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輕得像是一片落葉

  晏老太太突如其來的身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直到她兩腿哆嗦打抖著邁過門檻差點摔倒，大家才反應過來，紛紛上前攙扶。


  “老太太醒了！”


  祖母醒了，祖母沒事……


  晏昇背對著晏老太太，沒有轉身，甚至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僵住了，絲毫都沒動。


  懷裏衛令姝的身體重逾千斤，令他動彈不得。


  她怎麽可以……畏罪自殺！

  她讓他怎麽跟祖母交代？

  莫名的恐懼越來越擴大，有那麽一瞬間，晏昇很不孝的冒出祖母不要蘇醒的念頭……


  他隱約感覺到，那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柳璧禾則是有些驚怕地掩嘴，糟了，她一時疏忽，竟讓這個老太婆醒了。


  不過，衛令姝已死，醒就醒了吧。


  晏老太太幾乎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一眼就看到衛令姝心口明晃晃的銀簪，幾乎要昏厥過去。


  “阿姝啊！”晏老太太嘶喊道：“叫大夫，快叫大夫！”


  一圈人都噤若寒蟬，站在原地默不作聲。


  那簪子正正地插在心口，大羅神仙也無力回天了。


  “老太太，節哀。”


  “怎麽會這樣……”晏老太太像是被抽走了靈魂，呆滯地癱坐在地上。


  這時，門外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阿姝！”


  循聲看過去，隻見一個身材精瘦、長相嚴正冷肅的中年男人急匆匆邁步而來。


  身後跟著的是老管家。


  老管家收拾了包袱離開，出了晏府大門便去義莊看看衛庚回來了沒。


  就恰好在路上碰到了。


  看到衛令姝的慘狀，老管家一個踉蹌差點栽倒，旋即渾濁的眼就濕潤了。


  還是沒來得及……


  “親、親家！”晏老太太淚流不止：“我晏家對不住阿姝，對不住你啊！”


  衛庚是遠近知名的仵作，就連國外留洋歸來的法醫，都沒他經驗豐富。


  是以，一旦有破不了的人命案，巡捕房都愛找他去驗屍。


  這段時間，衛庚恰好去了別的縣城工作。


  在衛令姝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能在她身邊，誰知道再見已是天人永隔！


  一路上，衛庚已經聽到路人在議論衛令姝遊街示眾的遭遇，急著朝晏府趕過來。

  再聽老管家說的，心就像是被丟到了油鍋裏，狂奔而來卻還是……


  此刻他已是悔恨交加，眼白泛著猩紅，一把推開呆滯的晏昇。


  “滾開！”


  小心翼翼地抱起衛令姝了無生氣的身體，衛庚咬緊腮幫。


  不是因為需要用力，而是心痛，她輕得像是一片落葉……


  “老太太，我這就帶走阿姝。”衛庚啞著嗓子，語帶哽咽：“我，悔了。”


  晏府他很少來，就是怕給阿姝丟臉。


  仵作是賤業，再者他也是個天煞孤星的命格，沒有女人肯嫁他。


  因為緣分，收養了阿姝相依為命。


  衛庚很滿足了，唯一的心願就是阿姝幸福。


  阿姝這孩子從小就倔，在義莊長大，非要學入殮。


  他害怕，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阿姝難免惹人嫌棄。


  阿姝苦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臉：“爹，我這樣的，學什麽都不被人喜。我也不會想嫁人，一輩子陪著爹，好嗎？”


  “瞎說！姑娘家家的，哪有這個道理！”


  後來，衛庚帶著衛令姝來晏府給晏老太太收整入殮。


  見老人家是被一顆果核噎到了，引發的暫時性閉氣，衛庚便當機立斷，將果核給拍了出來。


  就這樣，救了晏老太太一命，也因此……送了阿姝的命。


  悔啊！


  老管家紅著渾濁的老眼，默默抱起蘇蘇的小棺材，跟在了衛庚身後。


  “悔了，悔了……我的阿姝啊！”


  晏老太太伸著手，想去阻攔但又沒那個臉，悲痛欲絕得不顧體麵和威嚴，坐在地上捶胸大哭。


  柳璧禾在心裏暗笑，臉上卻裝作一副焦心的模樣，上前去攙扶眼晏老太太。


  “祖母，衛令姝想謀害您，她這樣也是罪有應得。您別太傷心，小心哭壞了身子。”


  晏老太太的哭聲一頓，看著柳璧禾關切的臉，陰測測的開口：“阿姝想謀害我？”


  柳璧禾歎了口氣，點頭道：“是的，不止想謀害您，她還詛咒阿昇，說的話很難聽，我就不說了，免得您更生氣。”


  看到晏老太太驟變的臉色，柳璧禾暗喜，笑容還來不及溢出，就被一耳光扇得臉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