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準備後事

  風，呼嘯而過，卷起地上的枯葉。


  “嘀嗒”


  熱血滴落在草地上，狠狠刺痛了魏梓禹的耳膜。


  前所未有的恐懼席卷了他，將他腦中最後一根弦徹底繃斷。


  “不……”他薄唇不敢置信地顫動著，搖搖晃晃地朝那兩個女人走去。


  素汐在揚刀之際，城牆上的士兵便開了槍。


  尖刀在程貞貞的頸脖上劃出一道血痕，哐當掉落至地。


  子彈，卻直直射中了素汐的腦袋。


  “啊！！”程貞貞癱軟倒地，整個人嚇得麵色全無。


  魏梓禹卻像沒聽見她的慘叫一般，直直看著依舊站著的素汐。


  “汐汐……”他如鯁在喉，已無法清晰喚出她的名字。


  素汐黑發中的稠血，從額角淌落至下頜，再在衣襟上印出朵朵血紅梅花。


  她直直看著不遠處的天空，眼底的微光逐漸變得黯淡。


  “砰——砰——”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要弱。


  原來，這就是瀕臨死亡的感覺。


  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周遭的聲音也變得無比混沌。


  素汐呼出一口濁氣，緩緩閉上眼睛，仰躺倒地……


  “汐汐！”魏梓禹啞了聲，踉蹌著跪在地上，想伸手抱住地上躺著的女人，卻始終沒有勇氣。


  他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心髒某一個地方，缺了個大口子，裏麵有什麽東西正源源不斷往外流淌，任他怎麽抓都抓不牢。


  城牆上的侍衛隊走了下來，將受傷的程貞貞送去了醫院。


  他們受帥主之命保護程貞貞，自是不會搭理生死不明的素汐。


  李奎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沉重走到魏梓禹身後。


  “大少爺，素姑娘她……”他想說讓她安息，可話語卻堵在咽喉。


  沒有人看到，他眼底深處隱忍著的悲痛。


  魏梓禹小心翼翼地將素汐抱至懷中，抬手擦拭她唇角的烏血時，卻意外發現她還有一絲微弱氣息。

  他心猛地一顫，像個孩子般慌張地仰頭看向李奎：“她……她還有氣……她還活著……”


  李奎身形一頓，立馬掉頭跑去將車開了過來。


  “去醫院，我們去醫院！”他忘了尊卑之稱，也忘了掩飾眼底的情緒。


  魏梓禹沒參過軍，但也知道一個人若被子彈射中腦袋，基本都是當場斃命。


  懷中的素汐雖已沒了意識，可鼻翼下還是有薄弱的氣息。


  是她命不該絕，還是老天在暗示自己什麽？

  魏梓禹抬手緊咬著手背，眼眶已經泛起一層薄霧。


  他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去回憶他們的過往。


  此時此刻，魏梓禹也不知道自己對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感情。


  他隻清楚，她不能死，她不能就這樣死去……


  塢城醫院。


  素汐被推進了搶救室，生死未卜。


  程貞貞頸脖上的刀傷做了消毒和包紮，已經安然無恙。


  她謹慎看著長凳上魂不守舍的魏梓禹，眼底的陰暗一閃而逝。


  “梓禹哥……”她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紅。


  魏梓禹抬起猩紅的眸子：“你還有臉來？”


  他的話讓程貞貞心頭一跳，她險險穩住情緒：“剛才那刀隻要再偏一分，便會割斷我的頸動脈……梓禹哥，你怎麽能這麽說我？”


  魏梓禹看著她那張臉，又想起了搶救室中奄奄一息的素汐，心狠狠震痛了一下。


  “二弟為何會帶素汐去城郊找你，這事等她醒來我再算賬……貞貞，不要把我對你的感情，當成任你放縱的資本。”


  魏梓禹語氣不鹹不淡，眉宇間充斥著煩躁。


  程貞貞聽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差點就將眼底的陰暗迸射出來。


  她正欲說話，搶救室的門卻打開了。


  看著一臉憔悴凝重的醫生，魏梓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家屬準備後事吧，子彈無法取出，傷者撐不過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