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如今活躍著的大牌演員，有演技的，相貌不符合，有相貌的，又都是一些沒什麼經驗的年輕演員，宋臣打著海選的算盤，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蜘蛛」，只可惜，海選之後，挑出來的演員，沒有一個讓他滿意。
宋臣有些灰心，他苦心籌備的電影，難道一開始就要流產么，幾個年輕演員出來，見宋臣的臉色十分陰鬱，也都垂頭喪氣，雖說這種片子接了風險也大，他們原本是存了些疑慮的，可真正被淘汰又是另外一回事。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這可是宋臣啊！這個機會錯失了，就是巨大的損失！」宋導的戲就算是違禁題材又怎麼樣？宋導的戲哪一部不是叫好又叫座？當年那一部《守陵人》還不是個另類的題材，一個扮相窮酸，髒兮兮的主角形象，復古的六十年代大飢荒背景，整部電影都充斥著無奈和荒涼。
但就是這樣一部電影，還不是把當紅的英俊小生，專門演富二代或者大總裁的袁牧給捧到一個新的高度？一下子就是影帝了！看看袁牧後來接拍的電影，都是什麼水準？所以一個好的演員，也要碰到好的導演才行。
這些年輕的演員，因為外貌上的優勢，從來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以為只差一個名導演給自己指點迷津了，但現實很快就打了他們的臉。
因為人多、戲份長，程嘉牧直到下午才排到，趙康樂整個陪伴的過程都有些膽戰心驚，生怕自家老總發飆，霍逸發起彪來，趙康樂見識過幾次，程嘉牧給霍總起的「獒總」的外號，因為實在太貼切，已經在公司里流傳開來。
他並不想再見一次獒總狂化的樣子，尹康和給宋臣引薦程嘉牧的時候，霍逸並不在場，也是存了低調的意思，因此甘心陪著老婆坐冷板凳，倒沒有一句怨言。
終於輪到程嘉牧的時候，趙康樂深深地鬆了口氣。攝影棚里有簡單的布景，程嘉牧稍微化了妝，一件白色T恤，一條緊身牛仔褲，屁股又挺又翹，配著精緻的臉龐，顯得乾淨又帶著點原始的野性。
單單是這個扮相，就令宋臣眼前一亮，這就是他要的「蜘蛛」的感覺！只是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演技怎麼樣，他看過程嘉牧的古裝扮相，「莨灮」這個角色演得妖孽邪惡，又帶著點身不由己的蒼涼感覺，最後死去的時候，著實賺了不少觀眾的眼淚。
不過那再怎麼好，也不免帶著刻意煽情的劇情在，狗血的言情劇，總是一個套路，如果真的讓他表演出深度來，不知道這個年紀輕輕的演員，能不能駕馭了。
「今兒有生面孔啊！」程嘉牧念出台詞，一開口就帶了點痞氣，那是一口流利的京腔，「蜘蛛」是帝都人，所以這個口音一下子就讓在場的導演和副導演們入了戲。
一個好的演員，不僅要表演出角色的情感，也要有相當的台詞功底，而台詞功底不僅包括了抑揚頓挫的節奏感，情感要糅雜在裡面，同時，各種方言也要會一些。
像《XX大地震》里的女主角，那一口地道的方言，一下子就把人代入了那個情景，那個年代，是非常容易引起人的共鳴的。
配合試鏡的工作人員也念出台詞：「今天人多，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阿明，身材很好吧？」
程嘉牧歪著嘴，邪邪一笑：「好，好，阿明哥，我叫蜘蛛！」說罷伸出了一隻手，配戲演員也伸出手跟程嘉牧握了握，程嘉牧繼續道：「阿明哥，我請你喝一杯。」
阿明：「不用，我不喝酒。」
程嘉牧不由分手端起兩杯準備好了的道具「酒」，塞給阿明：「出來玩，不喝酒算怎麼回事？」阿明：「出門在外，總要小心一點。」
程嘉牧嗤笑一聲，仰頭將兩杯酒盡數灌下，揚起的脖子能讓人清楚看到滾動的喉結，在場的導演、其他試鏡演員和現場工作人員，一下子就被他的舉動吸引了。
這是劇本里寫明了的戲份，程嘉牧並沒有多做改動，其他的試鏡演員也是這麼演繹的，但是唯有程嘉牧，把區區一個喝水的動作，演得十分的……勾人。
霍逸那雙藏在太陽鏡後面的眼睛，眸色不由得暗了幾分，在周圍人都把或驚艷、或滿意的視線投降程嘉牧的時候，趙康樂感覺到了身邊不同凡響的低氣壓，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裡默默祈禱：「小牧，你就不要在這裡這樣鋒芒畢露了，咱家獒總好像要變身了。」
程嘉牧當然沒有聽到趙康樂的吐槽，依舊自顧自演著：「阿明，怎麼樣，你怕酒里有東西？」這話說著，就帶了幾分醉意，程嘉牧一雙又大又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簡直勾魂攝魄。
這一場戲結束之後，在場的人包括宋臣在內，全部都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宋臣帶頭拍了一下手：「好！」而後全場跟著掌聲雷動，宋臣簡直想直接把合同拿出來，恨不得當場跟程嘉牧簽了，但看著後邊還有不少演員等著，這才按捺住激動的心情。
「阿明」和「蜘蛛」兩個主角其中之一已經定下來了，「蜘蛛」與「阿明」還不一樣，宋臣對「阿明」的演員，其實心中已經有了定奪，就是嘉創娛樂的白君離，這位白君離，年紀也不大，演技雖然比不上嘉創的一哥佟懷瑾，但形象卻比較符合。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更優的選項，那就是霍逸，不過他雖然跟霍逸有幾分交情，卻不敢跟他開口，別人不知道霍逸，他卻是知道的，這位主之所以進娛樂圈，不過是玩票性質，家裡那麼多產業等著他繼承，加上人又能幹，宋臣幾乎想不到為什麼他從前會為了那麼點片酬，苦哈哈地混劇組，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的個人愛好。
不過這種個人愛好非常明顯地已經在最近一年裡消失殆盡。因為霍逸基本上已經淡出了公眾的視線，雖然人氣還是很高，卻根本沒有接拍任何電視劇或者電影的意思。
所以宋臣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選擇了白君離，雖然還沒有談到合同，可白君離的檔期已經空了出來，不出意外的話，加上程嘉牧這個「蜘蛛」的加入，這部《明珠淚》很快就能投入拍攝了。
宋臣心情大好，後面的試鏡雖然看得百無聊賴，面上卻有了笑模樣，反而令後來的年輕演員們發揮比前一波都要好。但他們統統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程嘉牧給人帶來的驚艷。
試鏡結束后，宋臣當場就吩咐助理把準備好的合同拿出來，生怕程嘉牧跑了似的，尹康和心裡樂開了花，面上卻不顯，誓要做出一副「我們家小牧檔期很滿的，這樣的戲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小牧的發展，如果沒有巨額的片酬，我們真的很為難」的樣子。
哪知尹康和剛說了沒幾個子，宋臣就把片酬多加了個0，這下連見多識廣的尹康和都驚訝得差點掉了下巴，這、這也太輕易了吧？自己沒聽錯吧？
不過尹康和到底是金牌經紀人，當下就十分有職業素養地，把這份合同簽了下來，從薪酬條款到吃穿住行，事無巨細確認了一遍之後，將合同返還給了宋臣。
程嘉牧嘴角有些抽搐，問：「宋導，您一句話就決定了片酬，投資方會不會……」宋臣滿不在乎地大手一揮：「投資方把錢交給了我，愛怎麼花是我的事兒，總之不會給他們賠錢就是了，我有一種預感，你絕對值這個價錢。」
程嘉牧被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這位老友從前即使是自己演得非常好，也不會露出這樣關愛後輩般的誇獎，不由得有些新奇，也有些好笑。
試鏡結果出來之後，蕭景就帶著程嘉牧返回了帝都里他的別墅，也是那一棟程嘉牧重生之後，醒來的房子。
仍舊是富麗堂皇的歐式裝修風格，程嘉牧在這裡住了好一陣子，第一部電視劇《遴魔記》就是在這裡住的時候拍完的，裡面依然有蛇草水。
程嘉牧拉開一罐，覺得有些恍如隔世，喝了一大口，滿足地打了個嗝，道：「開機時間已經確定了，中間這段時間我想不如就在這裡休息，過幾天我想回學校去看看孔老，也謝謝他一直以來的栽培。」
霍逸笑道：「你要看望孔老，謝謝他的栽培，不會是要告訴他你就是袁牧吧？」程嘉牧連連擺手：「別把他老人家的心臟病嚇出來！」霍逸哈哈大笑。程嘉牧突然把蛇草水往桌子上一放，臉色不大好地看著霍逸。
霍逸有些緊張地問：「怎麼了？」
程嘉牧：「我記得你好想說過，這蛇草水，自從我『死了』之後，你就再也沒有換過。」
霍逸也恍然大悟似的：「好像……是的。」
程嘉牧：「噗！」噴出了一口飲料，開始乾咳。霍逸拍著他的背，嘴裡忍者笑，氣氛十分溫馨。
而與此同時的薛宇和姜思竣，卻沒有那麼好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