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成親（1）
看到她從馬車內探出來的頭，他師父勾唇略帶寵溺的笑，緩緩朝她這邊走過來。
「阿梨，是不是渴了，喝點水。」
她點頭準備接過水囊，沒想到她師父卻沒有給她，在她略帶疑惑的目光下，他示意她嘴巴張開，然後給她喂水。
動作有些親昵，腦中不由得想起來她師父叫她與他成親的事，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那麼點彆扭。
感受到氣氛有些尷尬，她趕緊開口問道：「師父，我們怎麼會出了那個死城了，那個女孩和那個怪物呢，死了么？」
下意識的她避開了她那日見到蘇忘塵的那個畫面，那時候的她模糊不清，也不知道到底看到的是真是假，而且潛意識裡她知道她師父肯定也不會喜歡她提起來那個人。
「不死你以為那個狡詐的胖子會把東西給為師么？」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來一朵白色的花朵，花因為保存的很好，所以依舊保持著盛開的新鮮樣子。聽說屍腐花花開之後摘下來依舊可以保持半個月，只要一直把它放在陰暗處，半個月內它就不會直接枯萎。
「多謝師父為阿梨費心了。」
一個月後，她隨他師父走過了很多地方，問過很多人也沒有找到笙兒的下落。而當年柳鎮那一次還存活下來的武林人士不出意外就算是隱居都被她師父幫忙她找出來，然後殺死，一切就好像回到了以前。
只是她對這樣子的日子已經變得疲憊不堪，心裡甚至開始產生了厭倦。而每次看到她師父殺人時那嗜血的笑容和滿目的星光，她才知道他們雖然差不多，可是終究是不一樣的。
她以前一直希望回到以前，回到只有她和她師父在一起的日子，就算是過著居無定所，刀口舔血的日子她想自己也會很高興。可是現在實現了她反而高興不起來，她師父如今越發嗜血，就算是孩童婦孺也不會放過。她能看見他殺人時平日里不會有的星光，殺人似乎讓他很有快感。
入夜裡，她師父不知道去了哪裡，她坐在房頂上，看著天上那皎潔的月光，摸著胸口的位置，聽著那顆心一如平常的跳動，她有些惆悵若失。這顆心到底不是屬於她的，只是屬於被困在夢境中的那個人罷了。
「喂，小姑娘，你真打算嫁給那個人啊？可是我看著他並不像好人啊。」
「對啊對啊，小姑娘你別被他外表騙了。」
這段日子黑白男鬼偶爾會出來，可是都是選晚上她師父不在的時候才敢跑出來，可能是因為每次出來都會說一次她師父的壞話，所以不敢當著他的面。
畢竟黑白兩隻鬼還挺怕她師父的，每次看到他過來都會躲得遠遠的，要麼就是等他走了才會出來，然後繼續說他壞話。
「那是我自己的選擇，你們不用管。」
宴九梨拿著手中的忘情笛一直盯著，微微有些出神。
白衣男鬼立馬苦口婆心的勸說：「小姑娘呦，你還小，你不懂，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要看他長得很好看，可是這種基本都是表面，像這種人私底下都很變態的。」
「包括蘇忘塵？」她突然想調戲他一下。
「對，包括……」突然意識到不對，白衣男鬼趕緊改口，「呸呸呸，他又不一樣，我們說的是你口中的那個師父。」
雖然不知道宴九梨怎麼一下子就長得那麼高了，不過在他們心裡依舊是那個看起來冷冷其實很心熱的小姑娘。那個半路殺出來的師父居然還逼迫自己的徒弟跟自己成親，在他們看來是有多變態，多饑渴，連自己的徒弟都不放過。
對於他們來說，這個師父就是大灰狼，怎麼他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姑娘落入狼口。蘇忘塵就不一樣，他們在一起待的時間比較長，他們也早就喜歡上了他，怎麼可以讓人半路破壞，而她師父就是破壞的那個人。
「小姑娘啊，我們兩個也都是為了你好，婚姻大事，不能兒戲，你還小，你不懂，一時衝動也沒什麼，趁生米還沒有煮成熟飯，趕緊跑路。」
看了兩隻鬼一眼，宴九梨也知道他們其實真正關心的是另一個自己，可是，「我知道你們兩個是為了我好，只是我意已決，不會再做出改變，我也考慮得很清楚。」
見她回答得那麼堅定，白衣男鬼還想說些什麼，再次被黑衣男鬼捂住嘴巴拉到一旁躲起來，剩下的只有他被捂住嘴巴的呼救聲。
一陣清風吹過，眨眼她師父就落在她面前，近在眼前的人氣味不再是那淡淡的梨花清香，而是帶著絲絲血腥味。儘管他殺人的時候已經盡量不會讓鮮血再沾到衣角，可是參入其中的血腥味卻怎麼都抹不掉。
「師父，這次你又殺了誰。」
知道怎麼也瞞不過她，他輕描淡寫的帶過，「不過是當年泄露了你路線的那個人而已，他們死不足惜。」
宴九梨知道他口中的泄露有可能只是因為指了個路，又或是他口中的那個人並不只是一個人，而是一大家子，甚至親朋鄰居他都不會放過，要不然就那麼一個人，他身上的血腥味又怎麼可能那麼重。
「師父，過一段時間我們就要成親了，所以你這段時間可不可以，不要再去殺人了。」
她知道直接一時半會兒勸解不了他永遠不去殺人，而人在江湖飄，那能沒有殺戮的，可是她依舊不想他殺人。該殺之人是得殺，可是不該死的，她也不希望他一起屠殺了，她不想自己的師父變成一個黑白不分只知道嗜血的惡魔，那不是她想要的師父。
「好，我答應你。」目光一閃，他點頭答應。
「信他的話母豬都可以上樹了。」
白衣男鬼在一邊看得憤憤不平，尤其是看到那個男人堂而皇之的將小姑娘抱在懷裡，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可別，你要是過去，上樹的就是你了。」
黑衣男鬼出聲提醒，白衣男鬼又想起來前段時間他因為在小姑娘面前說了那個人的壞話被當年捉個正著。然後他真的被他變成了一頭豬，只有爬到樹上面去才可以解除變成豬的咒語。他不相信，也不屈服，一直挨到天亮了他回到符紙上面去，原本以為再次出來會變回原來的樣子，沒想到還是豬的模樣，沒辦法他只能屈服去爬樹，總不能為了骨氣做一輩子豬不是。
白衣男鬼對宴九梨她師父可謂是恨之入骨，可是他又打不過他，跑也跑不了，畢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天一亮他還是得直接回到小姑娘的符紙裡面去。
「那你說我們怎麼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姑娘嫁給這個壞人吧。」
小姑娘答應，他可不答應。
黑衣男鬼思索了一下，「我們雖然勸說沒用，不過忘塵大師他們說的話未必沒用。」
白衣男鬼也覺得他說得有理，可是這上哪去找，他們不能離符紙太遠，也就是不可以離小姑娘太遠，距離縮短，誰知道蘇忘塵他們幾個人在哪裡，他們怎麼找。
「對了，我有個辦法。」
看著他一驚一乍的樣子，白衣男鬼瞪了他一眼，「有屁快點放，別墨跡。」
「我的意思是雖然我們走不遠，可是我們可以讓別人代我們兩個走啊。」
「比如……」就不能一次性說清么，不知道他腦袋不好使，想不了那麼多歪歪扭扭。
黑衣男鬼沒有明說，拉著白衣男鬼到小巷子晃悠，果然沒一會兒就出現了一個醉醺醺的酒鬼。
「去，過去嚇他。」
黑衣男鬼一腳踹過去，白衣男鬼踉蹌著差點跌倒，沖著他大叫：「憑什麼又是我！我不服。」
黑衣男鬼奸笑，「因為方法是我想出來的，所以當然是由你去完成。」
白衣男鬼咬牙切齒，這個剝削人民勞動力的罪惡的魔鬼，以後別讓他找到機會，不然等著瞧。
白衣男鬼把那個大漢攔下來，不然他走，那大漢也是暴脾氣，不開心了，一聲大喝：「喂，你這小子找死啊，擋本大爺的路，還不快滾開。」
叫面前的人不為所動，大漢認為是在挑戰他的權威，氣鼓鼓的揮起拳頭直接朝他臉上砸過去。豈料這人沒有他意想中的被砸飛，他的手半個拳頭已經進去了他的腦袋裡面，一點血都沒有。他能感受得到他自己的手在他腦袋裡面被軟綿綿的東西排擠著，讓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的，「你，你，你是人是鬼？」
「你說呢？」
白衣男鬼咧嘴一笑，兩隻眼睛如觸角一樣長到頭頂上面，對著大漢一直眨巴眨巴著。
「啊，鬼啊。」
大漢一聲慘叫，暈了過去。
白衣男鬼朝著他踢了幾腳，「喂，你醒醒啊，你醒醒，不會死了吧。」說著他還拿手湊到大漢面前，確定他還存著一口氣。
白衣男鬼攤手，「怎麼辦，他暈過去了，這可不關我的事啊，是他自己膽小。」
黑衣男鬼扶額，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