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豬肉刀生靈了

  青鸞躲在花榮記布棚外柱子後麵，無能為力地看玉台戰鬥，看他落入劣勢，看他斷腕，看他在火焰中殊死，卻什麽事情都做不了。阪田榮淌血無力摔倒在地，青鸞卻在癡癡看著不遠處那截失去了活力的手掌。


  玉台，你為什麽要如此拚命呢？

  青鸞悲戚一笑，眼眶中的淚水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她想過去捧起那截手腕，笨拙地，用盡一切方法接回去。


  卻在這時，一把砍骨剁菜的豬肉刀，穿越過無所人的防線，出現在了青鸞眼前。


  “瑟山！”


  玉台雙眼圓睜，他震驚地回過頭去，卻根本來不及救援，他隻能望向那個早已解決對手的瑟山，卻見那個滿是胡渣的蕭然臉龐上，竟然揚起了一絲微笑。


  豬肉刀隔斷青鸞額際青絲，下一刻便要落在她肌膚之上，少女卻絲毫不懼，她眼眸間盡是悔恨，她恨自己不夠努力，從前便是眼睜睜看著父母在水賊手下死去，那麽多年過去，自己卻仍無長進！

  “啊啊啊啊啊！錯！”


  仿佛是仙神在刀鋒之前劃開了一條銀色細線，其中翻湧出如浪黑潮，刹那之間在青鸞額前拉開，豬肉刀一往無前，卻沒能在砍落在誰的骨頭之上。


  “原來，你們都不是人。”


  阪田榮如一坨肥肉般癱在地上，閉眼死去了。


  銀線閉合，一切恢複如常，玉台連忙跑到青鸞身前，焦急問道：“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青鸞失魂落魄地捧起了玉台手臂，看著那黑暗消散，光滑如同鏡麵的手臂斷處，喃喃道：“可，可是你怎麽辦？”


  “沒事的，”玉台淡淡搖頭，道：“我又不會痛。”


  “痛重要嗎！傻瓜！”青鸞心痛欲絕地瞪向他，“我要你完完整整地活著！你懂嗎？”


  “我，我……”玉台怔怔地低頭，卻不知道怎麽回應她的感情。


  青鸞抹著眼淚，心中是百味雜陳，她方想說話，卻不知為何咳嗽了起來。


  “咳，我有點，有點不舒服。”


  “怎麽了！”玉台猛然回過神來，他單手抓住青鸞，道：“是不是哪裏有傷？快給我看看！”


  “不是，”青鸞無助地抬起滿是溢滿淚水的眼眸，“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我心上那片黑暗裏亂竄，好痛，我好辛苦！”


  “怎麽會這樣？”


  玉台眼簾低垂，一時間也找不出什麽原因，那邊瑟山卻忽然道：“這丫頭方才把那刀吞進去了，我看那刀生性詭異，恐怕在阪田榮手中，早已生靈了。”

  話音剛落，青鸞卻猛然掙脫開了玉台單手，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忽然，如人間蒸發般消失在了花榮記外。


  “神渡！”


  玉台見她竟然使出了神渡，心中震驚，卻也隻能定眼感知青鸞位置，發現少女一瞬之間，便落到了山坡的另一邊。


  玉台歎了一口氣，邁開步伐往那邊跑去，瑟山卻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悄然縱身而起，如青燕般飛過玉台頭頂，衣訣凜冽間，便越過了山坡。


  山坡麓下，林盡處卻是一片淺白花田，他鄉之花菖蒲，被有心人栽在此處，如在青翠山林間下了一場小雪，花瓣上露珠浸染，便似冰雪初融。而在花田之中，卻忽然飛起一道寒光，直衝天去，又在朝陽中劃出一道銀亮弧線，往來處刺去。


  青鸞癱倒在菖蒲之間，黛眉緊皺，修長睫毛掛滿淚珠，眼眸間卻是盡是對生命的不甘，她銀牙緊咬，死死盯著飛落豬肉刀，從牙縫裏迸出了一個字：“錯！”


  少女揮袖在空氣中一劃，一道淺白細弦劃開，再次將刀勢吞了進去，險險躲過了這一擊。隻不過，青鸞劇烈地咳嗽著，一口鮮血吐在了衣襟上，她用錯字訣吞下豬肉刀，卻發現這刀在自己心頭上那抹黑暗橫衝直撞，想要強行忍住疼痛不把它放出來，卻始終是沒辦法做到！

  一道身影如飛鷹般落在少女身側，瑟山一手抓住青鸞顫抖的手臂，喝道：“死丫頭，你要降服它！”


  “怎，怎麽……”青鸞倔強地抬起頭，咬緊的牙關卻蹦不出一個字了。


  “那個榆木腦袋沒有教你嗎？”瑟山怒其不爭道：“用‘陷’字訣！把崆峒鏡所有靈氣都用上，把你的崆峒鏡化作沼澤之勢，將這把破刀陷進去！”


  “嗯……”青鸞卷縮在花田之間，艱難地閉起眼睛，按照瑟山所說的，將那把豬肉刀陷進去，陷進去……


  瑟山看著她緊皺著眉頭暈睡過去，伸手把住少女手腕脈象，發現那把刀似乎沒那麽折騰，接下來，便隻能靠她自己了。瑟山鬆了一口氣，這才回過頭去，嘲笑道：“如此失職無能的崆峒，我算是第一次見了，在下佩服。”


  玉台扼住斷腕，怔怔地看著瑟山懷中青鸞，沉默無語，仿佛一隻被丟棄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