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容真相
“這是玲瓏閣天作坊的龍鳳配！”尤相一把把玉佩拿了過來，放在手裏仔細地端詳著。
尤相像是在追憶什麽，悠悠開口道：“當年，恩師托人從天作坊打造一對龍鳳玉佩，說是贈予老友。原來，是為了林家的婚事。”
林一驚看著楊明，輕笑道：“楊明，不，無名氏。你千算萬算，終究是逃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楊明感到有種不好的預感，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心裏的怒意再也藏不住了，怒問道：“就算當年我不知情，又有什麽不對嗎？”
林一驚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著眾人，說出一個令人吃驚的故事。四十多年前，絕二門門主派了三位弟子前去相助於揚威鏢局，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三位徒弟，竟然各懷鬼胎，繼而暗中通匪，把揚威鏢局出鏢一事告知傀沙龍。
然而，這隻不過是他們的毒辣無比之計謀的一環而已，他們的打算是把揚威鏢局和傀沙龍一網打盡，坐收漁翁之利。他們等揚威鏢局和傀沙龍兩敗俱傷，無力再戰之時，悍然出手，把剩下之人屠戮殆盡。財寶到手，固然是好事。可是，他們心裏也明白，這麽大的一批財寶，如果被人追查下來，難保不會被人發現。於是，他們心裏便有一個極其完美的算計。
他們假扮難民，把自己發現財物之事，告知避難之人。結果，避難之人蜂擁而至，拿走了他們故意留下的財物。自此之後，隱匿於江湖。而且，三人為了讓對方不走漏風聲，便約定好同住一城，彼此監看。
聽完林一驚說的話，人群變得寂靜無聲。林一驚沒有理會他們的反應，又繼續說道：“所有人都以為故事到了這裏，應該是以你的複仇而結束了。實則不是，這不過是故事的一部分而已罷了！見利忘義的人，遠遠不止他們三人。你，也是故事當中的一員。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也是絕二門的人吧！”
林一驚指著他說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當年你師父害怕三位弟子抵不住誘惑，心生不軌，故而隱秘收徒，以此來製衡他們。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你的狼子野心比起你的師兄們，有過之而無不及。喋血穀慘案，你親眼目睹你師兄們的所作所為，但你並沒打算出手製止，而是生出了一個極其惡毒的想法。”
“這麽多年來，武塵門主隱而不發。我想大概是因為你欺騙了他說自己的師兄和揚威鏢局都已經死於傀沙龍之手，趁他傷神之際，痛下殺手，並造成多人襲擊絕二門的假象。為了讓我們能夠為你的計劃推波助瀾，你故意把屍體移到機關處，讓我們發現那些書信，以此來證實你所說的一切都是屬實之事。”
“在殺害了武塵之後，你又逃到一處隱蔽之地，偷偷地煉製花冥茶夔，用來對付你的師兄們。你之所以肯潛伏那麽多年，一是為了觀察，直到你肯定自己殺害師父一事，他們並不知曉之後。你便喬裝打扮，成為一個殘疾之人，分別為兩位師兄送菜和倒夜香，花了整整二十多年，打消他們的疑慮，以助你摸清他們的情況，好一擊斃之。而另一位師兄，則是因為你害怕引起他們的懷疑，故而沒有接近。”
“你先是用花冥茶夔，殺害了無想和尚，再殺了米糧商人。並且，告知了他武塵已經死了的消息。自然而然，他能想到要來取他性命的是當年的孤魂野鬼。你利用這一點，用一個戲法的小把戲，借助了道觀的日晷和鐵塊，讓他嚇破了膽，然後用同樣的方式把他殺了。”
這時澹台明也站出來，說道：“你之所以會留下自己作案的線索，是為了更好地實現自己瞞天過海之術。因為，隻有官府把你的身份給證實了，你才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唐小生接著說道：“你下一步的計劃就是利用尤相尊師之情，讓發起奪情令為自己求得一線的生機，繼而名利雙收。”
聽完這一切，所有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當中。反倒是楊明，在聽完這一切，波瀾不驚地說道：“這一切不過是你們的猜測罷了！有何憑證呢？”
林一驚拿出馬行風的驗屍案卷，說道：“小馬哥，在驗屍之時，發現武塵的中指骨絡異於常人，又細又長，這和你的中指幾乎如出一轍。”
說到這裏，楊明默默地握緊了自己的拳頭，不讓他人看到自己的中指。澹台明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我的手上也有你無法抵賴的憑證。”說完，把老漢和他的兒子帶了上來，把當年兩家的婚書，交給了尤相。
林一驚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繼續說道：“楊家的玉佩為鳳，他的玉佩為龍。所以，楊家當年的孩子是女的！楊家之所以隱而不發，是因為楊家五代單傳，為了不讓自己家絕後。所以，他們偷偷地找到了一個遠親入贅楊家，並沒有對外宣告。”
看到這裏，尤相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指著楊明說道：“你，這個膽大妄為的賊子，還有何話可說。”
“哈哈！”楊明忽然狂笑了起來，隻見他氣勢如虹，一瞬間就捏住了一個捕快的脖子，威脅道：“誰敢動，他一定死！”楊明又細又長的手指，對著捕快脖子，如蠍子突刺，隨時準備鉤破捕快的脖子。
看著慢慢地向前靠近的林一驚，楊明的手指又加重了幾分，使得林一驚不得不退下。他看著所有人，說道：“都是那該死的老鬼，這該死的手指。要不是他們，你們根本不會懷疑到我的身上。當初，真應該把老鬼挫骨揚灰的。”
澹台明忍不住反駁道：“其實不然，你自以為自己天衣無縫。實則上，當我問到楊家舊事的時候，你說的話已經露出破綻，別那麽嘚瑟了。”
楊明點了點頭，好似認命一般說道：“自己苦心經營多年，可以說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終歸是千年道行，毀於今朝了。可惜了，要不是有你們這些礙事的人存在，我早應該在享受著人間極樂了。”
林一驚譏諷說道：“天理昭昭，你自以為能掌控一切，玩弄他人。無論有我們與否，你得到的到頭來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楊明冷笑了一聲，並不在意林一驚的話。澹台明看到他的樣子，忍不住問了一句：“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殺了自己的師尊呢？連你三位師兄都沒有動過這種念頭？”
楊明大笑了起來，說道：“為什麽？這件事不是很應該的嗎？你知道嗎？我從五歲開始，就被那個老鬼關在那不見天日的地方，練什麽銀鉤指。五更起，二更歇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活著。這還不算！”
他又接著說道：“好不容易，我練成了！那個老鬼又說什麽，做人應該深藏功與名。讓我躲躲藏藏的，活著比做鬼還要難受！你知道嗎？每次我想跟其他人一樣，活在有光的地方，他就非打即罵。他不死，怎麽對得住我呢？”
說到這裏，他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你們認為我瘋了，實際上這世人又有哪一個人不瘋呢？如果，他們像我這樣，有一飛衝天的機會。那一個，不會比我做得更絕呢？成王敗寇，隻次我成功了，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天下人還會為我歌功頌德，名揚天下。其實，從某種程度來說，我也為揚威鏢局報了仇，享受一些楊家的東西，不也是應該的嗎？有那個老鬼在，我和這些就沒有一點關係了。就憑這一點，他也應該給我去死吧，對嗎？”
尤相氣得全身發抖，指著他，卻是氣急攻心，連話也說不出來。澹台明趕緊替他調理內息。
楊明看著林一驚，聲音低沉地說道：“官爺，這次我算是栽了！不過，我手上現在有了籌碼了，你給我讓讓道吧！你放我一條生路，我也放他一條生路吧！”
林一驚忽然轉過身去，猝不及防向唐小生問道：“現在是什麽時辰？”
唐小生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計辰器，答道：“未時已過。”
林一驚回過身來，對著楊明說道：“楊明，你的時辰已經到了。你呀！該上路了。”
楊明不明所以，隻是怒吼道：“什麽時辰到了？快給我……。”話音未落，他覺得自己全身發麻，身體開始抽搐起來，最後心有不甘地倒在了地上。
這時，林一驚走到他身旁，說道：“種什麽因，得什麽果！你自作聰明，用少人知曉的花冥茶夔煉製毒藥，沒想過自己也會深受毒害吧！哦！還告訴你一件事，你中毒已深，往後隻能像石頭人一樣坐著，再無可動的可能！”
楊明嘴角止不住顫抖起來，他斷斷續續地說道：“即使這樣，我也無怨無悔。人要麽光輝萬丈，要麽黯淡無光。這命，我認了。”
林一驚地下身子，問道：“你都已經這樣，隱瞞也是毫無意義了，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吧！”
楊明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道：“無名之人，何來身份一說呢？就叫我楊明吧！”
林一驚又問道：“最後的問題，你為什麽要叫妙手館去偷盜財寶呢？”
楊明搖了搖頭，不知道是沒有呢，還是不願回答，這件事也成了林一驚案卷上唯一剩下的謎團。
林一驚他們連夜趕回了南城，剛到後院上，就有發現有兩個身穿西虞國士兵服飾的人在後院上走來走去。林一驚正想向前問清楚，不曾想下一秒他們就變成了兩個相貌堂堂的男子。
老魏看到他們回來了，就知道尹刺史之事已經了結，便點頭說道：“看來小一你們是把尹刺史的麻煩解決了。那你們快些歇息。如無意外，三日之內，必有一戰。”
按照慣例，林一驚寫好了案卷之後，把剩下的結詞交給了澹台明。
“人心，最為可怕之處。莫過於，自以為是的愛，往往會成為自取滅亡的恨。若想抓住那一道光，必要心胸開懷，使光於心間處無處不在。若是心墮黑暗，空有燦爛之假象，不過終是一場空。”自此，喋血穀一案落下帷幕。
蕭廚娘拿出一大堆烤好的羊肉，慰問林一驚他們早已饑腸轆轆的胃。眾人拿著烤肉，蘸上特製的醬料，不亦樂乎地開懷大吃。
一處湖畔前，一個男子正恭恭敬敬地遞上幾分圖紙，給一個正在釣魚的人。
釣魚人問道：“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男子恭敬地答道：“這些圖紙，是屬下在妙手館的盜賊和林一驚他們搜完後，從無想和尚他們所藏的玉笛處得來的。”
釣魚人看著這些圖紙，冷笑道：“幸虧他們不曉得這藏寶圖一事，還以為玉笛是絕世珍寶而已。唯一知道真相之人都已經永遠閉嘴了，這寶藏終歸是我的了。”
男子說道：“隻是，屬下隻找到這三份圖紙，剩下的一張就不知所蹤了。”
釣魚人說：“無妨，終有一天會找到的。對了，你們甩掉陳羽了嗎？”
男子說道：“是的！屬下已經甩掉他了。”
“國之棟梁，奈何不能為我所用。對了，西虞國是否在蠢蠢欲動？”。
“回大人，是的！”
“也罷！讓狂麵書生好好地招呼一下他們，讓他們知道什麽叫作螳臂當車，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