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啟篇 第九卷
朱漆色大門的後，一棟高聳入雲的雲樓站了一男一女，大霧彌漫，看不清兩人的麵容。但他們看著此時剛下馬車的顧北辰
“那就是顧北辰？看起來也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官紈子弟呀。”
聲音雌雄難辨，但隻是聽著便感覺到如沁心肺，既有男子的磁性，又有女子的魅惑
“誰知道呢？即便是組織裏我所認識的那位高層也沒人看到透他，勸你不要惹他，這世上有些人平時看著普通，可是一旦記恨起來，便是異常可怕。”
說完，在大霧的籠罩下，女子的身影漸漸消失，男子揮揮手，不一會，便又有一個身影出現在雲樓上
“如霜，陪我去會會這位高人，但切記不要太過，畢竟都是一路的人。如果他能付出足夠的代價，方鼎給他又如何？”
一陣風吹過，雲樓上的大霧被吹散，而雲樓上也再無一人……
顧北辰緩緩走向雪藏，卻被兩排白衣侍衛雙戟交叉攔下，顧北辰眼神暗沉
“各位，不知是我顧北辰在哪兒得罪了雪藏，如今連雪藏的門都進不了，還是說，我在外多年，雪藏已經不把我，不把家父放在眼裏了。”
顧北辰把顧酒塵搬出來，饒想怎麽也得讓自己進門，誰知兩個侍衛好像沒聽見一樣，甚至連看都沒看顧北辰一眼，顧北辰眉頭皺起來，手悄悄伸進袖中
“看來，雪藏已經有和我顧家為敵的底氣了，我要讓家父上奏聖上，問問你雪藏有什麽資格敢攔我！我倒要看看，到底是雪藏有天下第一的高手，還是和聖上私交極好，敢無緣無故攔丞相之子！”
看兩排人被威脅到這了，還是像木頭一般毫無反應，顧北辰甩袖轉身，私底下想準備放出袖中之物。
“顧公子稍等。”
顧北辰聽著聲音便轉過頭來，一個難辨雌雄的人站在門檻處
一襲白衣從容不待，眉宇間不知是男子的俊美還是女子的英豪，右手持一柄折扇，左手負在身後，自有說不盡的風情與瀟灑，眉目流光中有道不明的嫵媚和溫柔。
“顧公子，下人不懂事。他們隻認請柬才肯放人入雪藏，刻在骨子裏的規矩，並未對顧府有任何怠慢之意，還望顧公子諒解。要是惹得顧公子不高興，在下給顧公子賠禮了。”
顧北辰在看到那人時也愣了一下，這容貌若是女子，放在紅袖樓也是極為難得。但也一時間覺得有點尷尬，搞了半天原來是自己沒先打聽清楚這的規矩。但在片刻之後便回過神來，繼續向馬車走去
“江南士族最重傳承，想顧公子也知道，不說祖鼎，即便是次一等的銅鼎，也是千金難換，顧公子可要思量好了。”
說完那人便回身又走進門內，顧北辰咬咬牙也轉身跟了過去。
不是顧北辰不想直接走，而是沒辦法，要想把祖祭的事情辦好，顧北辰也知道隻有雪藏還有一線機會。
撫柳飄蕩，小橋流水，安靜和祥和，這便是雪藏內的景象，幾乎沒有人，除了偶爾走過的下人和婢女，整個梨園隻能聽見流水的聲音
“在下，陌如霜。”
陌如霜帶著顧北辰走過梨園，直到一個梨園中央的一個大殿，金鸞繪在大殿兩旁，一塊金絲楠木大匾懸掛在大殿屋簷間
世間無雙
“天下之所以稱雪藏為第一梨園，相傳在大元便建立，一人唱戲，連皇帝都要親自下龍椅打賞錢財，到了我們這一朝，先帝在看完戲後，靜坐半柱香，最後賜下這塊匾，自此雪藏真正名揚天下，號稱古今難有梨園出其左。”
陌如霜冷笑一聲
“什麽大元，不過是一些老家夥為了誇大梨園，賺取更多的銀元編出來的，一個祖師傳承在大元唱過戲罷了，至於老皇帝賜下大匾，嗬，若不是出於某些原因，老皇帝會賜下匾，早就……”
陌如霜突然意識到自己多嘴了，折扇一開，便走進大殿內，顧北辰麵色暗沉，雙眼微眯，陌如霜在訴說時，能感受到明顯的不甘和憂怨，連先帝都敢恨的梨園，會因為自己一句話就讓自己進來？打死顧北辰都不會相信，讓自己進來定有所謀，顧北辰跨進大殿內，不過小心起來。
“這……這……”
楓葉化鶴做浮雕刻在牆壁上，一隻隻楓葉鶴似要掙脫牆壁扶搖而上，楓葉鶴之上便是一顆顆星辰，看一眼便讓人沉迷其中，仿佛置身於無盡星河之中，十八座銅像立在大殿之中
有的人持筆點天，衣角向後飄，大義淩然；有的雌雄難辨，細看好像柔情萬種，又好像堅毅內斂；有的持刀而立，悲壯蒼涼……
十八座銅像，十八個人，各個不同卻又有獨屬自己的風采。
銅像前是一方銅鼎，四耳三足，其上有異獸仰天嘶吼，沉重而古樸，氣息仿佛經曆了無數歲月，彌漫著歲月的氣息。
在顧北辰回過神時，陌如霜已經從側麵的樓梯開始走向二樓，顧北辰連忙跟上，二樓上有一間間的房間，而所有房間前有一方空曠的空地，一張梨花桌，兩個楠木椅，茶香在二樓彌漫開來，陌如霜坐在一張椅子上，伸手示意請顧北辰坐下，陌如霜小口呡著茶
“請顧公子先欣賞一下，看我雪藏這天下第一，到底是不是實至名歸。”
一樓突然有薄霧彌漫，一個好似女子的身影出現在銅鼎前，百樂聲起，水袖起舞，刹那芳華裏，那柔美如畫，一見如故的女子，婉轉水袖間的瓏玲繡線，高歌千年後，隻剩下繁錦的傳奇。那些匆匆而走的嫵媚身姿，在顧北辰逐漸眯起的雙眸裏如同翩然歸去的彩蝶，樂聲時而悲傷，時而激昂，時而又如死一般的寂靜。
漸漸的，顧北辰沉浸其中，自己好像變成一個女子，在戰事紛飛的時代一步步艱難的前行，隨時都有可能丟掉性命，突然，台上女子橫劍於脖，一劍而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世間諸般便於此間停下。
“春秋，有人在雨中慷慨邁步，有人借簷躲雨，有人苟且偷生，有人無論生與死都過不痛快……”
顧北辰眼神迷茫，嘴裏念叨著，陌如霜聽到後，眼瞳微縮，茶杯放在桌上，看向顧北辰的眼神，從輕視變為慎重。
“呼～”
顧北辰回過神來，對這陌如霜微微一笑
“雪藏不愧天下第一，佩服佩服，楚班主。”
陌如霜折扇在麵前輕輕一過，容貌變為另一個人，走到欄杆處背對著顧北辰
“你是如何知道的我就是楚班主？”
“雖然，能這麽輕易對外不開放，並輕而易舉就能把我帶進這裏的人不多，但還能找出幾個，但那人唱完戲後，下意識看的是你，能有這般的人，除了楚鶴，楚班主，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人。”
陌如霜輕笑著在麵前又是折扇一抹，容貌又變成另一個人
“我雖是雪藏的人，卻不是楚班主，你很聰明，但還是差一點。”
顧北辰也沒有多意外，微微泯了一口茶水
“方鼎給你不是不行，問塵殿名額一個。”
“不行！我辦不到。”
問塵殿乃是胤朝皇室最珍貴的資源之一，不僅擁有豐富的書籍還有一個學識極其淵博的先賢解惑，號稱能解天下萬事，即便顧北辰辦了這麽多事，也不過一個名額罷了。
“一個問題，外加一個戶部侍郎，我的底線。”
陌如霜皺著眉望著一樓，片刻後點點頭，顧北辰嘴角微微上揚，目的達到，該走了。
“那，我先行告辭。”
陌如霜沒有回答他，也沒轉過身，顧北辰也不介意，轉身下樓，在跨出門檻時，看向二樓，已無人。
“班主，為何這麽輕易便答應了。”
陌如霜半跪在先去唱戲的那人身後，那人笑了笑。
“先不說別的，能對春秋有這麽深的理解，對我的胃口，買他個人情罷了。”
那人轉身離開，漸漸消失在二樓的盡頭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