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程嘉牧剛陪孔樂潛吃了飯，給老爺子哄得特別高興，臉上笑得紅撲撲的，霍逸親自開車吧孔老送回家，開玩笑，對於自家媳婦尊敬的老者，當然也要尊重，不然怎麼能哄媳婦開心呢？
非常有眼力見的霍逸又開車帶著程嘉牧，盤算著是去「帷幕」聽聽輕音樂，喝點小酒，還是直接回家，做些少兒不宜的事情比較好。稍一思考，覺得喝酒什麼時候不能喝，還是先回家做點愛、做的事。
哪知剛把程嘉牧扒到一半，自家老婆的手機就特別沒眼力見兒地響了起來，霍逸開始打算無視，後來它一直響，頗有些影響心情，於是打算手動掛斷。
待到拿了起來，才發現，原來是孔樂潛的電話，想了想孔老在自家媳婦心中的地位，霍逸還是乖乖地把手機遞給了程嘉牧。
程嘉牧剛接起電話，就聽到剛剛還紅光滿面心情愉悅的孔老氣急敗壞地喊：「程嘉牧！你現在跟誰在一起呢？」聽到這稱呼，程嘉牧就有些蒙了。
孔老可是一直笑眯眯地叫他「小牧」，從來沒有這麼聲嚴厲色過，程嘉牧地看了一眼霍逸，有些結巴地說：「跟霍逸在一起啊，他開車送我……」
孔樂潛吼道：「不準跟他在一起！」程嘉牧：「什麼？」孔樂潛：「我剛剛還以為他是個挺好的孩子！你也是個挺好的孩子！小牧你太讓老師失望了！」
孔樂潛上輩子就喜歡在程嘉牧面前自稱「老師」，這次這樣說起來，又是失望透頂加上一點氣急敗壞的語氣，讓程嘉牧心裡不由得一陣委屈，他問道：「老師，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孔樂潛道：「網上都傳開了！我要是不回家，還不知道，就是今天上午的事兒！上午你陪我下棋的時候，可能網上就已經傳開了！他們都說、都說你是被霍逸包養了！」
他喘了口起，接著說：「我看霍逸那孩子也挺好的，可是，想不到你們是這種關係！小牧，你還年輕，如果真的想要資源，老師也可以給你介紹，你非常有潛力，說實話，看到你，我會想起從前的一個學生，可是人家並沒有走彎路！都是一步一個腳印出來的！可你呢？你也有天賦，也有能力，為什麼不……」
被孔樂潛這樣數落著，程嘉牧有點難受，不是因為自己被冤枉了，而是他猜到了大概有什麼人在給自己使絆子，而這件事讓孔老傷心了，程嘉牧上輩子就早早地失去了父母，雖然有個袁桃桃跟自己相依為命，但怎麼說也就是一個小屁孩。
他那時候也只不過是個半大孩子，又要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袁桃桃，又要出門拍戲養家，他也渴望有一個家長似的人物能提點著他，讓他少走一些彎路。
孔樂潛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博學、慈愛、有著大家長似的風度和氣質，對當年的袁牧，那是真的當成學生、當成後輩。而程嘉牧也自然地把他老人家當成了自家長輩尊敬著。
這次的事情，無論是誰，惹得自家長輩動了這麼大的氣，萬一傷到了身體，他程嘉牧可不會善罷甘休。
程嘉牧連忙說：「老師，您消消氣！網上的話怎麼能當真呢？我如果真的是被霍逸包養了，他為什麼要那樣對我？為什麼要親自開車送我？我們兩個之間的相處模式，您也應該有所了解。」
孔樂潛聽了這話，心情才一下子緩和下來，對了！剛才看霍逸和程嘉牧兩個晚輩，無論是神情還是細節，都是姓霍的小子在讓著小牧啊！
剛進門的時候，是霍逸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程嘉牧兩手空空沒事兒人似的，就知道傻笑，自己還埋怨他不知道幫忙，下棋的時候，把霍逸晾在一邊，但他那樣的大總裁，手裡本應該有無數的事情要忙吧？卻一點怨言沒有！一個人坐在一邊玩手機，冷板凳坐等還挺愜意！
後來出門吃飯的時候，更是殷勤地給小牧夾菜，小牧倒像是習慣了被照顧似的，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剛才他就有點犯嘀咕，卻沒想到究竟是哪裡不對。
這下通過程嘉牧的解釋，他反倒有了點猜想。
想到剛剛自己聽說網上的事情，隨手翻了一眼，就怒過攻心，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小牧，孔樂潛有些不好意思，道：「剛剛是老師著急了，我也知道你不是那樣的孩子，可是，可是網路上說的那些事……」
程嘉牧問：「網路上是怎麼說的？」孔樂潛道：「嗨，網上的事情不能當真，我混了一輩子演藝界，卻忘了這個道理，現在的新聞媒體不像當年，全都是捕風捉影！只是有一件……他們說你那個什麼《遴魔記》的角色，是靠著霍逸拿到的。你跟老師說實話，你和霍逸，你們倆到底是什麼關係？」
程嘉牧看了眼霍逸，定了定心神，想：那時候拿到這個角色還真的是因為霍逸和原主簽訂的什麼「協議」，可是這件事原本就說不清楚，孔老剛剛那麼激動，可別再給老人家氣出個好歹，這事兒打死不能說！
但孔樂潛已經這樣問了，程嘉牧一時也想不到什麼應對的方法，於是硬著頭皮道：「孔老師，其實……」他又瞥了霍逸一眼，有些底氣不足地說：「其實我和霍逸、我們倆是戀人關係。」
霍逸聞言頓時睜大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程嘉牧見霍逸的反應，心裡涼了半截，果然不論是什麼人，就算他真的喜歡你，甚至暗戀你多久，要真的出櫃的時候，也是不願意的，他不怪他，當初薛宇就是這樣，他們感情也算不上不好，雖然吵吵鬧鬧，但總能和好，程嘉牧以為他們會那樣一輩子過下去，哪知在自己口不擇言逼迫對方跟自己出櫃的時候，那麼巧，他就被陷害出了車禍，這不得不說是個重要的誘因。
孔樂潛聽了這話卻沉默了，程嘉牧有些忐忑，就算孔老是圈子裡的人，這種事應該也見得多了，可是真的說起來，他也是幾十歲的人了，那個年紀，或多或少都會帶著一些固有的價值觀，對包養這種事深惡痛絕，就不見得對同性戀就能包容了。
程嘉牧有些後悔自己剛剛的口不擇言，待要補救卻也晚了，只好硬著頭皮說：「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沒有什麼權錢交易，也不是為了換得角色。」
這話說得有點肉麻，也有點底氣不足。畢竟那個時候他和霍逸之間的關係還是單純不做作的包養。
孔樂潛卻道：「這其實也沒什麼，剛才吃飯的時候，不，更早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不對勁兒了。」程嘉牧緊張道：「老師，你不會看不起我吧。」
孔樂潛長呼一口氣：「怎麼會，別看我年紀大了，卻也知道同性戀並不犯法，也並不危害任何一個人，圈子裡見得多了，我也見怪不怪了。只是……」他嘆了口氣：「小牧啊，這條路不好走，尤其是藝人，你們的隱私是被無線放大的，這樣藏著掖著一輩子，老師都覺得心疼你。」
聽到這話，程嘉牧鼻子一酸，他做了兩輩子的同志，卻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真心的關心他，就連桃桃最開始也嫌棄他同志的身份，雖然現在她長大了，懂事了。
可孔樂潛第一反應不是厭惡，而是真心地為他感到擔心，甚至替他擔憂這樣見不得光的戀情有多麼苦悶，簡直是說到了程嘉牧的心坎里，不由得讓他百感交集，程嘉牧有些哽咽地說：「謝謝老師。」孔樂潛又安慰了幾句，同時提醒他要馬上聯繫公司看看怎麼應對，這一關總要過去，有什麼需要老師幫忙的儘管說。
在掛掉電話之前，程嘉牧特意囑咐孔老：「我們兩個的事情，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孔樂潛道：「那是自然！你就放心吧。」
程嘉牧掛了電話，有些忐忑地跟霍逸說：「我剛剛是不得已，不過你放心，孔老他不是亂說話的人，絕對不會……」話未說完，就被霍逸的唇堵住了。
程嘉牧：「？」
程嘉牧想：這傢伙不會是想接著剛剛事情繼續吧，心也太大了吧？要不要這麼饑渴？
霍逸好不容易放過他的唇，微微喘著氣，道：「阿牧，你跟孔老承認我們是戀人了？」程嘉牧看著他，有些莫名，難道霍逸的人格又多分裂出了一個，嗯，智障人格？
為什麼看起來反而有點高興？
霍逸臉上的笑容繼續擴大：「小牧，你跟孔老承認了！你跟我說過，孔老就像你的家人一樣，對不對？」
程嘉牧：「嗯……對……」
霍逸：「那我們是不是得到家長的認可了？」
程嘉牧：「……」
霍逸抱住他：「阿牧，我不知道等這一刻等了多久，我希望跟你在一起，更希望你也能夠承認我，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程嘉牧聽了這話，莫名地鼻子又有些泛酸，這是他從前一直盼望著的事情，光明正大談一場戀愛，今天竟然一下子實現了，他找到了那個願意跟他一起站出來面對的人。
但程嘉牧不善於處理這樣有些煽情的氣氛，推開了霍逸，難得有些彆扭道：「先看看網上都是怎麼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