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感謝

  羅大哥羅二哥渾身都是幹勁兒,說柳林莊還有很多人想換豆腐,就問羅母:“娘,可把豆子泡上了?”


  ??羅母笑著道:“已經泡了一桶,要不再泡上一桶?”


  ??羅文道:“一斤豆子能做四五斤豆腐,先這一桶吧。”


  ??“隻怕這也不夠分的。”羅章坐在一邊,邊喝水邊說。


  ??羅老葉又弄了些木板,他準備再做幾個壓豆腐的板子。


  ??“老葉哥。”


  ??“老葉哥。”


  ??幾個中年漢子笑著走進來,雙手搓著,麵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


  ??羅老葉抬頭看一眼,拿著手裏的銼子指了指旁邊的幾個凳子,“坐吧。怎麽都這個時候過來了,徐家那邊不忙?”


  ??怎麽可能不忙?


  ??但是自家婆娘都跑過去再三再四的說了,他們能不過來看看嗎?


  ??若是豆腐真有婆娘們說的那麽好,跟老葉哥家裏學會這個手藝,那可是長長久久的事兒。


  ??而這幾個人家裏,也是沒有收到羅家送出去豆腐的那一波。


  ??他們婆娘都擔心,羅家不願意讓他們學做豆腐的手藝,這才急急忙忙把男人找回來,連損失一下午的工錢都不計較了。


  ??羅家沒有送給他們這些人家豆腐,也不是有什麽不對付的,隻是相對不那麽親近而已,聽到這些老兄弟的來意,羅老葉笑道:“豆腐手藝我們不打算瞞著,可這生意不一定好做,我們先趟趟路。”


  ??一個個臉糙手糙的中年漢子聽到這話,麵上更不好意思。


  ??“家裏還有一塊兒豆腐,我閨女說拌一拌就很好吃,你們都嚐嚐”,羅母端著一碟子小蔥拌豆腐出來,一雙筷子,就拿個小凳子往那兒一放,“要是覺得好吃呢,過些日子再上門。”


  ??漢子們都站起身,隻看著黑陶碟子裏的白嫩豆腐就知道,這樣的東西能不好吃?

  ??一人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兒放到嘴裏,眼睛立刻就睜大了,看向老大哥老大嫂,驚訝道:“這,這真是豆子做的?”


  ??羅老葉點點頭。


  ??見他這樣,其他人也忙搶了他手裏的筷子去嚐,其中有兩個沒有去幫羅家開荒地,這時候心裏一疊聲的後悔道:“完了完了。”


  ??“哥兒幾個先在徐家做工”,羅老葉手下木工活兒不停,說道:“等那邊忙完了,再做這個不遲。我是你們的老大哥,還是能說一句準話的,除了村裏人,我媳婦和兩個兒媳的娘家,我們不會再教別家這門手藝。所以你們盡管放心,便是全村都做豆腐,也不愁賣。”


  ??“是”,漢子們緩緩點頭。


  ??但早一步做上豆腐的,肯定能早一步打出名聲的。


  ??羅老葉又道:“咱們村裏的豆腐傳出名聲後,恐怕不出門也能賣出去。”


  ??幾句話下來,這些人都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但也沒走,接了羅老葉手裏的活兒,要幫忙做。


  ??院子裏正熱鬧的時候,一個流著鼻涕的小娃兒跑進來,喊道:“葉大爺,村長爺爺叫您去他家一趟。”


  ??“小栓子啊,你村長爺爺有沒有說什麽事?”羅老葉笑嗬嗬的問道。


  ??栓子吸吸鼻涕,道:“村長爺爺家來了很多人,他們家要分家。”


  ??聽到這話,羅老葉神色一整,把剛平好的木板子往地上一扔出去了。


  ??那些要幫忙做活兒的人倒是沒走的意思,非要幫他們把需要的東西做出來,羅文和羅章好說歹說才把他們勸回去。


  ??家裏人忙忙碌碌的,很快天色就暗沉下來。


  ??羅袖倒是什麽也不用幹,教孩子們學了好一會兒加減法,天色漸黑就放下手裏的樹枝,準備去廚房做飯。


  ??但是她想做飯,羅母卻說什麽也不肯,擺手道:“你出去玩兒,這裏不用你管。”


  ??羅袖出來,就聽二哥笑道:“柳屠戶也要換豆腐,明兒個我們給小妹換些肉,小妹隨便做。”


  ??羅袖:這饞嘴的印象是深入人心了。


  ??飯菜都端上了桌,羅老葉才背著手回來,羅母讓他去洗手,一邊舀飯一邊問道:“村長家真分了?”


  ??“他們家那大兒媳婦的娘家人不願意,小霄兒如今又是個傻呆呆的樣子,不分能怎麽?”


  ??想到那老弟一天之間都比他還要老的樣子,羅老葉深深歎口氣,道:“家裏鬧成那樣,衡子臉色白的都沒個人色兒了,要我說,這個家早就該分開過。不過,豐老弟那三個兒媳,也一個個忒不像樣了些。”


  ??羅母哼道:“還是他桃大娘軟和,婆婆對兒媳婦,哪有低三下四的道理?養了衡子上麵的三個哥哥應該,養他就不應該了?要是擱我手裏,誰不情願,早兩個耳刮子打回娘家去了。樂意過就過,不樂意過就滾。”


  ??“娘,你別說這些話給我們聽”,羅大嫂不服氣道,“我和二弟妹可從來沒有忤逆過您。”


  ??羅母一眼看過來,羅大嫂立刻不說話了。


  ??羅家這邊剛吃過晚飯,羅豐和桃大娘兩夫妻就來了,是為做豆腐的事兒。


  ??他們兩口子沒有跟著大兒子住,家裏田地雖多,分成五分兒卻隻有三四畝,他們帶著要吃藥的小兒子,再不找個營生真不成的。


  ??幸好,這時候羅家做出豆腐,還特地給他們家送了一塊,兩口子這就腆著臉登門了。


  ??羅豐不好意思道:“明天我就不打算去徐家做工了,不知道,老葉哥,你這能不能把、”


  ??羅老葉也不讓他為難,說道:“這有什麽能不能的,這個豆腐做起來很簡單,磨漿洗豆渣,再在大鍋裏煮一煮,煮開之後,再稍帶一會兒,點上鹵就成了。你家不是有石膏嗎?直接用那個就成,一斤豆漿,用不到一兩石膏水。”


  ??羅豐感激不已,認真記下了,才道:“要不明天我來幫忙,順帶看看,實在是第一次見這樣的東西,不知道怎麽做。再說,我們也不好意思白學你家手藝。”


  ??羅老葉道:“也好。明天五更我家就磨豆漿,到時候你過來吧。”


  ??兩人都不是心思多的,三兩下就說好了,羅袖聽得也很是感慨,覺得村長是個挺好打交道的人,要擱那好麵子的,不一定能把話說得這麽敞亮。


  ??羅母和桃大娘還在旁邊坐著說話,沒過多大會兒,又有人進來,是羅樺夫妻兩個。


  ??羅二嬸滿臉是笑,一進來就從懷裏掏出兩個雞蛋塞到羅袖手裏,又握著她的手好一通誇讚。


  ??就這兩句話的功夫,又有好幾波人進門,都是想問問,豆腐怎麽做,什麽時候給他們學,但又不太好意思張口討要。


  ??羅老葉想了想,讓他們明早五更都來個人,就把豆腐的做法教給他們,若是一時學不會,那便多來幾次。


  ??見老葉哥這麽爽快,一眾漢子都滿心感激,想著這樣的事兒也隻有老葉哥這樣的人做出來,以後他們定要好好報答。


  ??羅家院子裏都是人聲,熱鬧不已,羅袖被好幾個大娘圍著誇讚,一句跟一句都不帶重樣兒的,沒多大會兒她就覺吵得頭疼。


  ??羅母看閨女臉色,上前道:“你這兩天為了做豆腐忙得不行,早早回屋歇著去吧。”


  ??羅袖:我的老娘,您是打算在我臉上貼多少金啊。


  ??一個豆腐而已,爹娘時不時就隱晦地誇一句,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那我去睡了”,說著落荒而逃。


  ??後麵有人低聲問羅母,“以後打算給咱們秀兒尋個什麽樣的女婿?”


  ??院子裏,季三兒正坐在廚房燈光映出來的餘光中默寫今天學到的字。


  ??羅袖蹲在他麵前,笑道:“怎麽不去睡?他們太吵了?”


  ??“沒有”,季三兒搖頭,“姐姐,我想學百位數的乘法。”


  ??他很聰明,學習進度比家裏的小孩子們快許多,僅僅是這幾天功夫,就把阿拉伯數字熟悉了,還學會了九九乘法表。


  ??羅袖撐著膝蓋站起來,道:“走吧,教你半個時辰再睡。”


  ??油燈昏暗,很有些費眼,羅袖在桌麵的沙盤上寫下豎式乘法的計算規則,讓少年熟悉了,就讓他在腦海中演算,開始口述教學。


  ??不知不覺間,半個時辰就過去了,羅袖起身伸個懶腰,說道:“時間不早了,快去睡。”


  ??話沒說完打了一個哈欠,這幾天都早睡早起的,竟然習慣了。


  ??小少年站起身,要走又停下腳步,問道:“姐姐,你很快就要成親嗎?”


  ??羅袖看向他,確定不是第二人格出來搗蛋,不由伸手捏捏他還是沒多少肉的臉頰,“姐姐打算先立業,再成家。”


  ??季三兒一下子笑出來,唇角勾起,眼眸彎彎,星光閃亮,右邊臉頰上還現出淺淺一個酒窩,看起來又可又甜。


  ??羅袖還是第一次看小少年這樣笑,就這瘦巴巴的樣兒,也妥妥一個花美男,等養好了,不知要勾走多少女兒家的芳心呢。


  ??“怎麽,姐姐的話很好笑嗎?”她故意板著臉問道。


  ??季三兒笑著搖頭,道:“沒有好笑,姐姐有誌氣。”


  ??夜色漸深,依舊很有談性的那些人才紛紛散去,又過了半個時辰,小山村整個兒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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