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章 非禮的流氓……
「艾希，我可能愛上你了！」奧立弗說著又捧住了她的手，滿臉的深情，碧綠的眼睛里彷彿有星星。
無論是艾希本人，還是她身邊的蘇揚，都通通愣在原地。
什麼情況？
他們兩個見面的次數明明還沒超過三次，談什麼愛不愛！
「奧立弗！是你逼我的！」艾希如避蛇蠍地收回手。
在場的兩個男生還沒明白過來艾希的意思，就見她一手搭上奧立弗的肩，一手放於他的咯吱窩下，身體一弓，腳往後一踢。
「嘭——」
奧立弗整個人被她一個過肩摔，重重甩在地上，疼得蜷縮成一團。
艾希立於他身邊，居高臨下俯視他，「我警告過你，不要再輕易對我說什麼愛不愛，喜歡不喜歡。既然你三番兩次動手動腳，我只好將你當做非禮的流氓！」
「啪啪啪。」
前方忽然傳來掌聲，方一洲邊拍手邊走過來，「那個過肩摔太精彩了，原來真的是個跆拳道黑道小姐，幸好我沒有冒險惹惱你。」
聞聲，艾希看過去，面色登時有些窘迫。
方一洲、方瑾超，還有高敏真，全部從包間里出來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聽到多少，又看到多少。
「裡面長輩聊得投機，我就和一洲他們商量，過來和你們這些年輕人坐坐。」還是方瑾超上前解了圍。
艾希見他側頭，視線輕飄飄劃過高敏真，她瞬間了悟，方瑾超應該是想帶高敏真來和自己增進感情。
「謝謝你，瑾、瑾超哥……」方瑾超這麼幫她，她就不好再繼續和奧立弗糾纏了，又道，「你們先過去吧，就在前面盡頭左邊的『夏花』包間。我爺爺和蘇揚的爺爺是舊識，我帶他去見見爺爺，一會就過來。」
方瑾超頷首，帶頭往那邊包間過去；方一洲似乎有些忌憚自己這個堂哥，也沒再說什麼風涼話跟緊其後；高敏真看了看地上的奧立弗，再看艾希時的目光有些複雜；而奧立弗望著陸續離開的人們，半躺在地上，一臉懵逼。
蘇揚見艾希往前走了，扶了一把地上的奧立弗，然後也快步跟了上去。
奧立弗表白完全失敗，只好噔噔跟著方一洲跑過去，畢竟他是自己唯一熟悉的人，儘管他一肚子壞水……
*
艾希進門先問候了所有的長輩，然後才拉著凳子坐到了艾仲坤的身邊，「爺爺，這就是蘇揚。」
「艾爺爺，我是蘇揚，常聽爺爺提起你。」蘇揚也在艾仲坤身邊坐下。
「真的，蘇老大真的沒忘了我？」提到自己的朋友，艾仲坤情緒有些高昂，「蘇揚，你爺爺他好不好，現在你們還住在杭州嗎？」
蘇揚眼神黯然，小聲回答：「我爺爺他……已經去世五年了。」
艾仲坤一愣，良久，他拍了拍蘇揚的肩頭，「誒，真是世事無常，蘇老大還不到七十就……」
他想到蘇慕承從魯東離開時的焦急和憔悴，瞬間噤了聲，他這個朋友一生操勞，可能才會走得這麼早吧。
「蘇揚啊，這幾個魯菜是你做的吧，做得可真好，比你爺爺的手藝還好，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艾仲坤見蘇揚的情緒也低落起來，趕緊轉移了話題。
哪曉得，蘇揚搖頭，「艾爺爺，我今天做的都是蘇菜，艾希沒和您說嗎？這幾個魯菜都是她做的，她真的很有天分，當然，您教得也很好！」
艾仲坤一愣，倒是沒想到自己無形中居然自誇了孫女兒，側頭問她，「希希，這幾個菜真的都是你做的？」
「額……」艾希乾笑兩聲，「是的，我這個月閑著沒事就在學校做菜練手，之前做過糖醋小排、醋溜土豆絲這些糖醋味兒的，所以才敢嘗試魯菜。」
看來，自己這天才小當家的名頭必須接著了。
一旁的方文釗見艾氏祖孫有些尷尬，為了活躍氣氛，趕緊誇了句，「其實這幾道蘇菜做得也很好吃嘛！尤其是這個煮乾絲，嘖，豆腐香加上雞湯的鮮，簡直是人間美味！」
蘇揚尷尬地回答道：「方爺爺，這道也是艾希做的……」
而艾希比蘇揚還要尷尬，連忙打圓場，「但是蘇揚的羊方藏魚這幾道菜也非常不錯啊，大家都誇他將食物的原汁原味兒都發揮出來了呢！畢竟他的師父也是大廚，和我師父不相上下嘛，所以我和他旗鼓相當也實屬正常！」
「哈哈哈，就是！」艾仲坤連忙順著孫女兒的話題往下接，「蘇揚你應該知道吧，我和你爺爺還有一場沒比試完的斗菜，誒，只能變成永遠的遺憾咯。不過嘛，既然你爺爺把一身技藝教給了你，我又教了希希，你們兩個以後找機會比一場也算是了結了他的遺憾吧。」
他太了解蘇慕承這個朋友了，當初他隻身去到魯東學藝，是因為那時魯東的菜太過出名和令人驚艷。後來他們相熟的時候，他才知道蘇慕承是撇下妻兒，專門來提升技藝的，可見他對廚藝的痴迷。
蘇慕承是艾仲坤見過的唯一一個，願意為了廚藝放棄所有的人，所以他認為對方一定在為那一場沒完成的比賽而遺憾。
蘇揚聽了他這一番話，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陷入了沉思，久久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是隨之變化，一會哀傷，一會糾結。
在包間氣氛變得更尷尬之前，他終於開口說話了，「是啊，我爺爺在離開這個世界前，都還惦記著和你的斗菜，所以我才會來到川城念大學。其實，我對川菜也很感興趣的，正在慢慢學習中。」
艾仲坤又欣慰地拍了拍他背脊，「是個好孩子，還好你也喜歡這個行當，蘇老大有你這麼好的孫子也算此生無憾了。」
蘇揚笑了笑，沒有說話。
艾希一直觀察著他，這個笑十分勉強和無奈，她突然覺得，關於蘇揚和蘇慕承，可能還有爺爺也不知道的事。
但蘇揚話太少，情緒太低沉，他雖然一口答應來見爺爺，卻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開心。
所以，即使她很想提斗菜的事，又覺得不合時宜，總感覺說出來只是令蘇揚為難，就忍住了沒說。並且，她開始擔心，自己把王記者叫過來，到底是對還是錯。
後來艾仲坤和蘇揚聊了些他和蘇慕承在魯東學藝的趣事，又間或詢問了些蘇慕承回杭州后的生活，沒敢問蘇老大兒子去世，他是不是小兒子的孫子這些事兒。
連艾希都看出蘇揚的低氣壓，人生經歷豐富如艾仲坤又如何看不出，只能撿些開心的往事和他聊。
所以，他們中間幾次聊到從前的斗菜趣事，包括他們一個做川菜一個做蘇菜，就是不做魯菜的事。
艾希發現蘇揚都是一笑而過，並不提起他和自己差點要斗菜的事，所以她斷定蘇揚是打心眼就排斥斗菜這件事。
可是，到底為什麼呢？！
*
強人所難從來都不是艾希性格，到最後她和蘇揚回到小包間里，她都把話憋在了心裡沒有說。
他們回來的時候，發現王記者不知什麼時候也進來了。
「艾希，蘇揚，真巧啊！」王記者裝作自己是偶然來到這裡的，「我剛才在外面遇見方老師，才知道這家店居然是艾希家的，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川菜大師艾仲坤的孫女兒！我早該想到的，是我眼拙了！」
艾希見蘇揚的眉頭緊緊蹙了一下，就只是對著王記者淡淡笑了笑，說：「恩，是很巧。不過我爺爺已經退休很久了，那些稱號都有誇大之疑，他也不愛聽的，王記者過獎了。」
「哪有，說起川菜誰不知道你爺爺啊，難怪艾希你做菜這麼好吃。我運氣不好，進來的時候，你們做的菜已經被吃光了，可見有多美味！」王記者不愧是人精，誇讚的話張口就來。
蘇揚抬眼看了看王記者，目光糾結而複雜，內心彷彿在自我鬥爭。
艾希嘆了口氣，已經不忍心逼蘇揚和自己斗菜了，他的臉已經苦得不能再苦了。
她捫心自問，如果沒有這個美食系統，自己會一再逼迫他和自己斗菜嗎？
答案是否定的，她不想做咄咄逼人的朋友。
「王記者，」艾希心中有了決斷，對他說，「你不要再費心思了，我也不想斗菜了。其實，你可以聯繫在美食節挖掘的其他人才，發展你口中的直播事業，總有人會動心的。」
王記者聽艾希這麼說，腦子有些懵，因為自己是得對方指點才過來的，他還以為小姑娘會有辦法說服蘇揚呢！
「誒，我是儘力勸說你們了！好吧好吧，既然你們都不願意，我也不強人所難了。不過蘇揚，你真是我見過的原則性最強的學生了，將來肯定會是個好律師！我呢，很喜歡你們兩個同學，如果改變主意了，隨時聯繫我。」王記者也還是有原則的，艾希是為了幫他雙贏，他也不至於把艾希賣了。
艾希呼出口氣，心道王記者果然是做大事的人，說話也相當有分寸。
「王記者，你不經商真可惜了，以後有機會合作的話，我一定最先聯繫你。」她笑著向對方伸出了手。
而就在王記者和艾希握手時，一直沉默的蘇揚終於開口了。
他說：「艾希，我們斗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