似是在徒增悲傷，真是不解風情，不過這風是恰到好處吧，白衣飄蕩，紫衣相隨。
這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終究難以聚合。聚散離合，自知天命。
不知什麼時候，院子低下，早已經聚集了姐妹們。她們倒是很識趣，沒有出聲，也沒有離開，就這樣默默地看著這兩人。
她們想知道，秦白凡的選擇，如果選擇帶走大姐大，自己這些人肯定會追隨。她們盲目地相信，憑藉著秦白凡的實力，在這天人門殺出一條血路，定然不是什麼不可之事。
「我去打理紫凡閣的事情了，你如果沒什麼大礙就趕緊離開吧……」
時間已經到了正午，紫雲憐終於依依不捨地離開了秦白凡的肩頭。打濕的一片已經幹了，但心裡的那一片淚水還沒有干啊，心裡不僅有淚，還有雨……
話音未落，紫雲憐便朝山下奔去，一下子便消失在了這茫茫的白霧中。那一抹紫意就這樣消散了，秦白凡頓時覺得少了什麼似的。
既然佳人已去，自己也無需再如此，離開便是。自己無法做出承諾，還不如離開，留下了什麼也不做只能徒增傷感。
「大家都在啊……」
秦白凡轉身便看見了那一群圍觀的群眾，這次她們奇迹地十分配合。但這恰恰讓秦白凡不知如何是好。
眾姐妹看著他，面面相覷。小師弟的確是人中龍鳳，當初見面的時候才靈輪初階，現在已經讓眾人看不透了。
「小師弟，你不打算做點什麼么？」
這次，出奇地是二妹問了，一向沉默寡言的二妹。按性格來說，她應該是和紫雲憐一條戰線的。
不過戰線終究是戰線，女人也終究是女人。即便是二妹這樣的人，也不想因為這樣讓紫雲憐就這樣選擇。
「人世離別難定奪，我身難全，生死廝殺，天命何歸，不敢承許。」
秦白凡輕嘆，縱天一戰也未曾令他皺眉，可這等瑣事卻讓他深鎖劍眉。自己不知哪天就被人盯上了，若是遇上特殊時期，自己恐怕連屍體都沒能保全。
這樣的朝不保夕，怎麼敢承許什麼，心雖動，但身又怎麼敢動。
「小師弟你個混蛋！大姐大那麼喜歡你，難道你就這樣袖手旁觀么！」
小妹嘶吼著，如果真的就這樣不了了之，那麼大姐大怎麼辦。付出了那麼多，就這樣付諸東流了么。
秦白凡轉身，看著院子里落下的花瓣，仰天淺笑。而後便踏空而去，不留一絲牽挂。該怎麼做，心中已經有了定奪。
就這樣，秦白凡離開了，一眾姐妹無言。這件事情，她們不好摻和，也不知道怎麼摻和。就讓兩人自己決定，或許才能了無遺憾吧。
「報閣主，門主有令。」
「說。」
「萬道歸途，天地本合，念紫雲憐為本門出色之才，與本門天驕李清德結為道侶實乃天作之合，特定於夏至大典與門主大壽一起舉辦，壯我天人之名。」
啪地一聲，紫雲憐折斷了手中的毛筆，墨水灑落在白紙上，把剛才寫的東西都給掩蓋了。
微風吹起長發，她看了看窗外，花瓣飄落，似是隨風而動。夏至大典離現在只剩下十天了。
「……知道了，下去吧。」
一聲輕嘆，怎奈何。權與力，從來都不會眷戀弱者。這樣的令，只不過是一句宣告，讓自己做好準備罷了。
侍從退下，紫雲憐收拾好了東西，拿著被掰斷的毛筆輕撒幾筆便離去了。微風吹過，壓案鬆動，紙片飄落。
君不語，奈何天……
此際，一道身影屹立於羽幫殿頂，安安靜靜地看著那一處閣樓。紫色略過，驚走了白衣。
但是，這天人門來都來了，不逛逛怎麼可以。就這樣出去，太不符合秦白凡的風格了。
深夜，秦白凡頂著夜色，一襲黑衣遊走於天人門中。他先是去了那一座小山包，山頂上的破屋子已經有人住了。
看樣子這次的是一個老實人了，秦白凡沒有做什麼事情，只是留下了一袋靈石。這也是一種緣分，算是一點點的鼓勵吧。
秦白凡從另一邊下去，沒走幾步，便停了下來。他的面前是一座墳，他自己的墳，或者說是金耗子的墳。
墳瑩上長著寥寥的小草，墓碑是一塊鐵木，上面刻著金耗子的字樣，落款是兄弟三胖和四瘦……
秦白凡輕輕摩挲著墓碑上的字跡，自己雖然不是天人門的弟子，但這兩人確確實實是自己的朋友、兄弟。
看著地上那還未燃燒殆盡的桂枝香和那幾塊靈石，秦白凡突然好像見見他們。他們雖然修為不高，但對朋友真，這一點就夠了，很難得的一點。
按照著依稀的記憶，秦白凡找到了他們，依舊住在那破爛的小屋，兩人相擁而眠。甚是親好。
他們的修為還是老樣子，過不了幾年就會被驅逐出門了吧，也算是一個解脫。現在秦白凡能夠幫到他們的，就只是留下滿滿的一袋靈石了。
臨了，秦白凡作死地上了一趟飛仙峰峰頂。還是那樣靜謐，讓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來這裡時的那種奇遇。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那最高的屋頂上，一縷紫衣飄舞。月光下顯得那麼孤獨，那麼冷清。
夏至，只有十天了，又該如何。與大壽一起，自己該如何辦，鬧么？不明智。
他呢……又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