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無言

  鍾蘭新按住琴弦,凝眉道:“怎麽了,有什麽事慢慢說。”


  ??“大少爺,大少爺被羅家人打了個半死”,香露攥著衣領,哽咽道:“他們還帶著個死人,就在裴府大門外。”


  ??鍾蘭新豁地站起來,抬腳把她最喜歡的這把琴帶到地上也沒有管,寬大袖口中的雙手已經攥在一起。


  ??“你大哥,和羅家又有什麽關係?”裴故扶住鍾蘭新,皺眉問道。


  ??他的雙眸黑黝黝的,深邃無比,鍾蘭新從沒有被他用這樣的目光看過,一瞬間躲開目光,很快又抬眼看著他,搖頭道:“我不知道。可是不管為什麽,羅家人不能把我大哥打、、”


  ??她哽咽一聲,眼中掉下一顆晶瑩淚珠,纖細十指攥住裴故雙臂衣袖,仰頭看著他:“若是有誤會還罷,但如果他們真的對我大哥動了手,裴哥,你一定要幫我討回公道。”


  ??裴故將她的手拿下來,眉心微皺,神情嚴肅,並沒有立刻答應她,“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如果真是羅家人找事兒,他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鍾蘭新咬牙,就知道一碰見羅家的事兒,她也得靠後,羅家有什麽,不就是那一點恩情嗎?還能用一輩子不成?


  ??至於她的大哥,香露說得那樣嚴重,鍾蘭新細想之後卻並不怎麽相信,羅家一小小農戶,就算能擋住大哥帶的那些人,應該也討不了好。


  ??或許是出了什麽意外,才讓他們抓住了大哥,便以為占了理,要來拿好處。


  ??翻飛的裙擺好像鍾蘭新此時不停輪轉的心思,她不僅不會讓羅家這次拿不到任何好處,還要他們付出代價給她大哥賠罪。


  ??然而來到前院,看到被縛著雙手臉色慘白的靠在車上的大哥,鍾蘭新所有的思緒都停滯了一瞬,繼而眼眶通紅的衝過去,扶住鍾蘭啟喊了一聲哥。


  ??鍾蘭啟足有兩天沒吃飯,期間隻喝過很少的一點水,再加上雙腿臏骨骨折,此時已經燒得不省人事了。


  ??至於其他人,路上又死了一個。


  ??所以這車上的八人,在裴家眾人看來,實慘。


  ??鍾蘭新搖著她哥叫了幾聲,突然側身就向悠閑閑站在一旁的羅袖撲來,嗓音尖利嘶啞:“賤人,你對我哥做了什麽?”


  ??但她還沒有碰到羅袖的衣角,就被一直跟在羅袖身邊的季三兒一腳踢了出去。


  ??裴故快速過來,接住一聲慘叫倒地的鍾蘭新,怒目看向羅袖,“羅姑娘,這是在我的府上,你們想做什麽?”


  ??羅袖無辜地聳肩攤手,“裴軍師,你戀愛腦也要有個度吧。剛才是這個女人先來打我的,被打回去,也怪我?”


  ??來之前,裴故也沒有想到鍾蘭新的大哥會是這麽慘的樣子,這何止是被打個半死?

  ??羅家人當日大方退親,現在卻有如此行事,真讓人厭惡。


  ??“羅姑娘,我不和繼續婚約,跟蘭新,跟鍾家都沒有關係,你有氣,衝我來就行,何必牽連他人?”裴故濃眉緊皺,目中帶著怒火。


  ??鍾蘭新按著胸口,咳著哭道:“裴哥,不要放過他們。還有,快讓人請大夫,救救我哥,我隻有這麽一個親哥哥。裴哥,你一定要讓人救好他,一定要給我們兄妹報仇。”


  ??已經命人關上大門的管家忙上前一步,道:“少爺,剛才就讓人去請大夫了,隻是羅姑娘他們,不讓人上前。”


  ??“羅秀”,裴故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羅袖看他們情深戲正看得有趣呢,聞言指了指自己,問道:“裴軍師,我能說話了嗎?”


  ??裴故看著她,目中怒焰跳躍。


  ??她在諷刺自己,這個女人在諷刺自己。諷刺什麽,諷刺他和蘭兒的情態嗎?


  ??羅袖見他不說話,就道:“聽說裴軍師智多近妖,怎麽這時候就不知道用你的腦子想一想?我們住在小山溝兒裏,好好的為什麽要跋涉好幾百裏來傷害鍾家人?天底下,就沒有說到別家滅門,卻不允許人家反抗的道理。”


  ??“你胡說!”鍾蘭新知道不能讓羅袖把事情解釋清楚,掙紮著站起來,指著羅袖道:“你們打殺了人,卻還要往別人身上潑髒水,你們就沒有良心嗎?”


  ??“你都有臉這麽說,我怎麽就沒良心了”,羅袖看著鍾蘭新,“我真是想不明白,鍾小姐,未婚夫不值錢,你搶走就算了,怎麽還想拿走我們家人的性命?”


  ??“如此賤人,強詞奪理”,鍾蘭新抹掉臉頰上的淚珠,喊道:“來人,這些人害我哥哥,都給我抓起來。”


  ??羅袖向裴故打了個忽哨,笑眯眯道:“你的狗養的不好,前天就見識到了,但現在我才明白,是這身邊的領頭狗沒有養好。”


  ??“啊”,鍾蘭新從沒有被這麽貶低過,比那些妓子之類的話更羞辱百倍,再也穩不住心緒,她尖叫一聲,抬手就打,“賤人,你這個賤人。”


  ??羅袖一手擋住小三子,一手已十分迅捷地打在鍾蘭新臉上,打得她直接撲倒在地。


  ??“你才是賤人”,羅袖抬眸,那目光如同冷箭,射在上前兩步手臂微微揚起的裴故身上,“她要滅我滿門,我隻是把她那蠢鈍如豬卻傲慢無比的兄長廢了兩條腿,過分嗎?”


  ??裴故被她看得手臂宛若墜鉛,手腕微微發顫,他垂下手臂,說道:“並不過分。可是你有什麽證據。”


  ??“二哥。”


  ??羅袖轉頭看向羅章,羅章將一個捆著八柄劍的包袱扔在地上,包袱散開,露出裏麵的那把迷香。


  ??“對了,還有你家的腰牌”,羅袖把腰間的牌子解下來,扔到裴故身上。


  ??裴故下意識接住,眉心已經擰出一個疙瘩。


  ??羅袖看了眼那板車上的人,“不好意思啊,為了讓他們沒有反抗之力,兩天沒喂他們吃飯,好些都暈菜了,你要還是不相信,就給他們養好身體親自審一審。”


  ??裴故的臉紅了,像是有一把名叫羞恥的火被這女人三言兩語間扇的極為旺盛,臉上,又熱又疼。


  ??俊美的男人臉紅起來也是那麽賞心悅目。燦爛的春日陽光下,燒紅的臉旁和耳根像是最上等的紅玉。


  ??這還真是一個極品美男。


  ??羅袖上前一步,抬手在裴故臉上拍了拍,笑道:“挺燙的。原來,你也有羞恥心啊。”


  ??“你在幹什麽?”鍾蘭新怒斥,見裴故躲也不躲,心中更是微微發慌。


  ??香露扶著她家小姐,看向羅袖的目光亦是充滿了憎恨。


  ??羅袖收回手,自己抽出一條麻布做的帕子擦了擦手指,才說道:“一個臭男人而已,用得著這麽緊張嗎?我從不撿垃圾。”


  ??扔掉帕子,她看向差不多是僵在那兒裴故,“以後可要管好你的狗哦,要不然,你,還有胡家軍,都要上我的黑名單了。”


  ??“呸”,鍾蘭新冷笑,“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


  ??“我是個人”,羅袖笑著對她道,“比起你這個在男人堆兒裏挑出一個好的之後,就開始搖尾巴結的狗,可高貴多了。”


  ??鍾蘭新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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