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程嘉牧把腦袋湊過去，霍逸卻迅速地親了他一口，他們雖然坐的頭等艙，但過道那邊還有一個大叔，程嘉牧的臉一下子紅了，有些責備地看向霍逸。
程嘉牧低聲道：「讓人看見了怎麼辦？」霍逸卻道：「看見了怎麼樣，你想跟我出櫃嗎？」程嘉牧白了他一眼：「出櫃的話，你家裡的人一定不肯善罷甘休。」他頗為誇張地揶揄了一句：「京城霍家。」
霍逸笑道：「你怕了？」程嘉牧勾了勾唇角：「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可怕的。」霍逸頓了頓，忽又對程嘉牧笑道：「我來告訴你我是說服了宋導。」
程嘉牧配合地問：「怎麼說服的？」霍逸道：「我給他多加了一倍的投資。」程嘉牧：「……」
宋導這部戲因為主要演員都是嘉創出，算是左兜進右兜，而且是現代題材，省去了很多後期大場面製作的費用，所以投資不算特別高，但翻了一倍，數目也不少，連程嘉牧都替霍逸心疼得慌，這麼多錢，就為了一個月的假期？
霍逸見程嘉牧表情變換，一會兒心疼一會兒皺眉，不由得微微勾起唇角，忍不住又揉了一把他的頭髮，程嘉牧打開他的手：「別弄亂了我的髮型。」然後又開始自己把髮型弄得更亂。
霍逸笑著道：「我又不是有錢沒處花，本來就想追加投資了，只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換一點假期，這部電影，我覺得能大賣。」
程嘉牧問：「這部電影，題材這麼敏感，劇本里也有很多現實的、黑暗的東西，其實整部的情節都透著一股子絕望，你哪兒來的自信能大賣？」
霍逸道：「因為主演是你，影帝的電影，還沒有一部不能大賣的呢。」
程嘉牧輕笑一聲，道：「別亂說了，能通過審核就不錯了。」
很快到了目的地，這個時候，法院也下班了，程嘉牧和霍逸先回到了四環的那套別墅里，修整了一晚上，第二天去旁聽結果。
那個司機已經招供，自己是收了錢，跑了，但究竟他們給他錢，讓他跑掉是幹什麼，他也說不清楚，看來是真的不清楚，姜思竣既然下了黑手，總不能把把柄留給別人。
在司機的招供之後，很快就把戶鵬叫了過來，他的主子姜思竣現在正在被封殺，沒有戲可拍，整天在家裡賦閑，戶鵬也閑了下來，就住在帝都，所以很快就被帶了過來。
戶鵬出乎意料地老實，被便衣帶過來的時候，一打眼先是看到了程嘉牧，他本來就長得其貌不揚，見到程嘉牧之後，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齜出一口黃牙，沖他笑了一下。
程嘉牧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戶鵬則笑得更開心了，便衣們狠狠推了他一把，叫他老實點，戶鵬收斂了笑意，對程嘉牧遠遠地做了個口型，是一句非常臟、非常冒犯的話，霍逸也看到了，當時就要上前，被程嘉牧死活攔住了：「他這是故意要激怒我們，等他出來再說，別影響公家辦案。」
霍逸這才暫時忍住了狠狠揍他一頓的念頭。程嘉牧嘴上這樣說，心裡卻仍然有一點發毛，戶鵬他是知道的，此人非常的瘋狂，而且從上輩子起，就對自己……
那時候程嘉牧只是覺得姜思竣的這個助理不容尋常，似乎有一點偏執，但後來發現戶鵬對自己的心思的時候，已經晚了，他並不是想佔有程嘉牧，相反的，他從頭到尾，都想毀了他。
他不知道戶鵬經歷過什麼，怎麼會有這樣扭曲的心理，但是程嘉牧卻知道，當戶鵬在那個廢棄的攝影棚里劫持了自己的時候，他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他想親手毀了他，上輩子他殺死自己之前，那種惋惜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猶在耳畔。
霍逸伸手攔住程嘉牧：「不要怕，他已經被抓住了，不會再出來騷擾你了。」
程嘉牧點點頭，握緊了霍逸的一隻手。
戶鵬被帶到一間有透明玻璃的審訊室，那種特殊材質的玻璃，會讓人在外邊能看到裡邊，裡邊卻看不到外邊，警、察問戶鵬：「你為什麼要買通那個司機，讓他把車子借給你？」
戶鵬兩隻手都被拷著，手指互相把玩，一言不發，警、察又問：「為什麼要給司機一大筆錢，讓他跑回老家，永遠不要回來？」戶鵬突然開口：「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你們怎麼才想起來抓我？」
警、察聞言一愣，道：「我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偵破任何一個案子。」戶鵬嗤笑一聲：「這個案子不是已經結案了嗎？」
警、察道：「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聽明白了嗎？」
戶鵬突然看向那面牆，似乎知道外邊的人能看到裡邊，他對著牆大喊：「你回來找我報仇了嗎？來呀！老子不怕你！老子這條命，就放在這裡，最遺憾的就是，那天沒有真正地上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幾個帶他回來的便衣見狀，紛紛進去控制住了他，幾個警、察把他帶了下去，而後小心地跟上司請示：「要不要做個精神鑒定？」非常明顯，這個戶鵬進來之後精神波動比較大。
程嘉牧聞言，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精神鑒定？他知道戶鵬這個人是有些偏執，但行為上基本和正常人沒有太大的差別，應該只是性格上的問題。
但如果他裝瘋賣傻，真的被鑒定成精神病，那麼自己的死算什麼？霍逸也立即明白了他的顧慮，安慰道：「沒關係，別怕，他在我的眼皮子地下別想裝瘋賣傻。」他霍逸也不是白混的，就算這個戶鵬真的有精神病，他也能給改成「正常人」。
什麼精神病殺人就可以減刑？狗屁道理！那被殺死的人有多無辜？誰來寬恕他們？
霍逸拉著程嘉牧的手，徑直進了局長辦公室，似乎非常熟絡地打了個招呼，而後跟局長簡單交談了幾句。
局長立刻表示，絕對不會縱容姑息這種殺人犯，一定會秉公辦理，給死者家屬一個交代。
唯一的死者家屬袁桃桃現在還在H市拍戲，他們默契地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桃桃，因為程嘉牧過分的保護，桃桃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袁牧」是被人害死的，以為那只是一場交通意外。
他不願意讓桃桃活在仇恨里，她的生活充滿了陽光，她的事業也有了起色，跟著石長安學習，比在這裡苦等，讓恨意侵蝕自己不是好得多嗎？
等到一切陳安落定，再讓桃桃知道這件事吧。
哪知等了幾天，用盡各種能用的手段，戶鵬就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借車玩，不是蓄意謀殺，而當警、察指出他們可能是受到指使，需要調查他跟的藝人姜思竣的時候，戶鵬的反應立刻就變了。
聽到姜思竣的名字，他明顯心虛了。
程嘉牧透過那面玻璃牆，看著他的反應，心裡忐忑極了，幾乎要念出聲來「告訴他，告訴他，是姜思竣指使了你，你已經殺了我，你欠我的，應該替我指認出兇手！」
可是戶鵬卻放棄似的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是我殺了他。」警察聞言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戶鵬道：「我招供了，是我殺了他，沒有任何人指使，都是我一個乾的。」
警察有些為難，他得到命令分明是讓戶鵬招供出幕後主使，而這個幕後主使就是他跟的藝人姜思竣，這個似乎已經有了些眉目，但是並沒有證據支持，只要戶鵬肯招供，人證就有了。
警察不打算放棄，繼續問：「你想好了，如果是有人主使，那麼你就不是主謀，可以從輕量刑，可是如果是你自己蓄意謀殺，那就有可能是死刑立即執行。」
戶鵬道：「死刑立即執行和死緩有什麼區別呢？這輩子我都完了。」警察道：「那是你自己選的路。」戶鵬嗤笑一聲：「我自己選的，沒錯，那麼我現在要告訴你，就是我殺了他，跟別人無關。」
「那你為什麼殺了他？他跟你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他是明星，你只是個助理，你沒有理由，這說不通。」
戶鵬道：「我殺他，是因為，我喜歡他。」警察：「……！！！！」
看著警察一臉反應不過來的樣子，戶鵬忽然得意起來：「我喜歡他，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這麼漂亮的人，我應該親手毀了他。就是這樣，你結案報告這麼寫就對了。」
程嘉牧和霍逸就在哪裡看著，戶鵬像是知道一樣，對著程嘉牧的方向說：「可惜了，我終於沒有得到。不過我不後悔，我還是殺了你。」
程嘉牧覺得他說的話只是半真半假，戶鵬如果真的只是想毀了他，毫不懼怕懲罰，那為什麼不從一開始就把這件事交代出來呢？他只是更加終於姜思竣罷了。
此刻，在薛宇別墅里的姜思竣，圍著茶几不知道轉了多少圈，薛宇則一言不發，他們在戶鵬被帶走的時候，心裡就了猜測，這個時候，也只好盼著戶鵬能念在舊情，不要把他們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