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她已經死了

  韓亦博醒來的時候，人已經進了醫院。


  刺眼的燈光晃得他眼花，但他還是費力睜開了眼。


  “琪琪？”他嗓子啞得厲害，聲音虛弱得若不可聞。


  坐在床邊的人覺察到動靜，連忙走了過來。


  “你醒了？”


  韓亦博臉上的期待立馬消散，那不是他期待的聲音。


  “你怎麽在這裏？”他將頭側到另一邊。


  顧明歎了口氣，聲音沉重：“我要不在，誰送你來醫院？”


  顧明是韓亦博的生意夥伴兼好友，在公司一直聯係不到人，隻好來家中了解情況。


  那日保姆匆忙逃走，忘記將門鎖上。


  他一進屋，便發現了異常。


  隻是撞門進去看到的那一幕，現在還在他心底留下了陰影。


  病床上的韓亦博突然彈坐起來，近乎用掉了他全身的力氣。


  “她人呢？”他焦急問道，手背上輸液的針管都已經回血。


  顧明蹙著眉，平靜開口：“你別急，送來醫院了。”


  韓亦博拔掉針管想下床，但被顧明一把攔住：“你現在的身體已經失血過多不能劇烈運動，還不好好躺著！”


  “我要去見她！”韓亦博快速說道。


  “她現在人在冰庫裏，你見不到的。”顧明皺眉道，“冷靜吧，人死不能複生，你要振作起來才有精力去處理她的後事。”


  韓亦博突然就紅了眼眶。


  “你住嘴，她沒死，她隻是睡著了！你憑什麽把她送去太平間的冰庫！”


  顧明詫異望著他，一時半會居然找不到話來回複他。


  婚前，韓亦博將江雨琪寵上了天，所有人有目共睹。


  婚後，韓亦博將江雨琪踩到了泥濘之地，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江家變成現如今這家破人亡的模樣，關鍵因素都是他姓韓的導致。


  現在他臉上流露出來的痛苦和愧疚，又是幾個意思？

  “韓亦博，她是你仇人的女兒，你清醒點！”顧明覺得此刻的韓亦博十分不對勁。


  “可她……也是我的妻子啊……”韓亦博的眼淚流了出來。

  顧明一怔，沉默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可她已經死了。”他的話，如三月悶雷，刺痛了韓亦博的耳膜。


  她已經死了。


  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那個叫江雨琪的女人已經死了！


  “不……她沒死。”韓亦博語氣堅定，“她還欠我兩條人命。”


  她腹中，還有兩條生命。


  都隨著她的離去，一起消失。


  那是他的種，他的孩子。


  韓亦博搖搖欲墜地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


  顧明想伸手攔住他，可看著他這幅樣子，伸向他的手陡然一抖，無奈垂下。


  顧明猜不出韓亦博此刻的心情，但他……看著十分難受。


  太平間。


  韓亦博強烈要求院方將江雨琪的屍體取出，他要將她完整地帶回別墅。


  帶回他們的家。


  “琪琪，你冷不冷？他們怎麽不給你蓋厚點的被子？”


  韓亦博看著從冰庫裏推出來的女人，表情再次崩潰。


  “我們回家，回床上躺著……”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手背，那刺骨的涼意讓他渾身發寒。


  醫院工作人員看出了韓亦博的不平靜，連忙伸手製止。


  韓亦博眼睛紅得像滴血，一拳砸了過去。


  “別碰我的女人！”他嘶啞的聲音在空曠的太平間不斷回蕩。


  顧明急忙拉扯住他，可紅了眼的韓亦博六親不認，回去拳頭又要砸顧明。


  他纏著繃帶的手腕，已經溢出了鮮紅的血漬。


  “韓亦博，你冷靜點！她已經死了！”顧明一邊躲開他揮起的拳頭，一邊竭力將他束縛住。


  “她沒死，她昨天好好地站在我麵前，在等著我回家……她在等我，她在等我！”韓亦博已經徹底瘋癲。


  顧明再也忍不住，揮起拳頭砸向這個鐵骨錚錚的男人。


  “那不是昨天！已經過去了好多天！她身上已經長了屍斑！她死了！永遠都不會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