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衣冠楚楚
看到莫歡心底恨的牙癢癢!
探出手剛放到他的腰間身子一疼渾身便沒了力氣,懶懶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隻得等著他,居然點自己穴道!
穆衍素手一揚,紅色冶豔的帷幔順勢落下,遮掩住床上風景,隱約間看到一人懶散靠在軟枕之上。
動作姿勢矜貴優雅,驕矜孤傲,偏生一隻手不老實放在錦被之下,在莫歡的小手之上來回揉摁。
莫歡掙脫不得,緊咬著牙關,生怕自己發出什麽聲音來。
偽君子!無恥!衣冠禽獸。
霍尊推開門便進來,聞到一股極為繚亂心神的味道,眼神迷離一陣,刹那間又恢複清醒,目光清明,放開的腳步闊步到裏麵看到紅色帷幔下的身影腳步狠狠一頓,沒敢再上前。
見了穆衍沒關係,見到莫歡關係可就大了。
“這大清早的四殿下這是要把本世子的棲雲軒都給拆了麽?”穆衍唇角勾著一抹笑,這帷幔做的極為精巧,從裏麵看外麵一覽無餘,從外麵看裏麵卻隻是模糊朦朧一片。
莫歡推搡著穆衍,卻發現根本就是徒勞的,還真的是在人前。
穆衍薄唇輕啟,用著唇語問:“歡兒刺激麽?”
莫歡“……”不刺激!
穆衍彎了眉眼,如四月裏開的正豔的如火如荼的海棠花,豔麗漂亮,卻很危險。
聽著穆衍不溫不火的聲音霍尊又是心中又是無名火起,都什麽時候了,你居然在關心你的院子有沒有被掀?
“穆衍!我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杯參茶有問題!”霍尊深呼吸一口氣,平複著自己胸腔裏翻湧的火氣。
穆衍側著頭望著莫歡,說話輕飄飄的,“知道又如何?不知何?四殿下這是要來找本世子算賬麽?”
越說到後麵,穆衍聲音愈輕。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分明知道我喜歡輕染,你為什麽要袖手旁觀?你知道那碗參茶有問題你為什麽不提醒我?”霍尊站在原地厲聲質問著穆衍,卻怎麽也不敢上前,一雙眼睛猩紅。
“本世子可是不止一次的提醒過你,你有聽麽?”穆衍眼角上挑,並不怎麽把霍尊放在眼裏,而是一心逗弄著莫歡。
帷幔晃動了兩下,兩人的姿勢就變的莫歡無力的攀附在穆衍身上,腿心處傳來的疼,真的要讓莫歡快哭了,一時忍不住發出一聲低低的低喘,聽的霍尊臉色緋紅,匆匆留下一句,“我在書房等你!”
“疼!你輕點!”莫歡臉緊貼著穆衍的胸膛低低的喘息著,等莫歡適應了穆衍才慢慢動作起來,眼神清明。
“霍尊還在書房等你!”穴道解了,莫歡確實沒了力氣,任穆衍擺弄。
“讓他等著!”穆衍手指在莫歡光滑的肌膚上流連,寵愛好娘子才是正事……
等穆衍起身,衣冠楚楚的離開後過了兩盞茶的時間莫歡才磨蹭著起,去淨室沐浴後出來便一直站在窗外看雪景。
這是第三年見雪了,雪很大,很美,怎麽也看不夠。
程卿的聲音許久沒有出現過了,今日卻是聽到了,聲音一如既往的空靈。
“幫我辦完了事,這副身軀就是你的。這樣的雪景想看多久都可以。”
莫歡低低一笑,心裏邊默問道:“程卿,你和這些人有什麽仇,什麽怨?他們似乎不曾得罪過你。”
從來不曾得罪。
區區官家女子,怎麽就會引來皇子對你的關注呢?就算是你也該高興吧!因為容貌的原因,人人對你勢在必得,趨之若鷺。
你怎麽就和常人不一樣呢?
反而一心要他們的命,著實竟然驚詫。
程卿沉默了一瞬,才幽幽而言:“你不用管,做完這些事,我自己會離開,這副身軀完完整整的屬於你。”
隨後便沒了程卿的聲音。
莫歡沉默下來,就算你不走,我也有法子讓你走,給你留最後一分體麵罷了。
如今她失了要這副身子的心思倒是讓莫歡身體輕鬆不少,不像往日那般疲憊。
莫歡揉一揉發疼的太陽穴,都是皇子,怎麽搞啊!
難度係數未免也太大了些。
隨即又嘲諷一笑,當年的儲位之爭,九子奪嫡,自己不也是殺出來了一條血路麽?
在窗前占了一會兒穆衍才幽幽的回來,解下了大氅,催動內力消了寒氣才過來從身後抱住莫歡,裙擺緊纏在一起。
“在想什麽?”穆衍臉埋在莫歡頸肩,輕嗅著她身上的香味。
“在想瑞王妃,夫君你覺得瑞王妃是個什麽樣的人?”瑞王妃,盧飛霜,穆毅的填房。
是武寧侯的嫡長女,也是平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一朝被人陷害是災星,被送鄉下,回來的時候三十二歲了,恰逢穆毅征戰回來被封瑞王,皇帝要給瑞王,原定的二八年華毓秀的一個小姑娘。
後來瑞王自己做主選了盧飛霜……
成婚不過三日又匆匆趕赴邊關,留盧氏一人在王府掙紮,再到今天坐穩了瑞王妃的位子。
瑞王妃對瑞王又愛又恨,愛他娶了自己這個嫁不出去的災星,又恨他娶了自己卻對自己半分責任不負,讓自己一個人在諾大的王府同那些人周旋。
穆衍沉默一瞬,淡聲道:“尚可。”
穆衍眼角低垂,迸發出讓人如墜深淵的寒涼。
不然穆衍也不會容她至今站著自己母妃的位子。
側妃鎮不住王府的人,唯有王妃有這個威勢,權利。
莫歡揉著眉心,這老一輩人的事真複雜。
“霍尊解決了?”霍尊氣勢洶洶的來,她還以為要好久才能解決好,沒想到這麽快。
“他會娶許菲菲麽?”莫歡攪著衣袖,聲音裏也有些不確定。
“會。”娶側妃這事穆衍沒什麽感覺,就連當初娶莫歡心情也沒有多複雜,就是略微的感到有些不習慣。
後來習慣上了這種感覺。
習慣了懷裏的軟玉溫香。
習慣了耳邊有小女人細碎的嘮叨。
習慣了有人為他留燈……
大寒天的,莫歡一味躲懶的不願出來,奈何今日又是許輕染相邀,莫歡再不願也要出去。
這些日子她不願見人,莫歡也不討人嫌湊上去,在棲雲軒蝸居著。
天寒的緣故瑞王妃也取消了每日的晨昏定省,莫歡也樂的清閑,天天蜷縮在棲雲軒裏,自在逍遙。
穆衍幾次三番的想要帶她出去玩兒,不要整日裏待棲雲軒,卻每每被莫歡以天寒為由拒絕了,若今日知道莫歡因為許輕染相邀,不懼嚴寒的出門了,隻怕又要鬱悶上一陣兒了。
在自己娘子心裏麵,自己永遠是排最後的那個。
到了醉情樓上了六樓包間許輕染已經備好膳食和美酒等著了。
屋裏燒了銀碳地龍,溫暖如春,裏麵還燃了熏香,淡淡的梅花清香,像極了昨日在宮中聞到的梅花香味。
“來了!”許輕染心情明顯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至少願意見人了。
莫歡解下身上雪白的裘衣坐在許輕染對麵,望著上麵的精致菜肴。
“喝酒?”許輕染給莫歡倒了一杯酒,沒等回,自顧自的喝起來,眼神微微渙散。
莫歡望著那杯酒,薄唇微張,拒絕道:“我酒量不好。”
聞言,許輕染皺了皺眉,沒勸莫歡喝酒,一時沉默。
莫歡望著那杯清酒,眼神飄忽,她的酒量是好的,隻是這具身子對酒敏感的緊,每次飲了酒都要耗費巨大的精力讓自己清醒著,累極了,久而久之就不怎麽愛喝酒了。
“你找我出來就是為了借酒消愁?”莫歡把握著酒杯在手中反複把玩,心裏想著別的事。
其實……霍尊這種身份,三妻四妾很正常。
沒有誰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們的身份不允許。
穆衍也一樣。
“歡兒,如果穆衍納妾,你會怎麽辦?”許輕染又喝一杯酒,臉色緋紅,眼神迷離起來,顯是有了幾分醉意。
“不怎麽辦,欣然接受。”莫歡眸光一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酒很香,很純,很辣,胃裏也暖融融的。
心卻愈發的苦澀了。
武襄陽娶側妃她都受得了,更何況穆衍?
許輕染一怔,像是沒想到莫歡會這麽說,隨後自嘲一笑,聲音略啞:“你倒是看的開。”
許輕染閉了閉眼,可是霍尊是她殺母仇人的兒子啊!
她沒辦法麵對。
“這不是看不看得開的事,這是日後必須麵對的事。”莫歡說的風輕雲淡,仿佛有些認命。
她的父母一生一世,攜手白頭。
莫歡也曾向往過,期待過,想象過。
可是武襄陽一次次的納妾,娶妃,擊碎了莫歡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久而久之的也麻木了。
不去想了。
有些命,該認還得認。
不是一句不要,不喜歡就是能改天換命來的。
“歡兒,身為女子,難道就得依附男子才能生存麽?
我許輕染偏生要做這個例外,我許輕染不懼皇權,不懼生死,不懼天命,還有何懼?”許輕染一拍桌子站起來,聲音低沉又帶著幾分篤定,眼神格外的堅定。
用著這樣的神態,這樣的語氣和這張與華笙郡主九分相似的臉儼然是華笙郡主再世,張揚,狂妄,藐視皇權。
被酒潤過的唇格外的鮮紅豔麗,像極了倚梅園中梅花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