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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拾柒】鹿死誰手

  「你說唐樓來的人被直接帶去見溫老闆了?」阮紅妝正在描眉的手一抖,左邊兒的眉尾畫的重了些。


  「來的是唐樓小六爺,小七爺,和一位修為極高的少年。」柳綠將一小團兒浸了水的棉花遞給阮紅妝。


  阮紅妝細細的擦著那道沒畫好的眉,唇邊揚起一道笑意:「不愧是唐樓,總算沒枉費我的一番心思……」


  林西陸一行三人跟著僕人來到白樓前便止了步,陽光下的白樓在粼粼湖水的映襯中泛著細碎而耀眼的光芒。


  「三位爺,溫老闆在三樓等著各位,我就不方便進這樓了,還請見諒。」這話雖然聽著像樣,但語氣中卻少了幾分人味兒。


  三人來不及說什麼,那僕人就自顧自的離去了。往日里那些守著白樓的保鏢也一個都不見了,整座白樓顯得分外的安靜和空曠。明明是三伏酷暑,可當他們踏入白樓那一瞬起,外界的陽光就成了擺設,明晃晃的透過落地大玻璃射了進來,卻沒有一絲的溫度。


  三人拾級而上,路過二樓時偶爾傳出的女子嬌喘聲,男子嘆息聲,讓他們都不自在的紅了臉。幾十個彈指間,他們就來到了三樓,整層樓乾燥且陰暗,那是一種夏天的日頭都驅不散的陰暗。


  白色的大理石地面泛著冷冷的光澤,林知夏小聲說:「這樓內的妖氣跟那些香味有相似之處,要小心。」


  果然,害死包司令的真兇還是在這踏雲館內!林西陸心中暗道。


  沿著長長的走廊走了半晌,三人止步在一扇白色大門前,他們面面相覷,尋思著要不要開門進去,還沒來得及做決定,只聽得「吱呀」一聲,這門開了。


  「三位小爺,溫某身子不適,請恕在下不能出來迎接。」溫老闆依舊是坐在房間深處的陰暗中,讓人看不清面容。


  房內的窗帘都緊緊的拉著,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只有一盞小燈亮著,燈光如豆,勉強能看清楚房內的擺設。這房間雖大,但其中的擺設卻是極其簡單,一張雕花木床,幾把木椅,連桌子都沒有一張,晦暗不清的深處,是一張沙發,溫亦歡此時正坐在上面。


  「失禮了,平日我這兒很少有人來,沒什麼茶水果子可以拿給諸位的。」沙發想來是皮質的,溫亦歡似乎換了個坐姿,整張沙發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溫老闆不用麻煩了。」林西陸很不喜歡這屋內的氣氛,死氣沉沉,一點活人氣都沒有。


  「三位小爺今日到踏雲館來,應該不是找我這個老婆子聊天的吧?」溫亦歡的嗓音里天生帶著幾分拒人於千里的疏離感。


  「昨日孫邈已經落網,他承認是他用伴月香害死包羽的。」林西陸一字一頓道。


  「包司令泉下也能有知了。」溫亦歡似乎坐的極不舒服,一會兒就要調整一下坐姿,沙發又「咯吱咯吱」的響了起來。


  「我看這包司令的棺材板恐怕是壓不住。」林知夏朗聲說道,「這伴月香可不是一介凡人輕易就能知道怎麼用的東西。」


  「這位小爺是什麼意思?」溫亦歡站了起來,緩緩的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好重的妖氣!自從林知夏將侍妖鏡煉化到五感中,這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妖氣。這妖氣不僅僅帶著腥臭濃郁的腐肉味,還有著濃烈的香味,甜膩到讓人反胃,這兩種味道加在一起,讓他差點乾嘔起來。


  林西陸和陸望舒雖然沒有林知夏的五感那麼敏銳,但也感到空氣中多了一股壓力,重重的壓在他們的胸口,呼吸也困難了起來。


  「溫老闆自然知道我們是什麼意思,唐樓與踏雲館數百年的情誼,還請溫老闆要珍惜。」林西陸提了一口氣,沖著溫亦歡說道。


  「果真英雄出少年啊,」溫亦歡冰冷的嗓音中帶了幾分譏笑,「當年大掌柜的都沒膽子來我這白樓叫囂,幾位小爺真是膽色過人。」


  溫亦歡走到了燈光所及之處,一身銀白色的秀禾裝,雖看不清上面的花紋,但總覺得有幾分可怖。她面容慘白,但五官卻是生的極好的,柳葉眉,丹鳳眼,眼角垂著一滴醒目的淚痣,整個人大氣又端莊。隨著溫亦歡越來越靠近,三人只覺得香味愈發的濃烈,胸口的壓迫感也越來越強,眼前猛然一黑,竟齊齊暈倒了。


  「唐樓追究起來,怕是很棘手的。」


  黑暗中,林西陸隱約聽到有人在低聲說話。他努力的睜開雙眼適應黑暗,發現這地方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絲光亮都沒有。他仔細的分辨著這黑暗中的聲響,試圖搞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最好還能找到林知夏和陸望舒。


  此時,又有說話聲傳了過來:「唐樓,又有何懼!大掌柜的精元我都敢搶,何況這幾個未成氣候的毛頭小子!」這聲音的主人,正是溫亦歡!


  「溫老闆,大掌柜那樁事,明明是……」這聲音聽上去也有幾分耳熟,也是踏雲館中的人。


  林西陸耳中只聽得「大掌柜精元」這幾個字,腦中迅速閃過一些畫面,現在真相的碎片都已經擺在了自己面前,只需要將這些碎片組合排列,真相就一目了然了。


  「不如將他們放回去吧……」那熟悉的聲音又說話了。


  「放回去?紅妝,你幾時變得這樣心軟了!他們若回去找了幫手來,我們又得費一番功夫了,倒不如趁此機會,分批將唐樓九侍殺個乾淨!踏雲館已經受唐樓牽制了數百年,這窩窩囊囊的日子,既是由我開始的,理當由我來結束!」溫亦歡像是回憶起什麼屈辱的過往,語氣格外激動。


  「……」阮紅妝一時無言,黑暗重歸寂靜。


  林西陸不敢亂動,怕弄出聲響驚動了那二人。他小心的伸出雙手,摸索著周圍,發現這空間內部十分逼仄,雙手無法橫向伸展開來,兩側儘是些是光滑冰涼的石頭,摸上去手感有些滑膩。林西陸細細一想,這地方應該是類似甬道的構造,方才那二人說話,雖然聽得到內容,但總是有些距離感,想必是在那甬道的另一頭說的。眼下,最為重要的,是要找到林知夏和陸望舒。


  林西陸等了好一會兒,見再沒有說話聲傳來,估摸著是溫亦歡和阮紅妝離開了,他才小心翼翼的喚出侍仙鏡,繚繞著藍色光澤的圓框金絲眼鏡出現在林西陸的鼻樑上,他默念咒法,侍仙鏡的鏡片上鍍上了一層銀光,讓他眼前頓時一片清明。


  林西陸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一條極長的走廊底部,身後就是一堵石牆,他食指彎曲,輕輕敲擊那牆,實心的,看來只能往前走了。順著走廊一直向前,空氣中的濕氣越來越大,身上的襯衫都有了黏膩的貼身感。走了一會,他發現這走廊並不是筆直的,每隔一小段都有一個急轉彎,林西陸心中默默的記著拐彎的方向,幾次之後,他察覺自己走過的路線是成圓形向一個定點盤旋的,就如同一盤蚊香,他應該是從最外圈逐漸向中心靠攏,這圈子中心有什麼他沒底,但讓他更沒底的,是不知道林知夏和陸望舒的情況。


  林西陸停了下來,又等了一會兒,確認沒有人在附近,這才咬破手指,起了黃符,喚出桃花。桃花出現時,藍色的光芒在這片黑暗中異常顯眼,林西陸無奈的看著眼前的一片亮光,心中暗下決心,等出去了一定要想個咒法除了這召喚就放光的毛病。


  桃花領了命,隱了身形,迅速的在走廊中奔跑了起來,她本就無實體,現下隱了身形,跑起來就如同一陣微風,讓人無法察覺。有了桃花的輔助,林西陸輕鬆的就找到了林知夏和陸望舒的所在,看著還昏迷著的兩人,林西陸從心底里騰起兩個字「幸好!」,幸好他們看上去沒事,幸好他們沒有被關在別的地方,幸好自己找到了他們!

  林知夏和陸望舒被林西陸搖醒,三人努力回想,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暈倒的。但有一點可以確認,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就是溫亦歡,但三人聯手的修為都無法與之抗衡,為今之計,只有先出去,再做打算了。三位少年,一起走在黑暗中,向著那未知的深處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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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清理乾淨了?」阮紅妝頂著滿頭的髮捲,正在仔細的塗著指甲油。


  「是,川黃地宮內的守衛都已經抹掉了。」柳綠恭恭敬敬的答道。


  「這三個小鬼,太大意了,如此輕易的就被丟進了川黃地宮,差點壞了我的整盤棋。」阮紅妝舉起一隻手,輕輕的對著手指頭吹著氣,「能幫的,就都幫他們擺平,畢竟他們還需要留著力氣幫我做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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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樓內,溫亦歡也正對著鏡子在梳妝,她拿起一盒胭脂,毛刷輕輕的掃過她的臉頰,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血色。接著,她拿起梳妝台上的一把梳子,對著身邊的人說道:「望春,你再幫我梳一次頭吧,就梳當初我們剛遇到時的那個盤發。」


  喬望春略顯蠟黃的臉上滿是不忍與不舍:「溫老闆,你真的要這麼做么?那孩子,不值得你如此啊!」


  溫亦歡想起了那人的容貌,神色都溫柔起來了:「你知道的,我對那孩子啊,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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