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果然不得好活

  似乎是為了證明，他拿出打火機就想將那張照片燒掉。


  可是，手顫抖得太厲害了，怎麽都點不著火，點著了也碰不到照片。


  五年的歲月，將近兩千多個日夜，足夠讓衛令姝無聲滲入他的生命。


  她自卑又剛強，她怯懦又正直，她毫不起眼卻又無處不在。


  罷了，燒了照片也是徒勞，可能應該給自己腦子一槍，才能徹底忘了這個他以為自己不在乎、偏偏在死後留下鮮明印記的女人。


  沒有什麽比剛意識到一個人的重要，卻在永遠的失去後，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更殘忍。


  她那句話說對了，他不得好活。


  三年後——


  晏老太太多半時間都住在山廟裏，身體到也還硬朗。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晏昇這三年過得像個比和尚還和尚，仿佛隨時都能了卻紅塵。


  她有次甚至夢到他來廟裏剃了頭發，正式遁入空門。


  晏老太太想他再次成親，好歹給晏家留個後，又不敢逼他。


  “阿昇，過兩天來廟裏陪祖母吃個齋飯吧？”她試探道：“你還記不記得安城的黃伯母，小時候還抱過你。她有個女兒剛從國外回來，是學醫的，在蓉城的醫院工作，托我們多照顧照顧。”


  “好，要是遇到刁難，就報我的名號。”


  晏昇一口答應，也是一口回絕。


  他很清楚祖母打的什麽算盤，可惜這次注定不能滿足她老人家了。


  至於孩子，到時候就從族裏過繼一個最有資質的好了。


  “那、那也還是吃個飯吧，好嗎？”


  “嗯。”


  郊區義莊。


  俏麗的女子此刻正在熟練的給一個瘦削蒼老的老者入殮。


  她的眼眶有些紅，動作卻還是有條不紊，摻雜了感情，操持得也更為精心。


  如果有人在場，一定會驚訝這麽個漂亮的女人怎麽麵不改色的做著這種賤業。

  “不要太難過了，你萬爺爺可是喜喪，無病無痛，八十六歲在睡夢中壽終正寢。”


  萬老獨守在義莊，日複一日的做著入殮師的工作，預感到自己大限將至後，便寫信給了他們父女。


  “爹，萬爺爺不在了，這裏也就空了。”


  “你想留下就留下吧，你做任何決定，爹都支持你。”


  比以往更為緩慢、小心地將萬爺爺打點得齊整體麵，女子和父親便將棺木葬入早就準備好的墓坑，立好碑後，父女倆齊齊跪下，給老人家上了三炷香，少了很多紙錢。


  做完這一切，已經到了黃昏。


  女子去洗漱了一番，換了身衣服，便趕去赴一個約會。


  山廟，晏老太太無奈地將晏昇送到門口，旁邊跟著黃夫人和稍顯黯然的黃小姐。


  她一把老骨頭，怎麽豁出老臉拖時間也沒用，孫子這模樣，是心如止水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晏老太太氣得心堵，目送著晏昇的車消失，轉身跟黃家母女道歉：“這孩子就是這性格，臭石頭一塊，讓你們見笑了。”


  黃夫人嗬嗬笑，對晏昇很滿意，優秀的男人有點性格完全應該的。


  “年輕人培養感情需要時間，我不急。”


  她對自己的女兒也很自信。


  黃小姐無奈的看著母親，不由的想到之前跟晏昇獨處時候寥寥幾句的對話。


  “晏先生平時有什麽興趣愛好？”


  “想我過世的妻子。”


  “……你的妻子一定很美吧？”


  “她還在的時候，我嫌棄她醜。她離開後，我再也沒覺得有什麽女人美。”


  “那晏先生是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這由不得我。”


  話已至此，黃小姐知難而退了，心裏忍不住羨慕晏先生那位讓他惦念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