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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天子守國門誓言的鋼澆鐵鑄

  重真思忖著:“錦州重鑄,大淩河堡重新聳立於遼西平原的西端。他自鳴得意,認為收複了沃土千裏,卻不知若無登遼戰役的勝利,若無登萊軍從旁牽製,若無毛文龍於側後虎視,別說大淩河堡,便連錦州都是淪落到被圍困的地步!”


  “鬆錦一戰,大明九邊精銳盡失。曹變蛟、楊國柱等猛將悍然戰死,王樸等苟且者得以偷生,吳三桂保存實力,這才擁有了開關延敵的資格……”


  重真每念及此無不痛心疾首,雙腿輕夾棗紅馬的腹部。


  這匹來自遼東腹地的戰馬許久未能酣暢奔馳,長嘶一聲,頓如旋風般奔出。


  山海關城頭,馬世龍笑顏如花。


  “您怎麽來了?皇上不是叫您駐守薊州,而將山海關讓出來給袁崇煥,以坐實他關寧軍統帥的身份麽?”由雄壯威武的城門入關,重真飛身下馬與下到城門口的馬世龍來了一個大大的熊抱,分開之後相互捶打一拳,便斜睨著他問道。


  重真覺得這家夥比袁崇煥那個書生真實多了。


  馬世龍也斜睨著他道:“你不是死了麽?怎麽又回遼東蹦躂來了?”


  言外之意便是——關寧你來得,我就來不得?


  重真大笑,旋又壞笑道:“要不要推一下?我看你的腰似乎不太好啊!”


  馬世龍連連點頭道:“好呀好呀。”


  言畢又上上下下打量起重真來。


  重真佯怒道:“你這般看著老子作甚?”


  馬世龍全然不因他自稱老子而生氣,反而因為他的粗俗而更覺親近,搓著手聳著肩嘿嘿笑道:“坊間有言,乃是信王殿下假借蝗蟲的名義督師遼東……”


  重真再次斜睨著他道:“於是你一碰麵就假裝腰不好來試探老子?”


  馬世龍腆著臉道:“主要還是老子懷念那種感覺嘛!”


  重真忽然現出憂鬱的神情輕歎道:“若是袁帥有您這般真實就好了!”


  馬世龍高大魁梧,摟住一米九多的重真毫不費力,邊走邊道:“你管那個沒良心的家夥作甚?炮轟奴酋、血戰覺華、諜戰後金,哪一件不是你居功至偉?可他卻僅為你謀了一個副總兵的職位,若換作老子,非把你推上總兵的高位不可!”


  重真掙脫他的豬蹄咆哮道:“老子現在是天下兵馬大元帥!”


  “行行行,黃大元帥你好!老子馬世龍唯你馬首是瞻!老子的身體也都歸你管,尤其是針推之時,你說啥就是啥,你說紮一針,老子絕不敢說紮兩針!”


  “你氣虛兩虧,心腎不交,筋脈淤堵並且硬緊,非多紮幾針不可!”


  “饒了老子吧您就……”


  “好的。”


  “您到底是北方人還是南方人?咋一點兒北腔都沒有呢?”


  “您那是向往住進京師的京腔,而不是北腔!”


  馬世龍仔細一想還真是那麽回事兒,臨進艾灸室之前,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室外,王樸與左良玉始終如標槍般行走站立,卻始終都被忽略著。


  風雪更大了,左右無人,一個親衛都沒有。


  王樸與左良玉對視苦笑,不敢擅離,隻怕此乃重真對他們的考驗。在風雪裏猶如鬆柏屹立,很快就被紛揚的大雪覆蓋,猶如兩尊雕塑,成了雪中一景。


  離開山海關的時候,已是大寒歲月,臘月將近。


  俗話說臘七臘八,凍死寒鴉,華夏農曆一年當中最冷的時節來臨了。


  幸運的是還未冷到天啟五、六年的那個程度。


  自從遼東灣海域結成厚厚的冰層,後金騎兵得以縱馬渡海攻打覺華之後,大明這邊便分外關注天氣的變化,尤其是針對於寒冷。


  毗鄰陸地的覺華、皮島,尤其如此。


  華夏幹支曆裏以60年為一甲子的戊辰年即將過去,己巳年將近,或許華夏的公卿百姓包括京畿遼東的軍民在內,都會認為這仍是一個無諸多變化的年份。


  一如之前的七年,朝堂局勢不明不暗,明金戰局不清不楚。然而細數將成過望的這天啟八年,無論朝堂還是明金局勢,都發生了諸多較大的變化。


  隻不過這一切變化都在時光的流逝中悄然發生,大明從不曾刻意宣揚自己的權威與戰績,一如萬國來朝時那樣,隻默默扮演著華夏大廈的角色。


  以至於百姓公卿,都沒有很直觀的認知罷了。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是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大家都說蘇東坡的這首詩,很好地詮釋了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格局。


  卻唯獨身處其中的天啟與重真知曉,接下來的這個年份對於大明而言,是多麽的重要。目前而言於明金戰局裏,除登遼戰役之外,大明多數時候仍處於守勢。


  但因重真的打來,每每防守反擊。


  或充分利用情報與大勢,主動挑起站端,引後金來攻,比如西平堡之戰。


  現如今,己巳戰役也是重真利用種種緣由,諸如黃台吉的心理,明金於遼西關寧一線的對峙,登萊軍以遼東半島為跳板的進取,毛文龍的騷擾,甚至就連後金八王之間的掣肘傾軋,都被重真利用了進去,從而主動促成的一場戰爭。


  即便大明一直都在為著此戰默默準備,然而仍舊無異於一場豪賭。


  若敗,那麽己巳戰役就會衍變成為己巳之變,如同原來的曆史那樣,一發而不可收拾,從此以後萬裏長城處處漏洞,後金將會以突入長城劫掠為樂。


  直至,令河北、京畿、山東、山西,幾乎整個北方,都處於殘破疲敝的狀態。


  重真認為大明朝的錚錚鐵骨,也正是在這無數次的被侵略劫掠中,不能像後世那場持續了許多年的抗戰那樣,毅然決然地進行抵抗,隻能消極觀望,乃至於坐視自己的同族親人被建奴擄掠,去往關外淪為奴才,才被生生抽走的!


  是的,重真認為那是抽走,而並非被打斷!


  不稱臣,不納貢,不和親,不賠款,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這一祖訓到了己巳之變之後,就變得名不副實了。


  重真就是要將大明的這份祖訓給坐實了,要將這根鐵骨給鋼澆鐵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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