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第一次見面?難道不是在那個酒會?」程嘉牧問。
霍逸:「當然不是,那是我出道以後的事了,本來不想去,但是聽說你會去,於是就特意趕了過去,結果還被你討厭了。」程嘉牧不承認:「哪裡就討厭了,沒有的事兒。」霍逸追問:「那為什麼唯獨對我那樣冷淡?」
程嘉牧想了想,說:「其實,是我比較仇富。」霍逸:「什麼?」程嘉牧哈哈笑了:「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就是看你那麼會裝b不順眼唄,全場的女孩子目光都被你吸走了,要知道我從來都是焦點。」霍逸失笑:「不會真是這樣的原因吧?」
程嘉牧不置可否,不大想繼續糾結這個問題,霍逸識相地說:「當時我為了得到你注意,特意去看過你所有的採訪,關於伴侶,都是希望對方溫柔端莊有禮貌什麼的。」
程嘉牧面無表情地想:我現在終於清楚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了,沒錯就是你那樣的,霸道總裁,我可是個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晚期患者。
然後他開口說:「這個你也信?難道你沒有接受過採訪嗎?那都是公司準備好的稿子,照著背就行了。」霍逸苦笑,他哪裡接受過那種採訪,連拍戲都是為了有接近程嘉牧的機會,而怎麼寫採訪稿,都是公關部的事情,他一個大總裁,怎麼會事無巨細地全都操心呢。
程嘉牧問:「對了,你還沒告訴我,咱們第一次見面,究竟是在哪裡?」
霍逸答道:「第一次見你是在一個見面會上,很早,那會兒你剛剛紅起來,想見你還是比較容易,但你一定沒有印象了。」程嘉牧有一點好奇,問:「那有沒有很幻滅?跟熒幕上比起來?」霍逸搖頭:「比在熒幕上還有吸引力,而我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互相見面,是在五六年前,一個活動的後台。
那時候,你在休息,主辦方的車子堵在了路上,我才有機會跟你聊了幾句,可惜還沒有聊夠,主辦方的人竟然就到了,當時我非常失望,但是也有意外收穫。」
程嘉牧對這件事似乎有點印象,但是這種迷弟迷妹要見他的事情太多,況且畢竟時隔太久了,不過卻引起了他的興趣,問道:「是什麼意外收穫?」
霍逸笑得有些狡黠,但那迷弟表情一閃而過,仍舊是獒總高貴冷艷的臉,說:「知道了你的奇怪癖好,喜歡喝過期了的蘇打水。」程嘉牧愣了幾秒鐘,卻很快反應過來:「那是嶗山蛇草水好么!你們這些不懂得欣賞的人類!」
「等等,你原來不愛喝蛇草水嗎?」
霍逸一臉嫌棄:「當然不愛喝,那玩應兒嘗起來像是爛草席和洗腳水勾兌出來的。」
不得不說,有一點形象。但是這樣侮辱他心中的聖水,程嘉牧竟然也沒有急著暴跳如雷,只是問:「你不愛喝,還在家裡存那麼多幹什麼?」霍逸理所當然地說:「為了以備不時之需,如果某一天,你被我打動了,要來我家裡做客,總要拿得出一點你喜歡喝的東西。」
程嘉牧覺得自己的心臟一下子中了一箭,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霍逸接著說:「家裡的蛇草水都是定期更換的,每個房子里都有,一直到你出事。」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說:「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家裡的蛇草水沒人喝,我有時候盼著這一切都是一場夢,第二天你還好好地出現在片場,數落我要尊重前輩,明知是自欺欺人,可是我始終沒有把它們扔掉,但是也沒有再更換了。」
霍逸只是平鋪直敘,像是敘述一件別人身上的事情,但事實上他那段日子過得痛不欲生,這段只不過是管中窺豹,連續地買醉,把自己關在家裡一個月不出門,把爸媽和大哥嚇得夠嗆,終於把他連哄帶騙地從家裡挖出來的時候,頭髮鬍子一大把,簡直像犀利哥一樣。
他有多難過多絕望沒有人知道,那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一直小心翼翼到不敢越界的地步,生怕連普通朋友也做不成,當然以他們的關係來說,普通朋友也算不上。
像是捧著一件失而復得的寶貝,霍逸伸長手臂環住了身邊的青年,程嘉牧也沒有掙脫,就這樣任他抱著,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很抱歉,他低低地說了聲「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霍逸問,滿眼溫柔,「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因為你走了,我實在熬不下去,也許是天意,在我出門的第一天,就看到了程嘉牧,我覺得我背叛了你。」
程嘉牧覺得此刻的霍逸,像極了認了主人的藏獒,唯獨對他的溫順,苛刻地不合情理,程嘉牧忍俊不禁:「我又沒給過你什麼承諾,這算哪門子背叛。」
有的人背叛的闌值很高,有的人很低,如果薛宇能有霍逸十分之一的痴情,也不會痛下殺手。
「其實說起來,我還要感謝那一場車禍,如果不是那次意外,我永遠也不可能擁有跟你朝夕相處的機會。」
程嘉牧心頭一跳,眸色瞬間沉了下去,霍逸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連忙道歉:「好好的我說這個幹什麼,咱們不提了。」被一輛迎面而來的重型卡車撞翻墜崖,一定是非常可怕的經歷。
程嘉牧卻沉默片刻,說:「其實那不是意外。」不是意外,雖然把一切弄得無懈可擊,但那當然不是意外。他不敢把這件事告訴別人,但既然決定接受霍逸,就不該隱瞞他。
「其實是有人蓄意謀殺。」程嘉牧閉上眼睛,把臉埋在兩隻手裡,以一個躬身的姿勢,坐在沙發上,看起來有些脆弱,出口卻異常平靜:「是薛宇和姜思竣串通好了,一個引誘我走那條路,一個派出他的貼身助理戶鵬,駕駛那輛大卡車,向我撞了過來。」
滔天的怒火和恨意幾乎使霍逸當場暴跳如雷,竟然是這樣,他竟然是被害死的?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當時大卡車也同時翻到懸崖下。」
程嘉牧:「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戶鵬還好好地活著,而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他從卡車上下來,確認我沒有斷氣之後,又回到車裡撞擊了一次。」
那次的事故報告霍逸看過,重型卡車是某個運輸公司的,裡面裝滿了貨物,嚴重超載,而下山尋找屍體的時候,程嘉牧和他的黑色捷豹一樣,被撞得面目全非,他甚至連舉行告別儀式的殯儀館的大門都不敢進。
看起來實在太像一場意外,那個卡車司機的屍體並沒有被找到,大概是被撞飛了,又或者掛在某一顆懸崖下方的樹枝上,家屬沒有來鬧,因為大車一般都上了十分齊全的保險,大概也是得到了相當數目的賠償。
在懸崖下的密林里尋找一具大概已經血肉橫飛不成樣子的屍體,是需要給搜救隊付錢的,而家屬沒有一直鬧著要找到屍體,自然也沒有人關心,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不幸身亡的袁牧身上,甚至有媒體暗指他是酒後駕車,或者超速,現在的媒體,為了嘩眾取寵,連一個已故的死人都不肯放過。
於是事情就這樣子揭過,程嘉牧把他和薛宇、姜思竣的事情簡單地複述了一遍,霍逸緊緊抱住懷中的人,喃喃地說:「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如同保證一樣,反覆確認一般地說。
我一直如履薄冰求而不得的人,竟然被你們這樣糟蹋,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霍總此時心裡已經有了計劃,不能便宜了他們。
程嘉牧覺得男人擁抱的力度之大,簡直要把自己勒死了,微微掙扎了一下,安撫道:「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而且的復仇的話,我比較想親自動手。」
霍逸放開他,正色道:「你現在是我的人,做老公的,當然要為你做點什麼。」凝重的氣氛因為這句話,一下子消退不少,程嘉牧:「怎麼就成了你的人了?誰是老公?」
霍逸:「你明明已經跟我表白了,我們兩情相悅,你當然是我的人了。我想為老婆做點事情,不是理所當然嗎?」程嘉牧怒而反駁:「我是你老公好么。」
霍逸見眼前的人隱隱有要發怒的趨勢,決定退讓一步,不再在稱謂上糾結,把話題帶到主題上:「我就稍微給他們一點懲罰,不會影響你親自找他們算賬,況且那場車禍,我總要幫你找回說法。」
程嘉牧嘆口氣:「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就算有證據也早就沒了,還是算了。」霍逸說:「那可不一定。」這件事不是一時半刻能夠解決的,「重逢」的第一夜,他不想被這些東西填滿,夜涼如水,敘舊和復仇可以以後慢慢來,但是春宵一刻,浪費了就沒有了,霍逸打橫將身上還散發著沐浴露清香的青年抱了起來。
青年被嚇了一跳,掙扎道:「你幹什麼?」霍逸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干你。」程嘉牧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放我下來!」霍逸停住腳步,有點擔心懷裡的青年是不是不願意,程嘉牧的臉好像更紅了,「老子自己會走。」
霍逸輕笑一聲,大步流星把人抱進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