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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佰陸拾捌】寄元魂

  千機又陷入了沉默,她來此之前做了千百種設想,要如何的說服這個娃娃臉的青年,或是威逼,或是利誘,甚至一些更為極端的方法她都考量過。在她眼中,這青年心思沉重,定力極強,是個棘手的。


  可萬萬沒有想到,他竟如此簡單的就願意說出異人的弱點,這會不會是個圈套?有沒有可能他在盤算著更深的計謀?自己是不是就該這樣答應他?

  無數的問題在千機腦中盤旋著,她心中雖有數不清的問題,但面上仍然毫無波動,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這麼看著林西陸,帶著審視的意味。


  「你不信我?」


  「信不過。」


  林西陸挑了挑眉,面上滿是挑釁的嘲諷,那樣子彷彿在譏笑千機的多疑和無能。


  這副樣子戳的千機心肝脾肺腎無一不疼,但那頭關著的那位更是一言不發,還不如這個娃娃臉願意應她幾句,正在兩難之時,山遠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林西陸雖失了仙力,但耳力還是極好的,將山遠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得分明。


  「小姐,大當家的回來了,不知哪個嘴快的告訴他異人的事情了,正在氣頭上呢,要派人來拿你。」


  千機輕哼一聲,一絲慌亂從眉宇間閃過,又掃了林西陸一眼。


  「想來二當家的是有要緊事,這屋子在下住的挺好,二當家可以慢慢考慮,在下隨時恭候。」林西陸這話說的倒是分外誠懇。


  山遠時不時的望向門外,生怕有人忽然追了過來。


  千機咬了咬牙,低聲吩咐山遠道:「告訴大當家的,我這就去議事廳見他。」


  「你……叫什麼名字?」千機一隻腳已經跨出了門檻,卻頓了下來,回過頭問道。


  「大家都叫我六爺。」舌尖輕觸齒端,喉頭輕輕的發出幾個音節,鬼使神差的,林西陸脫口而出。


  「六爺……」這兩個字從病怏怏的千機口中吐出,竟有說不出的一番風情,「好,我記住你了。」


  *********

  陸望舒感到胸口隱隱發燙,伸手一摸,懷中的一個錦囊竟有些灼手,這錦囊內裝的正是從前五層虛鏡中獲得的鑰匙和腰牌。


  陸望舒環視四周,再三確認無人注意到自己,這才轉過身去,背對著人群,打開了錦囊。


  那些本來硬邦邦的鑰匙此刻像是有生命一般,抖個不停,而那翠玉腰牌發出瑩瑩的綠光,吸引著鑰匙不停的向它靠攏,錦囊內不住的發出金石碰撞之聲。


  陸望舒有些手足無措,這樣的情況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只能將錦囊揣回胸口,捏了個訣,流雲環繞,護著他急速離開了大赤天。


  「哎呦」陸望舒的流雲訣速度不慢,轉個彎的功夫卻迎頭裝上了來人。


  定睛一看,正是月老,月老剛從星池那裡緩了過來,此刻又被狠狠一撞,一個沒站穩,差點從雲頭上跌了下去。陸望舒一把將其拉住,可卻不敢託大,趕忙散了流雲,帶著月老落在了地上。


  「老朽這把老骨頭可真真的要散架了。」月老揉著額頭,嘴裡不停的咕噥著。


  「抱歉。」陸望舒向來話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表達歉意,只能緊緊的攙著月老,生怕他跌倒。


  「你!」月老緩過勁兒來,抬頭看了陸望舒一眼,直指他的胸口。


  陸望舒低頭一看,胸口滲出了大片的血跡,血跡之中還透著淺淺的青光。


  「你這是傷了哪裡?」月老憂心忡忡,自己只是與這位小仙相撞,怎麼就受傷了呢。


  陸望舒伸進懷裡一摸,滿手濕潤,這才覺得胸口有些刺痛,渾身也沒什麼力氣了,面色不多時就變得蒼白,原本殷紅的唇色也慘淡無比。


  月老看著陸望舒掏出的錦囊,面色變了幾變:「你隨身帶著這東西?」


  陸望舒很是奇怪,月老只掃了一眼,就認得這錦囊,但也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是。」


  「唉,你真是不要命了。旁人的元魂哪裡是好隨身帶著的!」月老嘴上責備,手中卻沒有停下,不知從哪裡摸出顆丹藥,直接塞進了陸望舒口中。


  陸望舒感到一陣清涼之意淌過四肢百骸,胸口的疼痛也減少了幾分。


  「你怎麼知道……」陸望舒深吸一口氣,確認傷口無礙了。


  「好歹老朽也是個上神,這點本事總還是有的。」月老又拿出一個木瓶子,遞給陸望舒,「回去外敷,每日兩次,這被元魂附體的傷才能好利索了。」


  「元魂附體?」陸望舒有些詫異,「上神是說元魂要附在我的身體上?」


  「看你這樣子也不知道其中的門道,唉……仗著年輕就敢亂來!」月老深吸了一口氣,從袖籠里掏出一個小酒囊,狠狠的灌了一口,滿足的打了個酒嗝,「到底是這瀛洲玉雪好啊……只是不知還能有幾日喝的……」


  陸望舒也不著急,就這樣抿著嘴,捂著傷口看著月老,月老喝夠了,將酒囊收回袖內乾坤:「元魂離了身,不論是人還是仙,哪怕是神,都沒幾日活頭了,這你是知道的,對吧?」


  陸望舒點了點頭,當年宋軼正是因為三魂之中的主魂離體才殞命的。


  月老繼續說道:「尋常只道人是靠著魂魄而活的,但其實魂魄與肉身更是相依相存的,這元魂的主人越是內心純凈修為精湛,這元魂的生命力就越是強,講得通俗些,就是這元魂哪怕離了身體,也會想法子保存自己,哪怕是暫且附在別的東西身上,只為了有一日能回到肉身。越是與原先肉身親近的東西越容易被附體。你這小仙,應是與這元魂的主人很親密吧?」


  「是,他是我的知交,我們一起長大,若沒有他,就不會有現在的我。」陸望舒看著還在發光的元魂,「不論付出什麼代價,這些元魂我一定要保存好,還望上神賜教。」


  「真好啊,」月老低聲感嘆道,「能有從前的記憶,能有相識的故人,無論喜悲,這才是真正的活過一遭啊。既然如此,老朽無論如何是要幫上一幫的!」


  月老在袖裡乾坤翻找了半天,終是掏出了段白白嫩嫩的蓮藕,這藕段不似凡品,散發著瑩瑩的光澤,看上去晶瑩剔透,很是溫潤。


  「當年一位童子肉身被毀,元魂無處安放,好在他師父是個不得了的上神,用蓮藕給他鑄了新身,這蓮藕就是當年剩下的。我看你這元魂並不齊全,左右不需要變作個真人,現在暫且安置在這藕段中吧。」


  陸望舒望著他半個胳膊長的藕段,沉默半晌。


  「怎麼了,不願意?」


  「待我集齊這元魂的時候,又當如何將從這藕段中取出呢?」


  「你這小仙,年紀不大,思慮倒是周全,待你這元魂湊齊的時候,這藕段便會自行脫落,再也盛不住這元魂了,若是你那知交的肉身還在,略微一接引,那元魂便會自行回到體內。」


  陸望舒拿起那藕段,比劃了一下:「不行,太大了,不好攜帶。」


  月老胸口一悶,被他氣的不輕:「你這仙不知是怎麼升上來的,這口訣你記清楚了。」


  陸望舒仔仔細細的將口訣記下來,撿起一段枯木,心中默念,頃刻之間,那幾尺來長的枯木就縮小到小拇指大小。


  「那就勞煩上神了。」陸望舒恭恭敬敬的朝著月老深深一拜。


  *********

  「我這才出去了幾日,你就做出這等事!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寨主!」聲音中透露著不容侵犯的威嚴,可卻還帶著幾分稚嫩。


  千機跪在地上,低低的垂著頭,眼睛盯著地板上的縫隙。


  「唉……你起來吧,身子本來就不好,又這般糟踐自己,何苦呢!」腳步聲靠近,一雙溫暖的手將千機扶起。


  「寨主……」千機抬起頭來,眼眶瞬間就紅了,「你瘦了,他們為難你了,是不是?」


  「你叫我寨主,是還在氣我責罵你么?」漆黑的眼眸望著千機,裡面是化不開的溫柔與繾綣。


  「大哥……我沒有。」千機撫上他的臉頰,「他們是不是為難你了?」


  「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敢為難大哥。」


  千機看著面前的男子,劍眉星目,俊朗不凡,挺括的面部線條之中又帶著幾分孩子氣,此人正是明月寨的大當家的,千機的哥哥,千葉。


  「我這次給你帶了幾味藥材,荀先生已經幫你加在平日的湯藥里了,你可不許不吃。」千葉看著病容滿面的妹妹,很是憂心,「那兩個人呢?」


  「分頭關起來了,沒用刑。」千機像個做錯事的小姑娘般低著頭,不敢直視千葉。


  「派人帶上來吧,你先回去,趕緊把葯吃了,養好身子才是正事,其他的,有大哥呢。」千葉心疼的輕拍了拍千機的手背,冰冰涼涼的,一點熱氣都沒有,「你看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照顧自己呢?」


  千機小臉一紅,但因為本就病著,這臉紅倒也不明顯:「有大哥在,照顧自己這件事,我可以不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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