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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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到底也沒讓余恙折騰這一趟,容熙和安雲思兩個人自己回了家。安雲思坐不慣馬車,坐久了就暈得慌。容熙便挑了話題陪著安雲思聊天。
雖說安雲思暫時離開了京城,可是關於她和容熙卻一直在被人議論。
寧孤跟楚沉酒是多年的好友了,寧孤性子陰晴不定而且總是笑裡藏刀。偏偏和楚沉酒這麼一個急性子暴脾氣從小玩到大。這次楚沉酒從邊關回來,能在京中安然無恙這麼久,寧孤私下可沒少幫他。
寧孤是端康王府已經定好了的世子,更是從小聽朝事又是端王妃一手教出來的。端王妃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位巾幗不讓鬚眉的人物,就憑端王病重這麼多年端康王府的勢力依舊不減分毫,連當今太后都要給幾分薄面,就足以證明這個女人不簡單。
容熙看著還頗有些單純的安雲思,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他是真的怕安雲思受到傷害。
安雲思看著他的神情微微一笑,道:「怎麼?擔心我啊?」
容熙冷眼不理,安雲思也不在意這傢伙又不是第一天這副樣子了:「不用擔心我,我可不是傻子。」
安雲思到底前世也活了二十六年,她看得清人心她更是看過學院里無數的算計。前世的高中大學里,那些室友同學真要狠起來可是比誰算計的都厲害的。她真的傻么?她只是事不關己罷了。
她唯一一次識人不清就是前世的那個男友和所謂的閨蜜了吧。不過這個教訓已經夠慘痛了,她也記住了!
「我的葯,還需要喝多久?」
容熙淡淡的問了一句,目光鎖著安雲思的手腕逐漸陰沉了起來。
安雲思嘆了一口氣說道:「快了,可惜這次去端康王府沒能拿到我想要的東西。靖康王府怎麼會那麼巧就拿走了七靈草呢?」
容熙面色一寒,皺著眉頭說道:「你的意思是……」
安雲思抿了抿唇,而後輕聲說道:「嗯,如果不是靖王出面。就憑一個姨娘,如何能向端康王府借走那麼貴重的藥材。」說完,安雲思發現容熙臉色更陰沉了起來,又開口說道:「不過,也有可能是別人假借靖王的名字……你……」
容熙冷笑了一聲,道:「你不用說什麼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早就看清了。」
容熙垂眸的一瞬間安雲思從他眼裡看到了落寞。安雲思湊了過去,輕輕的揉了揉容熙的腦袋,把他抱在了懷裡:「你有爹娘,還有我。我們有一個完完整整的家。」
容熙聞著安雲思身上淡淡的藥草香,浮躁的心慢慢的靜了下來。
「小時候我也想像其他孩子一樣,得到父母的關愛。那個時候我大概才三歲,奶娘陪著我在院子里玩。我看著他抱著姨娘的兒子,我其實很羨慕。不論那些弟弟還是妹妹,他都喜歡。唯獨,不喜歡我。」
「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靖王府如今的輝煌榮耀,都是因為他和我母親聯姻得來的!他自卑他心虛,他不願意承認他的一切都是靠我的母親。呵,狡兔死走狗烹;高鳥盡良弓藏。」
安雲思抿唇緊緊抱著容熙,她知道這是容熙的脆弱。她也終於清楚了為什麼容熙比旁人更要冷淡無情。原來,他經歷的遠比她要多得多。
安雲思忍不住苦笑一聲,前世還以為高牆內鬥都是嚇唬人的。
「容熙,你不是一個人了。你母親的東西我們要奪回來,傷害過你的人我也絕不放過!」
如果曾經的感情叫做依賴的話,那麼現在就是喜歡了。
這種感同身受的難過,讓安雲思更加堅定了要陪著容熙一起面對前路險阻!
容熙坐直了身子,淡笑了一聲:「你知道武林盟主季言辭么?」
安雲思一愣,搖了搖頭道:「他是誰?」
「我的師父,我想他很快就會找我了。」
容熙這副高深莫測的表情讓安雲思眨了眨眼睛,她覺得還是好好替容熙治病祛毒才是正道。
回去的路總是比來時的路要花費的時間少,二人很快就到了家裡卻發現爹娘都不在家。
「思丫頭和容熙啊,你們回來了?你爹娘他們都在鎮子里呢,估計也快回來了。」
鄰居的大嬸笑著和安雲思容熙打著招呼,安雲思也是笑臉迎人:「謝謝嬸子。」
二人進了院子,安雲思也沒閑著動手準備燒水做飯,這樣爹娘回來就可以直接吃飯了。容熙則在一旁打著下手。劈個柴拎個水啥的。
京城醉仙樓包間內,寧孤正和一個一頭短髮的少年坐著喝酒。
這個朝代男子都是束髮的,但唯有這一人以短髮示眾人不會遭人非議。他就是——定西侯府小侯爺楚沉酒。
楚沉酒本也是一頭長發,只因為在最後一次戰役中,被敵人險些割了腦袋不過閃躲及時,腦袋是抱住了一頭長發卻被削的七零八落。小皇帝容安對楚家虧欠甚多,為此特意批旨允許楚沉酒以短髮示人。
「我說,你們家老爺子真的有救了?」
楚沉酒一手托著下巴,一手還端著酒壺臉上還帶著稚嫩的放蕩不羈的模樣。
「嗯,不出意外的話有救了。」
寧孤抿了一口酒,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嘖,誰啊這麼大本事。溫老先生都束手無策的病,居然……」
「此人是溫老的關門弟子,看起來年齡很少。不過,本事不小。」
楚沉酒笑了笑,眉毛一挑略顯風流的說道:「真的假的?那麼厲害?」
「連余恙都對其任勞任怨,霍遲更是擋在她面前為她鋪路。還有溫老在其後保駕護航,這位姑娘日後定是平凡不了了。」
楚沉酒驚得下巴都要掉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寧孤說道:「女,女孩子?你是說,餘三公子都聽她的?」
寧孤點了點頭,溫老之前只有四個徒弟。老大霍遲即為義子,替父在朝中任職在各種官斗宮斗之中依舊能獨善其身。老二莫瑜乃是清平國內最大的闋武鏢局的少爺。老三餘恙身份極其神秘,可是據傳聞是個不好惹的角色。京中只有少數人知道他和那個神秘的隱世一族有著密切的關係。老四褚白則是兵器暗器的打造世家。
這四個徒弟每一個單拎出來身份都不低,可唯獨這個安雲思之前他們調查到的不過是一個被農婦收養給容熙當童養媳的人。
「說來奇怪,我派出去的人回來說,這個安雲思在幾個月之前還是一個沉默寡言冷言怕人的瘋婆子。只是因為受了傷在幾乎要斷命的時候忽然醒了,不過卻失憶了。而且醒來之後,便和醫術一方面有了接觸並且一躍成為了溫老的弟子。」
楚沉酒現在已經不是震驚而是錯愕了。
「不是吧,這麼邪門?」
寧孤垂眸不語像是在沉思什麼,楚沉酒咂咂舌臉上皆是不可思議。
安雲思可不知道她被人調查的清清楚楚,眼下這位別人眼裡邪門的人此刻正在燒水煮飯呢。
容熙也沒閑著,自己開了小灶開始一點一點給安雲思熬藥膳。拜安雲思所賜,容熙如今都認得幾種藥材了。更有褚白平時的指導,想要認出安雲思平時吃的那幾位葯簡直太容易了。
安雲思這邊都要把菜炒好了,容熙才勉勉強強把葯粥煮好。容熙擰著眉看著碗里還有些黑乎乎的東西,眼神冷了冷隨手就要倒了。
「誒,熬了半天了怎麼還要扔了?」
安雲思正好瞧見了,於是開口問了一聲。
「糊了。」
容熙心情有些不好,熬個粥怎麼就這麼難。
「拿來我看看。」
安雲思一邊把菜放好,然後接過來容熙手裡的碗。隨即拿著木匙舀了一口吃了下去。
「我感覺還好,放著吧我一會兒吃。」
安雲思微微一笑,容熙擰著眉頭有些不太想她吃那碗粥:「算了,我再熬了就是了。這個還是倒了吧。」
「別啊,怎麼說也都是糧食。也就是味道有點奇怪,吃還是能吃的。你可別忘了,當初家裡日子最艱難的時候,可是連米都沒得吃的。」
容熙抿了嘴,而後轉身又去盛了一碗葯膳:「我陪你一起吃這個。」
趙氏和張衛沒多久也就回來了,兩人一邊說這話一邊還笑呵呵的模樣,看著好不幸福。
「爹,娘!」
安雲思起身喊了一聲,而後走了過去幫著趙氏拎東西。容熙也過去把二人手裡大部分比較沉的東西都接了過來。
「你們怎麼回來了?京城裡的事可是解決完了?」
安雲思嘿嘿一笑,道:「沒有呢,這次師父受故人拜託接了個比較棘手的病人。一時半會兒也治不好,明兒不用去施針,所以我和容熙就回來看你們了。這戶人家可大方了,給了不少銀子呢。」
趙氏很是欣慰的笑了笑,攬著安雲思吩咐道:「錢可以慢慢掙,你身子要緊知道了嗎?熙兒你也是,平時多照顧她點。」
「我知道了娘。」
安雲思應了一聲,一旁的容熙也輕輕點了點頭。
趙氏一看兒女都回來了,高興地忙去添了兩個菜。如今她也在鎮子里把裁縫鋪給開了起來,上次那位姑娘來取衣服的時候又付了不少銀子。
如今趙氏一家在村子里也是比較富裕的一家了,安雲思更是把王妃給的診銀大部分都給了趙氏。她和容熙倒是不怎麼用錢,就怕爹和娘手裡錢不夠用。
「哪裡還用你們拿錢回來?你們自己留著吧,在京城裡不比在鎮子里用錢的地方肯定多。你們聽話,自己留著啊。」
「娘,我每一次的診銀都不少。你們拿著吧。」
趙氏說什麼也不要,容熙想了想拉住了安雲思看了她一眼——先吃飯。
安雲思聽他話聽習慣了,也就點了點頭把銀子收了起來坐下準備吃飯了。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著飯,趙氏吃飯的時候還不忘琢磨給他們準備身新衣服,而安雲思則是在講著關於京城裡的點點滴滴。張衛一心嚮往京城的繁華,聽得津津有味。
容熙時不時的給安雲思夾菜,看著眼前的煙火氣容熙只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