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章 即使他的手段再卑劣，也並不後悔。
食材們的談話，直指方瑾超的味覺失靈分明已經好了，卻仍然裝著病，這令艾希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了，希希？」方瑾超見她筷子突然掉了，面色也不對，還一臉驚訝地盯著自己，狐疑地問了一句。
艾希起身，「沒什麼，想起一件事情沒做好，我去重新拿雙筷子。」
說著她就背過身去，往消毒櫃走去。
邊走邊思考著方瑾超為什麼要這樣做，她是信任這些食材的，因為他們只是在聊天，根本沒有必要撒謊。
艾希猜測著，方瑾超之所以這麼做的動機，假設他不宣布味覺失靈的話，會有什麼好處。
無疑，只有一個，那就是——她還能繼續留在這裡輔助他治療。
這麼想或許是有些自戀了，可味覺失靈又不是什麼絕症，方瑾超根本就沒有隱瞞其他人的必要。並且這個病不尷不尬，如果讓別人知道已經痊癒，也只會是利大於弊。
所以，並不是艾希自戀，而是思來想去只有這一條。
可是，他究竟為什麼要將自己留在這兒，讓自己繼續協助他治療呢，甚至不惜吃那些黑暗料理。
艾希重新坐在方瑾超對面，這樣想著，她給對方夾了兩塊裡脊，「瑾超哥，吃吃看這個裡脊，說不定有效果呢？」
方瑾超抬眸看她一眼，說：「嗯，謝謝。」
然後，艾希看著他將裡脊送進嘴裡，和著米飯，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默默抽了口氣，又想起了方一洲的那句話，這個人為了達到目的總是不擇手段的，他很危險。
「方先生，」艾希煞有介事地叫他，語氣又變得疏離，「我們今天要談的是婚事，對嗎？」
方瑾超手上一頓，道：「是。」
艾希：「那我們彼此之間是不是應該真誠一點？」
方瑾超：「是。」
艾希深吸一口氣，直白地問了出來：「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味覺失靈其實已經好了。」
方瑾超徹底怔住，片刻之後，他放下碗筷，看著艾希。
他問：「你怎麼知道的？」
艾希：「味蕾是作不得假的，那天你來醫院的時候，我就已經看見你被桔子酸到了。還有剛才，你吃了裡脊之後，顯然是試圖用魚湯將酸味衝下去。你忍耐力很強，但眉頭卻仍然緊緊皺著。」
她將自己發現的蛛絲馬跡說了出來，她當然不可能說是聽食材說的！
「你真的很聰明，艾希。」方瑾超居然對著她笑了下，然後他又沉默了。
艾希並不催促，等著他向自己解釋，如果他們真的要聯姻，那麼不能在本來就有的合作上有秘密。否則，艾希很難判斷，自己應該給予對方多少信任。
方瑾超最終還是給出了答案，「是因為我還希望你繼續出現在這個廚房裡，我希望能夠繼續看到你做菜的身影，希望繼續吃到你親手做的菜。」
「僅此而已？」艾希覺得不可思議。
方瑾超：「是，這不是僅此而已，這對我來說是一種幸運。我覺得看你做菜，吃你做的菜，哪怕是這種重鹽重醋的黑暗料理，也是一种放松。」
……
……
艾希登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以為方瑾超會給出一個特別的原因，或許和商業有關，或許和家庭有關。但她沒想過只與自己有關，並且還是這樣曖昧的答案。
方瑾超的每一句話，都完全是在表達：因為我喜歡你，我想繼續見到你，想吃你燒的菜，哪怕不好吃。
「希希，」不知是否她的錯覺，方瑾超的目光忽然變得溫柔，他說，「無論你聽別人說了些什麼，你有多信任那個人，但請你相信，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只是，我不知道該怎樣追求你，也不知道該如何取悅你，但我可以慢慢摸索。」
……
……
艾希從來不知道，看起來冷漠禁慾的方瑾超，居然也是說情話的好手。
但——她對方瑾超確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甚至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還比不上蘇揚。
「方先生，」艾希決定還是疏離一點比較好，「對不起，我對你真的只有朋友之情，以及，我覺得你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所以，無論你對我有怎樣的感情，在合作上面都請坦誠一些。協助你治療味覺失靈是我們兩個人的第一次合作，而你都並不誠實，這很難讓我信任你，你明白嗎？」
方瑾超盯著她，目不轉睛，片刻後點了點頭。
他說：「好，這樣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以後我都會直說，請你放心。我只是擔心，說出來之後，你會像現在一樣，客氣疏離地叫我方先生。」
……那就不要說，也不要假裝，順其自然啊！
艾希在心中吐槽道。
她頓了頓，才又說：「這次的事就這樣吧，當做我們彼此的一次了解。但我不希望以後還有這樣的情況發生，當然這隻限於我們合作內的事情，你的公事和個人私事不包含在內。」
方瑾超：「好。」
「那我們先吃飯吧，這盤裡脊你不要吃了。」艾希說著將那一盤糖醋裡脊倒掉，「然後我們商議聯姻的細節。」
方瑾超：「好。」
十分鐘之後，兩人就都吃好了，因為裡脊浪費掉，所以另外兩個菜倒是吃得乾乾淨淨。
最終，艾希和方瑾超談好，先訂婚，等艾希大學畢業之後再正式結婚。兩人結婚後財產各自獨立，結婚證可以扯，但彼此不必履行夫妻的權利與義務，只是在外人面前裝裝樣子罷了。
方瑾超果真如他所承諾的那樣，無論艾希說什麼，他都一口答應，絕無二話。並且，如果正式結婚前，艾希又想到什麼新的條款，也都可以重新擬定在合同中。
這令艾希到後面很不好意思，她總覺得是自己佔了方瑾超的便宜。
因為若非系統的原因，或許方瑾超根本就不會對自己產生這樣的感情，也就更不會提出聯姻的事了。
她記得方家上輩子是和一個門當戶對的小姐結婚了，反正覺不是艾家這個層次的，或許是高敏真，或許是比高家更有實力的世家。
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的重生，改變了很多事情的走向。
這樣一想，艾希又覺得她的重生，並不是如從前擔心的那樣，什麼都改變不了。雖然存在蝴蝶效應，但總比什麼都無能為力好。
因為方瑾超的退讓，兩人並沒有談多久，很快就敲定了一切。
臨走前，艾希覺得過意不去，對他說：「瑾超哥，你的味覺失靈治癒了這是好事，還沒說恭喜你。我有時候覺得別人欺騙我了，態度就會不好，你別太在意。你想吃我做的菜，可以在酒樓開業之後常來，我會經常去的。我所說的要做主廚，並不是隨便說說，我肯定會踐行。再見了，瑾超哥。」
她沒有等方瑾超的回答，說完扭頭就走。
而方瑾超一路目送著女孩的身影，若有所思，他完全看出來了，艾希的確是對自己一點意思都沒有。相反地，她對紈絝的方一洲倒是很有好感。
他看得出來，如果一定要選一個人聯姻，那麼艾希情願那個人是方一洲。
方瑾超不知道艾希有朝一日是否會對自己產生朋友以外的情感，但他知道，自己喜歡這個女孩子，想把她留在身邊。
因此，即使他的手段再卑劣，也並不後悔。
*
艾希商談好和方瑾超聯姻的細節之後，進入系統查看了一次。
令她意外的是，懲罰任務並沒有直接判定她失敗，而是仍在執行中。並且，【商業風雲】任務時間已到，判定失敗，任務條變成灰色，這個任務卻沒有立刻消失。
相反，這個灰色的進度條比前一陣還要長一些，彷彿也仍在記錄進程。
這次她違背系統，但似乎系統察覺到她並沒有放棄任務，即使判定失敗，也並沒給予任何懲罰。
系統從前獎勵的功能，也都還保留著，一樣不少。也沒有像上次一樣進行降級的懲罰，聲望值也保持不變。
艾希覺得很奇怪，自己在系統空間思考的時候，系統大多數時候也沉默不語，不像從前會給出答案。
她不得不認為，自己摸索出了一些東西，並且系統感受了她的反抗，也變得小心翼翼。
這樣想著，她直接退出了系統，分析著一系列的事件和變化。
艾希記得，第一次違背系統的時候，也並不是立刻懲罰，而是在她和蘇揚比賽的時候關閉對話功能。而這一次【商業風雲】任務，她是在一開始就決定要延長時間，違反系統規定的。但懲罰任務是在聖誕節的時候給出的，起碼間隔了半個月。
她眼睛一亮，開始計算間隔的時間。
第一次給出限定的時候還剩半個月，系統是最後判定的；而這一次期限一個月，系統在半個月的時候判定失敗。
那麼——
這是不是意味著，系統要追蹤到自己的行蹤與思想，其實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而這間隔的時間，或許就是半個月……？
艾希決定，要在下一次任務觸發時，再試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