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確認過眼神
一束光打在尋不群明媚的側臉上，她是這麼年輕而美麗，光點在她的髮絲和指尖跳躍，雖然不再年幼但卻很無知的李小行並不知道，這個笑的比任何人都陽光燦爛，有的時候比她還沒心沒肺的朋友，究竟一個人默默承受了多少孤寂的時光，多年之後她才懂得笑只是一個表情而已，與心情無關。
她太過溫柔善良的朋友因為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痛苦，因為多年來早已經習慣漠視傷口的存在，她只能做出不介意的樣子，雲淡風輕的騙過自己。
「沒啥對不起的，反正他又不是我親弟弟。」
啥？
那個啥？
李小行眼珠子都快脫窗了，今天怎麼回事一個大霹靂接著一個大霹靂，不是親弟弟是什麼意思？難道尋總是被收養的？不對啊。她看過尋總和她媽的合照兩個人長得賊像，連DNA都不用驗的那種，難不成是她媽出軌了？她爸為了家醜不可外揚只得認尋總是親生的？這也太狗血了，又不是舊社會。難不成是她弟有問題？
尋總看不慣李小行一副好奇的要死又不好意思問的死樣子，「想問你就直接問，看你的表情想知道的都快想死了。」
李小行雙手合十，「請務必告訴我真相。」
「同父異母唄還能是什麼？別瞎想我肯定是嫡長女，我媽生不齣兒子我爸就又找了一個女的生的孩子記在了我媽名下……不對，宅斗看多了，是變成了我媽親生的。不過他自己不知道是小三生的，一直以為我媽是他親媽我是他親姐。」
這麼聽起來這孩子相當的苦逼啊。
李小行默默同情了素未謀面的尋弟一把，可又一想，不對啊，尋總和她才是鐵杆，這個時候不論幫理還是幫親胳膊肘一定得向內拐，這是原則性的問題，一旦原則出了問題，分分鐘進小黑屋。
尋總用很奇怪地眼神看著李小行，把她看得有點發毛，「你不會覺得他什麼都不知道就一點錯都沒有吧。」
李小行還真是這麼想的，就算拿到今日說法和UC震驚部上廣大網民還是贊同孩子什麼錯都沒有，為什麼要把大人的過錯加諸到孩子身上地說法。
然而，李小行最近學了個新詞——黑化。
看尋總這眼神，內含殺氣，沒準她一旦說尋弟什麼錯都沒有，尋總分分鐘就得黑化了。
她咽了口口水，道：「哪能呢，我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要是出生不算罪過的話還有什麼不算罪過，人的命運本來就是不平等的，有的人在幸福的家庭里出生有的在不幸的家庭出生，有的人出生於大富大貴之家，有的人家出生在家徒四壁的家庭里，更有的人出生在家徒四壁的家庭里父母還是混蛋，這樣的孩子沒有錯嗎？宗教上說前世因今世果，若不是前生有罪孽，今生是不會托生成……那個庶子的。」
李小行瞎掰了一通，她對自己的急智還是相當滿意的，雖然前世今生輪迴啥的她半點都不懂，但是看了這麼多年編劇胡扯的電視劇是個中國人都能扯幾句，尤其是對尋總這樣的大齡中二少女來說更是有用。
只聽尋總幽幽地說：「那麼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里是犯了什麼罪呢？」
糟了！
李小行恨不得坐上時光機器回到一分鐘之前把說原罪論的自己一巴掌拍死，她怎麼忘了如果今生觀點成立，那麼有一個渣爹的尋總不也符合前生有孽債的理論嗎？
所以說沒那個腦迴路就別學人家玩哲學，不知道怎麼死的都。
「那個……你肯定是下凡歷劫來著，嘗人間疾苦……」
「得了吧，我雖然沒攤上個好爸爸，但是他到底有錢有勢，雖然精神上有點缺失，但物質上一向是充足的，」她卡了個殼，「雖然也沒夠我花，感情上精神上物質上都要滿足，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幸運的人，也許真的有這樣的人，可並不是我。」
李小行巴巴地說：「我覺得我好像你說的那種人誒……」
尋總瞪了她一眼，李小行不僅沒消停，反而得意起來了，「你快說我是不是？」
家庭幸福，這些年來沒受到過創傷，雖然沒花著但是家裡存款不少，尋總一撇嘴，「要不說你為何如此智障。」
「哪裡是智障，我分明是樂天派！」
「寡人生於深宮之中,長於婦人之手,寡人未嘗知哀也,未嘗知憂也,未嘗知勞也,未嘗知懼也,未嘗知危也……」尋總背了一段魯哀公的名言，「你最好還是長點心吧，不然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李小行堅決不同意這種說法，她是樂天派又不是傻。
「什麼長於婦人之手，別把什麼過錯都推給女人好嗎，再說歷朝歷代除了開國之君有哪個不是在宮中長大的，亡國了就把責任推到後宮上去，呸！垃圾。」李小行不屑地說道。
尋總表示贊同，「沒錯，分明是他爸的錯，養不教父之過。」
完了完了，尋總對她爸的怨念太深了，這樣很容易引發社會問題。
「李向前，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包容他？」尋不群幽幽地說。
慘了慘了，就知道她這三兩半演技騙不過尋總的火眼金睛，而尋總說的是包容而不是諒解，不就說明她連想想原諒她爸都不可能嗎？
「既然如此，你媽怎麼不離婚呢？」
「你問的什麼廢話，當然是為了錢了，我雖然沒有繼承權但是不會一點都不分給我啊，我媽籠絡好了便宜弟弟，還不都是我和我媽的。」
社、社會！
尋媽這一手玩的太漂亮了，不愧是老式大家族，宅斗功夫與生俱來！
李小行據理力爭，這和她的世界觀不符必須得爭論出個高下，「可是你媽和她不愛的男人一起生活，幸福嗎？」
「我媽說了，留不住人起碼得留住錢，現在我爸也在她手心裡攥著，她幾乎什麼都沒損失。」尋不群回憶著媽媽說這話時冷酷的眼神，她早就知道媽媽對那個男人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她留在他身邊的唯一理由就是為了報復，報復別人也報復她自己。其實她完全可以放手，放過自己，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世界是殘酷的角斗場要麼進化要麼淘汰，她媽抱住她悲切地說，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必須拋棄自尊，為了生存。
那個時候尋不群想說，其實離開那裡她們也能生活的很好，只不過沒有那麼富有而已。
母親說，錢不能買到一切，但是能讓人受到該有的尊重。
何其可悲。
她看著眼前傻不拉幾為了一句話可以高興半天的李小行，感觸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頭頂，手感居然還不錯。
希望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是仇恨悲傷。
·
李小行偷偷摸摸地跟孔哥說：「我覺得尋總肯定是愛上我了，你能接受百合嗎？」
孔武森想了想，誠實地回答：「不能。」
李小行控訴，「你性別歧視，一點都不像221寢室的一員，還有本寢室最像蕾絲邊的就是你啦。」
孔武森：「我可是最先脫單的，你居然說我是百合……呵呵。」
扎心了。
李小行自稱是221寢室筆直筆直的直女，沒想到連孔哥都脫單了她還是單身狗一條，她強辯道：「我的真愛一定正踏著七彩祥雲來找我。」
「今天又看大話西遊了？這個電影你隔三差五就看一遍不想吐嗎？還有你的大聖正在西天取經的路上，愛上蜘蛛精和麻雀精，投胎后還得等三百年去菩提洞學藝順便找個叫紫霞的女人，一千年之內恐怕沒你什麼事了。」
李小行被堵地說不出話來，孔哥麻利地換上睡衣，一回頭，「我忘了，還有個白骨精呢，憑你的實力連走到大聖一百里之外都辦不到。」
平時孔哥不這樣刺她啊，雖然也沒什麼好話，但是今天尤其的犀利，「那個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其實李小行是想問她和陳浸是不是吵架了，然而直覺告訴她還上別問為妙。
孔武森想了想，說：「沒什麼事。」
第二天早上去踢球的時候她都心事重重的，竟然還給自己家球門進了個烏龍球。
熊大學長找她談話，嚴肅地說：「你狀態怎麼了，心不在焉的，馬上就到比賽了……」
「什麼破比賽！」孔哥忽然朝熊大吼道，「這破比賽我退出！」
李小行就站在她身邊，被一嗓子吼的打了個寒顫，熊大也沒好到哪去，孔哥撞開他走了以後還愣愣的，「這、她怎麼回事。」
李小行拍著胸口，「我也不知道，好像從昨天起就不太對勁。」
之後孔哥居然一個人先去上班了沒等她！
沒了陳浸的專車她就只好打計程車去WAN，到公司的時候左看右看，問林天臨，「孔哥人呢？」
林天臨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來啊，請假了，你倆不一個宿舍的嗎，這都不知道？」
果然出事了，李小行一邊走一邊給孔哥打電話，都是盲音。
「李小行？」萬遂不知何時來到了她背後，看她急的不行的樣子，問她怎麼了。
「一會再說。」李小行跑到辦公區叫了下陳浸，「孔哥怎麼了？你們倆吵架了？」
「沒有。」
李小行問了好幾次，陳浸才磕磕絆絆地說清楚。
全都是孔哥太帥的錯，加上她偶爾會打扮的很中性，常常被誤會是基，這都沒什麼了，可偶然兩個人在籃球場邊打完球接吻的時候，孔哥把陳浸按在牆上親被陳浸的同學看見了，以為他出櫃了，還是受方，這就很尷尬了。
「我就是有點不痛快，憑什麼我是受啊……」
李小行哭笑不得，剛才她都急壞了原來就是為了這點事？
「行了，我知道了，沒事就好。」
「還沒問你呢，你倆進展速度也忒快了，什麼導致你這麼迅速地接受孔哥的，是愛嗎，是慾望嗎？」
這嗑沒法聊了。
陳浸不善言辭，笨嘴拙舌，套用了一句歌詞，「我覺得她特別真實，拍照片不用美顏……也不是、美顏挺好的好看一點都不虛假，就是確認了眼神，我覺得她特別好，怎麼看都怎麼好，不矯情不粘人，還能擰瓶蓋，還喜歡籃球和摩托車……還喜歡我。」
李小行站起。
後退。
口狗糧被強塞進嘴裡的滋味並不好受，撤了撤了。
一見鍾情就一見鍾情唄。
廢話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