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終點的大門

  魘族人用鬥篷裹著身體，瑟縮在寒風肆虐之中，勉強吃了些幹糧。


  珊瑚察覺到大家的精神萎頓，有些人已經閉上眼睛，昏昏欲睡。


  她第一個支撐起僵硬的身體站起身來：“我們不能在這裏睡著，起來走一走身體不定會暖和些。”


  然而，除了少數幾個，大家的神情木然，族長激勵的話語對他們已經沒有了效用。


  瑭兒瑟縮在梅嬸嬸的懷裏，有氣無力地：“我已經走不動了……”


  珊瑚拉起瑭兒的一隻胳膊：“姐姐拉著你走好不好？”


  少年的活力在日複一日的艱苦跋涉中消磨殆盡：“可是……又能走到哪裏去呢？”


  珊瑚心急如焚，不僅僅是衝著瑭兒，更是向著所有人大聲道：“在這麽下去，我們會凍死的！”


  人群中不知是誰縮在兜帽裏了一句：“也許……死了就能解脫了吧！”


  聲音不大，卻出了不少饒心聲，他們遭受的苦難已經太多了，為什麽還要堅持下去呢？


  生既然這麽痛苦，死或許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珊瑚一人立在寒風之中，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族人，心中突然惶惑起來。


  難道她做錯了嗎？難道隻有她一個人想要奮力一搏，與命運戰鬥，擺脫玄君的控製？難道大家都不想要過上真正自由的生活嗎？


  這些日子以來，身在孕期的珊瑚一直風餐露宿，身體早已十分虛弱，隻是身為族長，她必須守護著族人，不得不強撐著一口氣才走到了現在。


  然而此刻，麵對大家心中不斷蔓延的沮喪和失落，她已經束手無策。


  連日來壓抑在心底的各種情緒猶如洪水決堤一般，瞬間將她最後的一點意誌淹沒。


  珊瑚隻覺得身體無比地沉重，雙腿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地。


  她蜷縮著身體，把臉埋在兜帽裏，大顆大顆的眼淚流過凍裂的臉頰，火辣辣地疼。


  她不得不死死地咬著雙唇，壓抑著自己的呼吸，直到唇邊沁出血痕，這才沒讓自己的哭泣暴露。


  李修哥哥……李修哥哥……我好害怕！我該怎麽辦才好？珊瑚在心中無助地呼喚著。


  然而她心中明白，百裏雲修與她相隔千山萬水，再也無法像從前那般護著她，替她解決所有的問題。


  或許，這輩子再也沒有幾乎見到李修哥哥了……珊瑚昏沉的腦海中冒出絕望的念頭，終於支撐不住疲累到了極點的身體，朝一旁倒了下去。


  不知道在黑暗中昏迷了多久，珊瑚隻覺得腹中的孩兒不住地亂動，將她從昏沉之中拉了回來。


  我不能在這裏倒下，珊瑚在恍惚之中對自己，我要保護好這個孩子……


  忽然有溫熱的水流灌入她的口中，浸潤了因為幹裂而沙啞的喉嚨，還有人不斷替她搓著胳膊和身體，以保持她的體溫不至於過低。


  珊瑚努力睜開眼睛，看見族人們全部圍在她的身旁，用身體替她遮擋出一塊無風的地帶。


  幾個人同時用手捂著水囊，這才能化出溫涼的清水給她喝。


  看見珊瑚醒來，瑭兒第一個乒她的身上大哭：“珊瑚姐姐，都是我不好，我還能走路，你不要死好不好？”


  珊瑚努力抬手撫著少年的腦袋：“姐姐隻是有些累了稍稍睡了會兒，瑭兒別擔心……”


  梅嬸嬸將瑭兒券開，雙手捧著一個陶碗：“你的身子太虛弱了，多少吃一點吧！”


  珊瑚被扶著半坐起身，看見碗裏是用水泡軟的饅頭，以及他們僅剩的一點肉幹，帶著歉意：“我太沒用了，老是給大家添麻煩……”


  梅嬸嬸側過臉拭去眼淚：“沒用的明明是我們，把一切責任都交給年輕的族長來承擔，更何況你還懷著身原…”


  珊瑚接過勺子，一口一口認真吃下這半碗來之不易的飯食，大家見她吃完，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唯有葉桂香一直眉頭緊鎖，憂慮地看著珊瑚。


  她稍懂些醫術，剛才珊瑚暈倒，她替珊瑚把過脈，發現珊瑚的身體極度虛弱，但是腹中的胎兒卻奇跡般地健康。


  仔細一想她便明白了，珊瑚是用她的內功底子，把全部的精氣都用在了保護這個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在這種缺衣少食的境況之中，無異於消耗自己的生命來供養這個孩子。


  再加上珊瑚必須要保護著族人，用自己的精神抵抗玄君對魘族饒控製，長此以往，她身體能支撐得住嗎？葉桂香不敢再想下去。


  突然，一股異樣的感覺襲上心頭，葉桂香警覺地轉過身去。


  珊瑚和其他魘族人同時也感應到了，朝著同一個方向望去。


  在他們身處的黑夜中的前方，毫無征兆地透出明亮而又柔和的白光，朦朦朧朧，仿佛一道薄紗的另一頭正是白一樣。


  瑭兒下意識地抓緊了珊瑚的胳膊，身體往後縮了一縮。


  珊瑚在梅嬸嬸的攙扶之下站了起來，眯著眼睛看著前方。


  “珊瑚姐姐，那是什麽？”瑭兒問。


  “那裏便是我們一直尋找的地方。”珊瑚幽幽地。


  魘族人在寒風中倒吸一口冷氣，旅途的終點來得這麽猝不及防，不僅沒有帶來任何的欣喜之情，反而讓大家心中瑟瑟，一時間猶豫踟躕，不敢向前踏進一步。


  珊瑚牽起瑭兒的手，聲音顯得平靜而堅定：“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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