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逢場作戲
「新手？」翟鑫第二個問題緊跟著丟出來。
你才新手！辛甘眼皮都懶得抬，「大哥，搭訕的代價未免有點大吧。」
翟鑫：「……」
「勞駕，讓讓。」
翟鑫被車門推著被迫向後退。
「……」這娘們！
辛甘來到車頭位置，弓著腰看兩車的接觸點，她車燈碎了，對方車底盤高，保險杠龜裂一道不太明顯的痕迹。
「喂！」
辛甘回頭，先開口：「公了私了？」
翟鑫豁然笑了，「你看著怎麼了合適？」
辛甘自覺理虧，她上道沒注意瞭望，就算經公也是她全責。
「我隨意。」
翟鑫也不是墨跡人，「私了吧，大晚上的，就別折騰警察叔叔了。」
辛甘下巴一點車，「怎麼賠？」
翟鑫說：「你上路忽視瞭望，責任在你，認不？」
「認！」辛甘點頭，「你要多少錢吧。」
翟鑫打量她，伸出手，「給十塊吧。」
「……」沒毛病吧這人。
「怎麼？嫌少？」翟鑫輕笑，「來一萬。」
辛甘白他眼，轉身去車裡翻包，她半個身子懸在外，從翟鑫的角度看，路燈的光正落在她翹起的臀上，走過去，居高的俯瞰她。
等辛甘一回身，嚇一跳，「你幹嘛？」
翟鑫往旁邊走兩步，「等你拿錢。」
辛甘警惕的看他，把錢遞過去，翟鑫垂眸，「多了。」
「夠你換個保險杠了，」說完，把錢塞他手裡，轉身往車邊走。
翟鑫對著她背影說：「你還挺大方。」
辛甘拉開車門坐進去，「我車裡有行車記錄儀，是你要求私解的，錢我也賠你了，別想報警說我逃逸。」
「……」這娘們！
車門一關，翟鑫目送轎車駛離，消失在路的轉角。
秦屹到家時，快十二點了。
洗漱完，他悄聲摸上樓。床頭燈開著，他輕手拿開，放在床頭柜上，躺下時，床墊起伏，蘇妍朦朦朧朧的睜開眼，「你回來了。」
秦屹從鼻腔里嗯出聲，躺下后，托著她頭，手臂從她脖頸下穿過，將人摟在懷裡。月份越來越大，他已經不能抱滿懷了。
燈熄滅，房間陷入黑暗，呼吸聲變得細微敏感。
秦屹的手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撫摸，此時的肚子摸起來已經有堅硬的質感，孩子的小腳還踢了秦屹下。
他閉著眼，無聲彎唇，薄紗般的月光輕撫過男人唇角，安寧而柔和。
小傢伙兒！
夜深人靜，秦屹毫無睡意，腦子裡一直在回想今晚飯局的事。
他對孟嫻靜說的那番話，又對馮安說一遍，倆人的反應大致相同，從試探到將信將疑，接下來，就看誰更相信他了。
……
福茂項目是在一周后正式對外放出消息，籌備招標的，秦屹接到孟嫻靜電話，約他出來見面，地點定在西郊的一家私房菜館。
秦屹到私房菜館時，沒看到孟嫻靜的車，他也是開的公司的車。
一進門，負責接待的服務生帶秦屹去了樓上的雅座，2號包廂。
推門進去，孟嫻靜坐在靠窗的位置，從這裡能看到整個院子的情況。
她看他眼，秦屹把門推上，走過來，坐在她對面座位。
「我沒遲到吧。」
孟嫻靜端起茶杯抿口，「沒有。」
秦屹提前十分鐘到的，顯然她來的更早。
「我已經讓服務生上菜了。」
孟嫻靜：「嗯。」
秦屹給自己面前的杯子倒上茶，對面人問：「馮安這陣兒又找你沒？」
「找了，」他坦承回答，「他和高志宇一條船上的。」
「他們打算怎麼做，提沒？」
秦屹垂眸，輕輕吹茶，「沒有。」
「……」
顯然，孟嫻靜有些不信，秦屹說：「我才剛答應他加入，馮安不會這麼快把老底兜給我看。」
孟嫻靜沉默幾秒，心裡暗道，也是，馮安的個性還真不是個輕易攤牌的人。
「不過，」秦屹話鋒一轉，孟嫻靜茶杯抵在唇邊動作微頓，聽他說：「高志宇上次幫馮安搶了我二小的項目，要沒個內部人，他的報價不會比我低，我找人查了，沒查到是誰做的，你看看你的人脈，能不能把他揪出來。」
孟嫻靜將茶杯剛放下，淡定一個字：「好。」
彼時，包廂的門開了，服務生上菜。
「喝點不？」孟嫻靜拿起酒杯欲給他倒，秦屹攔下，「我開車來的。」算是拒絕。
孟嫻靜自顧自的喝著，清酒度數不高，入口清冽。
她注意到秦屹夾起西蘭花，「你以前不吃的。」
秦屹放在碗里，「現在吃。」
孟嫻靜一口酒悶下，「因為她喜歡吃？」
「倒也不是。」
這回答讓孟嫻靜心裡稍感安慰。
其實是蘇妍讓他多吃的，說西蘭花對身體好。
孟嫻靜欠下身子，秦屹把她手裡的湯碗接過，盛好湯又遞過去。
「謝謝。」
「不客氣。」
孟嫻靜舀起一勺湯，說：「我前幾天去建行辦事，正好遇到信貸科的陳科長，跟他聊了幾句，你要貸款的話，可以去找他。」她喝下湯，「提我會辦的快一點。」
秦屹慢慢咀嚼著嘴裡菜，咽下后，說：「謝謝。」
「不客氣。」
秦屹抬眼，兩人對視。他說：「要得。」
他越是客氣，越讓她感覺生疏。
孟嫻靜拿起手邊的酒倒上，「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說話很隨意的，現在……」她嘲諷的扯了扯嘴角，笑下，「疏遠，還不如個路人。」
秦屹給自己也盛碗湯，湯勺輕輕攪動，碗里形成小小的漩渦。他盯著那漩渦想——
人性的漩渦如黑洞，一旦卷進去，很難出來。所以，我們更該堅持自己！
秦屹看著她眼睛，「紅燒鯽魚不錯，你嘗嘗。」
孟嫻靜端起酒，「你話題岔開的太生澀了。」
秦屹又夾塊魚肉，「真的很好吃。」
孟嫻靜把自己的碟子推過去，「給我夾塊。」
「……」
秦屹當著她的面，將筷頭用嘴抿下，「沾了口水，你不介意吧。」
孟嫻靜白他眼，把碟子又撤回來，自己夾塊魚肉。
「看你現在的倔勁兒，讓我想起你二十歲的時候。」
秦屹的話題與她不在一個頻道，「回去后把福茂項目的市場調研報告，和先期預算做出來，儘快給我。」
「你真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孟嫻靜說完，將杯里的酒喝下。
秦屹垂著眼，沒什麼表情的臉冷感、淡漠，「讓市場部做個數據分析，將你和馮安、高志宇三家公司兩年內的開發項目，預售、開盤，到正式銷售期及利潤額進行對比。連同之前的報告一起給我。」
「我不相信你心裡沒我。」
秦屹默了幾秒，對面女人嬌媚的笑了，「你看，你心裡還有我。」
他喝口水，掩飾尷尬，「如果能預付我一些酬勞就更好了，省得我去貸款。」
孟嫻靜拿起酒瓶，清透的酒流入杯中，「管沖同意跟我離婚了。」
「……」秦屹安靜的吃飯。
「那女人懷孕了，再流的話，恐怕就不能生了。」孟嫻靜說完，苦笑下。
秦屹放下筷子，拿起濕巾蹭下唇邊，「報告越快給我越好。」
「阿屹，」
她手越過桌面，欲抓秦屹的手，後者先一步避開，摸兜里的煙，低頭咬住一根，撥動打火機。
孟嫻靜尷尬的攥了攥指尖，向後靠著椅背，手滑到桌下，捏緊拳頭。
秦屹抬起頭，緩緩吐出一口薄煙，「別把生活想得太糟，你會失去活的勇氣，也別把生活想得太好，你會跌得很重。」
「你在警告我？」孟嫻靜捏著杯子，兩人對視。
秦屹夾著煙的手肘拄著桌沿，舌尖從腮上刷過，「你理解的太具有攻擊性了，我只是希望時光如水，總是無言的結局是，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她笑下，臉頰泛著駝紅，酒被她喝了大半，人已顯醉態。
「又在我面前裝老成，」酒杯舉起，歪著頭看秦屹，「你二十歲的時候，就喜歡給我灌雞湯，這毛病怎麼還沒改。」
「說不說在我，聽不聽隨你。」
秦屹把煙一掐，起身說：「我先走了，帳我結。」
孟嫻靜看著他離開，「你怎麼回去？」
秦屹說：「我開車來的。」
「介不介意送我一程？我喝酒了。」
秦屹搭著門把手，回頭，「介意，讓馮安看到我們倆在一起，，這戲就白演了。」
孟嫻靜一擺手，你走吧。
「我給你叫輛車來。」
孟嫻靜說：「不用，秘書一會過來接我。」
秦屹拉開門，走出去。
包廂門闔上的一瞬，孟嫻靜把一整杯酒昂頭灌下。
她順著窗戶目送商務車駛離，微醺的眼中染著刁狡的笑意。
……
回到公司，秦屹立刻安排辛甘去辦理貸款的手續，抵押的是之前刺青店的房產，用的事秦屹叔叔的名字買下的。
「你還有房產？」辛甘看著桌上的房產證。
秦屹說：「帶著這個去建行，找信貸科的陳科長，見到他提孟嫻靜的名字，我們能最快拿到貸款。」
「貸多少？」她問。
「這門市目前市值一百五十萬，你貸一百萬。」
辛甘收了房產證，「明白了，我先去辦相關手續。」
她剛要走，秦屹又喊住人，「等等。」
「嗯？」辛甘回頭。
「讓濮渝送你去。」
「好。」
辛甘離開辦公室。
秦屹拿起座機，打電話給馮安。
「安哥，在忙嗎？」
馮安正在外面應酬，起身說句抱歉后離席。
秦屹聽著裡面的腳步聲，漸漸離開喧鬧，安靜下來，對方說：「你說吧。」
「福茂招標的風聲放出來了，你有機會派人過去摸摸底，看看有多少動遷戶，大致的搬遷款意向是多少。」
「知道了。」
「呃……」秦屹欲言又止。
馮安聽得真切，「怎麼了？遇到什麼問題？」
「孟嫻靜幫我跟銀行的人申請貸款，為了讓她放心，我剛安排財務過去遞交手續。」
「呵……」馮安笑下，「她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
「你缺多少錢，我讓財務打給你。」
秦屹忙說，「不用，非常時期，我不能讓她懷疑我。」
面對秦屹的坦白，馮安很是受用，他走到窗口，背靠著窗檯，說：
「好吧。不過你那公司就剩個空殼了，道路改造項目做完，你就過來。」
秦屹沒立刻回答，猶豫幾秒，語氣中帶著些許不舍，「……好吧，安哥，聽你的。」
「還有事嗎？」
「沒了。」
馮安掛斷電話后，聯繫幾個穩妥的心腹，去做秦屹吩咐的事。秦屹這邊，看下手錶，距離下班還有三小時，今晚不用應酬，他可以去接蘇妍了。
臨下班前，蘇妍接到秦屹電話，杭韋琛看她高興的應著，等她收線后，說：
「接你下班這麼高興？」
蘇妍邊收拾東西邊說：「當然高興，不然總麻煩辛甘，怪不好意思的。」
提到辛甘，蘇妍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師哥。」
杭韋琛正專註看著顯微鏡下的病毒分裂，鼻腔里淡淡嗯出一聲。
「你覺得辛甘怎麼樣？」
杭韋琛沒過多思索，「可以啊，看起來挺開朗的。」
蘇妍把文件夾豎起拾掇好，「我也覺得她挺好的。有機會，」
不等蘇妍說完，杭韋琛的電話響了，打斷兩人談話。
「喂？……我就是……」
蘇妍看他走到旁邊的椅子處坐下，是上次化療藥廠家打來的，詢問白血球藥物的進展情況。
桌上的東西收拾好，蘇妍指著門的方向，口型說：我先走了，杭教授。
對方笑笑，輕頜首。
月份大了，蘇妍換便裝的時間比之前長，秦屹在門口等了二十分鐘，她才出來。
秦屹趕緊下車去開車門，蘇妍坐進去，牧馬人駛離。
一上車，蘇妍就問道一股香水味，不算濃，淡淡一縷飄過來，縈繞鼻息，久久不散。
蘇妍分不清是什麼牌子的香水，但她曾經聞過這個味道。
如果梅子的香水是濃烈的花香，那麼孟嫻靜的淡香，就是一股清冽的山泉和風的混合。
驀地，她想起前幾天秦屹說的那些話……
「我這段時間會很忙，」
「談生意，酒桌上難免有女人，你別往心裡去。」
「生意圈裡，不比你們做科研的，有時候身不由己，你要是真撞見什麼，要相信我。我只是逢場作戲。」
蘇妍捏著衣襟，慢慢轉頭看向秦屹，他一臉輕鬆的表情，跟前幾天陰鬱相比，今天的心情明顯好太多。
難道……這就是他所說的逢場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