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聲勢相當浩大
來之前這些人當然也想到,極有可能錢拿不到,卻把命搭上,如果不是顧忌到這一點,相信來的人會更多。但自古「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為了錢,有時候是可以拚命的,不然機會給別人爭了去,自己不是什麼都得不到。
這番話一入耳,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有少數幾個還是露出猶豫之色,看臉上表情就知道,心裡肯定掙扎得厲害。
木清洢和秋月白一副事不關己樣,站一邊看著眾人臉上表情陰晴不定,蠻有趣的。
過了一會,到底還是有幾個人把性命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在眾人揶揄的目光中,悄沒聲息地退了出去。
邵縈籮絲毫沒有對他們的鄙視或者輕視之意,平靜地問道,「還有人要走嗎?」一連問了三遍,沒有人再離開,她冷靜地道,「既如此,諸位請吧。」
大傢伙惟恐功勞被別人搶了去,趕緊你推我擠地跟上,聲勢也相當浩大。
等眾人都過去了,木清洢才對著秋月白一甩下巴,「走。」
沈慕容幾乎是提氣奔到了後院,一口氣差點換不過來。
「爹,你怎麼又過來了?」沈慕容剛站定,沈玉麟已經不悅地出聲,「方才不是才來過?」
沈慕容有些激動,「玉麟,有好消息!郡主幫你找來好幾十位大夫,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什麼?」沈玉麟大吃一驚,「好幾十位?縈籮她……爹,你怎能著她鬧……」
「玉麟,爹也是才知道的!」沈幕容趕緊解釋,「是郡主貼了告示,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人都來了,就讓他們替你看一看,好不好?」
沈玉麟好一會兒沒聲音,大概是給氣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無奈道,「爹,你不要再這樣了好嗎?我的病已經沒有希望了,你就別再勞心費神,告訴縈籮,讓她……找別人吧,我……是不成的了……」
「胡說!」沈慕容最怕的就是沈玉麟這樣,他心裡一酸,聲斥道,「玉麟,你也知道郡主對你的一番心意,這話要是讓她聽到,她絕對不會原諒你,你明不明白?你們還要成親,還有那麼長的日子……」
沈玉麟苦笑聲傳來,「那麼長的日子?我可不敢奢望,我只求立刻解脫,那就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了!」
沈慕容心裡一凜:「玉麟,你……」
「算了,」沈玉麟急促地喘息了兩聲,「爹說怎樣,就是怎樣吧。」
沈幕容喜道,「好,他們這就過來,你且稍等!」說罷跑到前面去看,心跳的很快:一定可以的!這次一定可以的!
而房內的沈玉麟,則像是不勝痛苦一般,整個人都在顫抖,接著,他發瘋似地用雙手在渾身上下抓著,像是要將自己生生撕碎一般,不一會兒功夫,他身上便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不大會兒,眾人都來到後院,邵縈籮則回到前廳等候……這是玉麟硬要她答應的,在後院待的時間不能超過一刻鐘,否則就絕不再見她,她又有什麼辦法。
沈幕容上前兩步,清了清嗓子道,「眾位神醫已經知道小兒的病有些麻煩,請各位先做些防範的好。誰先進去?」
「我!」
「我先來!」
「憑什麼你先,我先來的!」
「都讓開,我先來!」
眾人你推我擠,爭先恐後,好不熱鬧。
秋月白「啪」一下收掉扇子,小狗似地聳了聳鼻子,在院子里蹓躂起來。
木清洢知道他必定有所發現,也不去打擾他,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院牆建的很高,四周還拉起了鐵絲網,像監獄一樣。院子里生了些雜草,為數不多的東西也擺放得比較雜亂,看來沒人經常在收拾……必定是幫中人都知道沈玉麟的病傳染,所以沒有必要,誰都不敢靠近吧。
一干神醫們爭了半天,也沒個結果,沈幕容被吵的有些頭疼,何況這樣吵下去也不是辦法,他趕緊上前一步,兩手拚命往下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多謝各位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替小兒治病,老夫感激不盡!既然這樣,不如各位都抽個號,依號替小兒診脈,如何?」
眾人吵嚷一陣,也都覺得這辦法可行,答應下來。
沈慕容呼出口氣,趕緊命幫眾取來紙筆,寫下號,摺疊成方形,讓每人都抽一個號。
眾人「轟」地一擁而上,搶著去抽,好像越是先抽,就越能抽到靠前的號一樣。
望人見自家公子還在一邊忙活著,就過去替他抽了個號,打開看了看,叫道,「公子公子,是十八號!」
秋月白揚了揚手,表示知道了,正蹲在地上,對一堆上面染滿污漬的白布很感興趣的樣子,話都懶得說。
木清洢過去蹲下,伸手就要翻,「這些……」
「啪」,秋月白的扇子輕輕敲在她手上,「莫亂動,當心傳給你。」
「哦?」木清洢往前湊了湊,「你的意思是說,這是從少幫主身上解下來的?」看她這面不改色的樣子就知道,她心理素質的確很硬,否則也當不了拿手術刀的外科大夫,這些白布帶雖然又臟又有些怪味兒,但她如果連這點程度都應付不了,趁早打道回府算了。
「應該是,」秋月白用扇子撓了撓下巴,噘起嘴,一副沉思的樣子,「照這樣看起來,少幫主的病絕對不同一般,我懷疑是……妖蠱?」
「哦?」木清洢眼睛亮了,「請秋兄詳解!」果然離開皇宮就是能增長見識,這次幸運遇到醫仙的長徒,真得好好學才行。話說回來,師父本就是為了除妖而來,現在看來,這玉麟幫果然大有問題!
秋月白對她也真是慷慨,絲毫都不猶豫地開始解釋,「你看這裡……細白的,很像是妖蠱的卵,裡面有東西在動,說明還沒有死,如果處理不好,就會蔓延開來,後果不堪設想。」
「啊?」木清洢大吃一驚,為免引起眾人恐慌,她壓低了聲音,「如此看來,這幫里的人和之前那些大夫根本不知其因,先前換下來的繃帶也不知做何處理,萬一……」
「現在還很難說,」秋月白皺眉搖了搖頭,「所以我在擔心,這些人若是被妖蠱所害,恐怕……」
「可他們不會聽的,」木清洢隨著他起身,目光清冷,「他們眼裡現在只有那一千兩黃金,聽不進任何勸。」
秋月白似乎一時也沒了主意,略低垂了眼瞼沉思。
抽好號后,沈慕容即說可以開始,抽到一號的那名大夫已經兩眼放光、欣喜若狂地奔進屋子,看那陣勢,不是去看病,而是去搶黃金的。
這時,一名清秀的年輕男子,也正是之前跟沈慕容說話的那位提著個小筐走了過來,用一個很大的、似乎是用來夾碳的木夾子,輕輕把那些臟布夾起來,放到筐里。
木清洢與秋月白交換個眼色,上前道,「公子。」
年輕男子抬頭,微微一笑,「姑娘有何吩咐?」對於木清洢的絕美容貌,他就像沒看到一樣,半點吃驚的樣子都沒有,也不知道是因為見多了絕色,所以見怪不怪,還是人的相貌是美是丑,對他來說都一樣,跟他沒關係。
「說不上吩咐,」木清洢一笑擺手,「只是想問一問,公子知道這些臟布是怎麼回事嗎?」
年輕男子剛要答話,就見沈慕容走了過來,就歉意地對木清洢笑笑,跟他打招呼,「幫主。」
「燼兒,這些先放著吧,一會兒再收拾,」沈慕容對他態度很溫和,就像對自己孩子一樣,轉而介紹道,「這是玉麟的結拜兄弟蕭燼。」
「木清洢,」木清洢報上自己的名字,上下一打量蕭燼,「是魏晉骨風之晉嗎?」這人看年紀也就二十歲上下,身形瘦弱的讓人的心都微微抽痛,尤其是他眉眼之間的憂色,心事無限,彷彿風一吹就倒,渾身上下都透出一種絕望的氣息,讓人透不過氣來。
「是灰燼之燼。」蕭燼手上沒停,將那些臟布都收進了筐子里。
「哦?」木清洢眼神一凝,「好決絕的名字。」
「木姑娘見笑了,」蕭燼向沈慕容行了一禮,「幫主,我先下去了。」
「好。」
他離開后,秋月白忽然問道,「幫主,少幫主換下來的繃帶,都是這位蕭公子負責收拾嗎?」
沈慕容有略略的尷尬,「這個……是,特別是從那位大夫被玉麟傳染喪命之後,幫中人就……燼兒就自動請命,說是他來收拾,平時也是他給玉麟送飯送水,換衣洗浴,對玉麟比親兄弟還要好。」
「那真是難得,」木清洢點頭,眼底閃過一抹銳色,「那這縝換下來的繃帶,要如何處理?既然少幫主的病會傳染,總不能隨意放置吧?」
「那是自然,」沈慕容點頭,「燼兒都是將這些挖個坑深埋,以防不測。」
木清洢看向秋月白,後者略一頷首:雖然不是最好的辦法,但還算好,照這樣看起來,應該暫時沒有會被傳染到才對。
「那就好。」
這邊正說著話,房門被一把推開,一號那位捂著嘴,面無人色地沖了出來,瞪大著眼睛,一言不發。
「神醫!」沈慕容現在是看見哪個當大夫的都叫神醫,見狀趕緊迎上去,「神醫沒事嗎,是否受小兒所累?」
一號回頭瞪了他一回,忽然一把推開他,跑到牆根,扶著牆狂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