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蠢蠢欲動
34.
寧孤的一句話瞬間讓容熙眼神陰沉了起來,掌中也暗暗運轉著內力。霍遲驚覺忙伸手攔住了容熙,輕輕對容熙搖了搖頭。
「不知寧世子何出此言?」
寧孤搖了搖手中摺扇,微微一笑:「剛剛那幫人是凌家的死士。」
容熙抿唇不語,收了內力對著寧孤一抱拳不欲再談下去。
「凌家若不是確認了你的身份,不會對你身邊人下手。對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不感興趣,只不過好言奉勸一句沒有實力勢力你保護不了你想保護的人。」
話閉,寧孤一收摺扇轉身負手離去。
容熙冷眼看著寧孤的背影,霍遲嘆了一口氣道:「寧孤說的有道理,你也是時候考慮一下了。」
「我知道。」
兩個人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一起回了前屋去看安雲思。
這會兒余恙已經處理好了安雲思的傷口,容熙一進屋就看到了屋內的桌子上還擺著一碗應該是剛放出來的血。
余恙和霍遲很識相的沒有打擾他們,把空間留給了二人。
「對不起。」
容熙走到床邊,看著安雲思蒼白的模樣,滿腔的憤怒都化為無力的愧疚。他,真的沒用。一直以來都是安雲思不斷為他犧牲,而他卻護不住她。
安雲思淺淺一笑,道:「沒關係的,這不怪你。有什麼話一會兒再說,我得先去給你熬藥。」
說著安雲思就要下床,容熙連忙過去勸道:「罷了,少一次的葯也無妨。」
安雲思搖搖頭,將他推開自己伸手穿了鞋:「不行,這可馬虎不得。而且我的血都放出來了,你還想浪費不成啊?都已經浪費一碗了。」
聞言容熙更是愧疚了,安雲思回頭看他見他面上儘是頹敗的樣子這才發現自己失言眼珠微轉說道:「好了,陪我去熬藥吧?」
容熙點了點頭,幫著她端著那碗血和她一起去了廚房。
「剛剛你們和寧孤世子說什麼了?」
安雲思一邊抓著葯一邊詢問,容熙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說道:「他猜到了我的身份,也告訴我抓走你的人是誰。」
安雲思一愣,扭頭看著他眼中有些疑惑:「他知道?是誰啊?」
「當今丞相府,凌家。」
「凌家……丞相府,抓我做什麼?」
安雲思更是有些疑問了,她和丞相府沒有什麼瓜葛啊,為何會抓她?
「我娘,就是丞相的嫡長女,凌艾。這些事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
安雲思壓住心中的驚訝,點了點頭專心的去給容熙煮葯去了。
丞相府內。
「回相爺,我們已經抓到了那名女子,只是半路上被寧公子攔住了。」
一名看起來已經年逾半百的男人坐在主位上,手裡還拿著一杯茶不怒自威。
「寧孤?他怎麼會插手?」
凌丞相把茶杯不輕不重的一放,驚得兩位手下齊齊彎身道:「寧公子說,那位女子是王妃請來救端康王爺的命呢。在王爺未康復之前,他絕不容許那女子出現半點閃失。」
凌丞相揮了揮手,讓二人退了出去。
「原來有這麼一位幫手。艾兒啊,也不知道你的孩子性格像誰多一點。」凌丞相自言自語中還帶著幾分傷感,閉眼沉思了片刻之後對外喊道:「來人,把蘭兒帶來。」
丞相府內各有心思,端康王府也不例外。
「什麼?他真的是靖王世子?」端王妃一臉的不可思議看著自己的兒子眼中都帶了詫異。
寧孤點點頭,說道:「的確,丞相府的人已經有了動作。目前,也就是他們和我們知道容熙的身份。娘,這事兒你怎麼看?」
王妃美目流轉,忽然笑道:「當今皇帝最是重感情,昔日他和容熙也算是同病相憐。如今靖王一直處處容不得我們,把容熙送回去他豈不是要焦頭爛額?」
「您的意思是……幫他?」
王妃笑容更甚,眼中帶著幾分快感和報復:「當然要幫,我們和他之間可是有著共同的敵人。而且,幫他就等於是和丞相府一條戰線。皇帝的心思還未可知,但是總不會得罪了就是。而且,你爹還需要安雲思來救治。小小年紀如此醫術,又是溫老的關門弟子前途不可限量。你且多和他們走動走動吧。王府的事情,娘來處理。」
寧孤起身微微彎身道:「是。」
容熙和安雲思都不知道今日之事已經產生了巨大的效應,此刻兩個人正在月下花田呢。
「我有點想爹娘了。」
安雲思雙手托著臉,看著容熙一臉悶悶不樂的模樣。
「端王的病救治起來很麻煩嗎?」
安雲思點了點頭,沒精打採的:「也還好吧,不過是施幾次針的事。葯的方面可以交給師兄他們,就是這施針沒人能代替。」
容熙看著安雲思蔫蔫的模樣,心裡也有些心疼:「別想了,眼下有另一件事跟你說。」
安雲思可沒感覺出來他這是轉移話題,當即一臉認真的看著容熙。
容熙思慮了片刻之後,沉聲道:「明日我要出去一趟,霍遲他們跟著你,沒問題的吧?」
安雲思搖了搖頭,笑道:「放心吧,沒事的。你……去做什麼?」
若是旁人這麼問,容熙肯定看都不會看一眼。但是對安雲思,向來是有問必答。他做不到什麼事都瞞著這麼一位處處以自己為先的人。
「我要去一趟丞相府,思兒我覺得我不僅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容熙眼裡有著堅定和狠厲——他還要用自己的力量保護安雲思,他不會再讓安雲思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你要動手了嗎?」
安雲思看著容熙問道,之前他一直不願和靖王府的人正面對上。只是看現在這個架勢,容熙要先出手了。
「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也好,連寧孤都知道了你的身世。看來想要瞞著也不容易。畢竟你這個名字實在是太扎眼了。語氣先被那位姨娘發現你還沒死再來害你,不如我們堂堂正正的告訴他們,你還活著。」
容熙伸手揉了揉安雲思,也就是在她面前能偶爾露出一兩個溫柔:「很聰明。」
安雲思驕傲的仰起頭,有些俏皮的說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兩個人又在外面聊了一會兒,容熙知道安雲思現在身子骨很弱,便早早讓她去睡了。
容熙是難以入眠,索性拿了壺酒坐在外面小酌了起來。不多時,霍遲也拎著酒壺出來坐到了容熙的身邊。
「就知道你睡不著。擔心師妹還是擔心以後?」
容熙抿了一口酒,淡聲說道:「她不該參與這些的。」
「該不該的,你們兩個已經是綁在一起的人了。你覺得師妹會讓你一個人孤身冒險還是說你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闖蕩?」
容熙想了想,安雲思是決計不會放任他自己面對未來的種種事的,而他也當然不會讓她一個人為了家裡辛苦奔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二人的命運竟然緊緊連在了一起。
是從他打傷了她開始,還是從她為了自己日夜辛苦研究解毒的時候開始?
「容安最近如何?」
容熙淡淡的問了一句,霍遲皺了皺眉頭有些沉重的說道:「太后雖然肯讓了一部分的權,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還是很難應付的。尤其是楚沉酒的事有些讓他手忙腳亂。對了,選秀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明年四月,各個地方的官員子女皆可以參加選秀。」
容熙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冷笑了一聲:「明年四月嗎?楚沉酒……」
霍遲看不明白容熙心裡想什麼,他的心思藏的太深。小小年紀,眼神里的狠厲和算計竟讓人不自覺的產生一絲不安。
安雲思回了屋也沒能睡著,翻來覆去想著未來的路。
容熙的身份不俗,可是那個靖王府有太多人想要他的命了。那位姨娘,縱然心思狠毒可是若是沒有靖王在背後撐腰,安雲思不信她敢這麼猖狂。公然謀害靖王世子,而且當年容熙苟活了下來,可是王府內的葬禮卻依然舉行著。
這就意味著,要麼當年事是靖王默認的。要麼就是靖王對此事根本就是漠不關心的態度。不管哪一點,他都算是一個幫凶!
靖王府內對容熙他來說可以是兇險萬分了,凌家的態度尚未明確。安雲思不免有些擔心容熙明日一去,究竟是福還是禍。
安雲思看著窗外的夜色,忽而發現自己記不清前世那個渣男的臉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容熙的那張精緻又帶著冷意的臉。
前世種種,她原來已經放下了。比起那個回不去的過去,她現在更憧憬和容熙的未來。
儘管,這條路充滿了荊棘和坎坷。但是她想,只要容熙還在她身邊應該就不會覺得可怕。
夜,很漫長。深秋的夜更是孤寂寒冷。
院子里的容熙還在為自己斟酒,想著屋內的那個丫頭全心全意的在自己身上,終年纏身的寒毒,孤苦伶仃的幼年這些不堪的曾經,終究都被一個愛笑的她給化解了。
霍遲在一旁看著容熙,瞧著他忽然勾了一抹淺笑出來心裡不禁感慨——容熙怕是所有的溫柔體貼都給了一個人。若真情深至此,也不枉費小師妹一片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