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針推之術調理身體
天啟和重真這對五行缺木的難兄難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皇後耍潑辣。
於是聞言之後相視一眼,盡皆大笑。
張皇後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終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笑容雍容華貴,當真是猶如一朵盛開的芙蓉。
糅合了信王這個身份後的重真,覺得自己正在中和重真與崇禎的性格,逢場作戲,遇到什麽樣的人就說什麽樣的話,離夢想中的那個自己,已漸行漸遠了。
不過好在,他的那顆心仍是赤子之心,無論是對於天啟和張皇後,還是太後以及信王妃主仆等人的情感,仍舊發乎內心,真摯無比。
這雙重乃至三重的身份,多少還是有著令重真喜歡的模樣。重真覺得,這大概就是人生最大的幸運吧。無論何時何地,總能活出一副自己喜歡的樣子來。
白日最短的冬至日到來了,除了祭祖之外,天氣也越發寒冷了。
京畿的寒冷不像南方那樣屬於濕寒,寒風一起便直往人的骨子裏麵鑽。
京畿的寒冷屬於幹冷,但是南方人不一定耐得住這種深邃的低溫。
天啟雖然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並且從出生開始就被套在了京師這個繁華的牢籠裏,卻擋不住這般嚴寒,幸好養心殿是有供暖火道的,一如後世的地暖那樣。
重真還給天啟定製了一個銅火銃,蓋麵之上開著許多小孔,製作了一些艾柱,點燃了放進去捂在肚子上方,可以起到很好的提升陽氣的作用。
為了防止天啟燙傷,張皇後還很細心地縫製了一個精致的小布袋,既不是很厚,也不是很薄。
天啟的體質屬於陰虛陽亢,春夏秋三個季節熏艾,都會導致上火,唯有寒冬方可一試,柳鬆薛方等太醫,對此也是極為認可的。
天啟晨練的時間也得到了推遲,畢竟寒冬的清晨寒氣實在是大,唯有等到太陽將院子裏的寒意盡數地蒸騰幹淨了,才會被準允外出鍛煉。
若是碰上陰天雨天,便索性連外出都取消了,隻在溫暖的殿閣之中,做一些簡單的運動,有靜態的拉伸,也有一些緩慢的運動。
有時候,就連天啟自己都懷疑自己是個老年人。
他所做的運動除了在華夏極為熱門的太極拳之外,還有八段錦,重真覺得對於健脾開胃以及鞏固丹田調理膀胱,都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沒辦法,天啟偷偷地跟重真抱怨,他最近老起夜。因此對於鞏固丹田,他也還是很熱衷的。
天啟的咳嗽又隱隱有了抬頭之勢,這就是陰虛的體現,晚上又顯得有些陽亢。
“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這個冬日確實是皇上調理身體的最佳時期,老夫認為當即滋陰補陽為主,信王和柳太醫以為然否?”薛方捋著花白的胡須道。
柳鬆點點頭道:“督脈的針灸推拿同樣不可落下,否則一個冬日下來,老夫害怕咱們這位不愛運動的皇上,背部的穴位又會大量堵塞了。信王,如此重任,就拜托你了。”
重真連忙道:“啊?本王不行的啊……”
柳鬆打斷他道:“男人怎麽可以說自己不行呢?”
“好吧。”重真無奈,隻得答應下來,心中卻是頗為欣喜的。唯獨就是殿閣之中因為火道十足的緣故,實在是有些悶熱,若是推拿起來,還不得熱得脫衣服?
張皇後倒是會避嫌,就怕天啟在古代地暖的加持之下,還是會感冒。
“這個柳鬆太醫,當真是隻老狐狸呀。不過如此重任,我還真不放心交給別人。嗯,紮針的時候,再給皇上背上點一些艾柱吧。”重真暗暗思忖道。
張皇後最近老是跟重真反應,天啟的身體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碰一下就讓人又酥又麻,還總是會產生“啪啪”的聲音,尤其是晚上,形同閃電。
“那是天啟幹燥,產生了靜電的緣故,許多特殊體質的人都會擁有,皇上乃是天子之體,正是這個世間最最特殊的體質。不過皇嫂也放心,臣弟這就幫著皇上調理。”重真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說著,便叫人搬了好多盆水放在養心殿的四周,那間隔出來的小房間裏也放了一盆,經底下的火道一熏陶,簡直就是裝了好多台古代版本的加濕器。
張皇後立刻就覺得舒服了許多,尤其是對於她那吹彈可破的皮膚而言。
天啟倒是沒什麽感覺,還嫌做運動時,這些盆子礙手礙腳。
張皇後千嬌百媚地白了他一眼道:“得了吧您,您都多久沒做運動了,也就是臣妾強烈要求之時……”
張皇後驀然覺得這番說辭似乎是有所歧義,便羞紅著臉住了嘴。
天真的純潔少年重真,照例是沒有聽懂的,繼續一本正經地對著天啟道:“皇兄,這幾天雖然接連陰雨,但是運動還是得跟上,其實運動才是強筋健骨的王道。
也不用怎麽滴,您就把起勢、平捋、上棚、下捋、纏繞、雲手、換掌、倒卷肱、抱球、收勢,這十個臣弟跟您說過的太極基本功融會貫通,還有八段錦健脾開胃的那幾個慢動作練出心得來,就可以了。”
“好吧。”天啟無奈地看著這對但凡涉及到自己的身體,便會聯手的叔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針灸的時間到了,他下意識地就開始寬衣解帶。
張皇後賢惠地將之服侍好,撫他趴在了重真定製的針灸小床上,還幫助重真點燃艾柱條,一個一個插在那些銀針的末梢之上。
針灸乃是華夏國粹,自古有之。在金針銀針發明之前,最早的華夏先人甚至還用竹簽、骨針等物件,戳自己酸疼不適的地位。
在重真的理解當中,中醫就是一門由無數代先人在與大自然相處的過程當中積累起來的經驗之學,曆史短暫的外國人自然無法理解。
艾柱條燃燒得差不多了,針灸也就結束了。
重真替天啟起好針,用浸在一碗七十五度燒酒裏的小棉球,揩去那些點狀的血珠,讓天啟穿上一件長袖的開衫,便要推拿了。
張皇後知道重真血氣方剛,在這暖房之中但凡了稍作運動,必定會大汗淋漓,免不得還得脫去外衣,便很識趣地退到了小房間外,隻在大廳裏等候。
重真的力度掌握得很是合適,畢竟推拿的對象可是皇上。
分寸也拿捏得很好,點推則都是在天啟的穴位之上,揉推則所有的力道都在天啟的筋上,天啟免不得一陣大呼小叫。
張皇後聽得很分明,那是痛並快樂著的呼叫,一點兒歧義都沒有。
一番推拿下來,天啟微汗,督脈也通順了許多,因為之前數年苦心鑽研木工所導致的肩周炎、頸椎病、腰背疼痛等毛病,都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重真取過張皇後事先為自己準備好的幹爽之布,擦去了汗水,便將外衣穿上。
張皇後聽聞裏邊的動靜,便進來服侍天啟一件件地往身上穿衣。
天啟羨慕地望著重真道:“何時朕也能像吾弟這樣,寒暑不侵啊!”
重真上前捉起天啟的手,將三指搭在腕上把了一會兒脈,便笑道:“皇上勿憂,隻需放鬆心情,規律作息,勤加鍛煉,保暖節欲,待到來年開春,便會察覺身體已於不知不覺間,提升了一大截。”
張皇後覺得自己的臉很燙,也不知道是給熱氣熏的,還是聽到了小叔子“保暖節欲”這幾個字的緣故。
張皇後覺得這個小叔子老愛口花花,但苦於沒有證據。
天啟則滿臉向往道:“還要等待來年開春呐,好漫長的冬天喲……”
後半句話一語雙關,頗有點兒哲學的高度。
重真張口便吟詠道:“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天啟很是喜歡重真動不動就吟詩一首開解人意的方式,心中一片春意盎然,欣然說道:“吾弟當真是吟得一首好詩啊,對了,院子裏的梅花開放了嗎?”
重真道:“院裏數枝梅,淩寒獨自開,暫時還沒有,不過萬物有靈,它們定然會選擇一個絕佳的時機開放,相信今年的第一場雪過後,便會競相綻放了。”
“好一個萬物有靈啊!朕當真是好期待呢!”天啟隻管張開雙臂,任由張皇後扒拉著身子伺候他穿衣服,望著重真由衷地說道,“謝謝你,我的弟弟。”
重真笑道:“一世人兩兄弟,無論是否身在皇家,我們都是兄弟。”
“無論是否身在皇家,我們都是兄弟。”天啟霍然動容,喃喃重複了重真的兩遍這句話,就毅然地看著這個國字臉的少年說道,“吾弟,當為堯舜。”
重真無奈道:“說實話,臣弟還是最希望皇兄能將這皇位,坐得比我們爺爺,以及我們爺爺的爺爺,時間還要長。對於臣弟而言,這意義非凡。”
重真說得乃是大實話,張皇後出於女人的第六感,覺得這個開大明曆史先河,已越來越接近於皇權的小叔子,沒有半絲的言不由衷,便朝他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