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牛頓第三定律
秦屹店裡來了客人,從一早就開始忙,快中午的時候,蘇妍做好飯下來叫人。
「吃飯了。」
秦屹正彎腰收拾紋身機,應:「來了。」
倆人上樓,秦屹邁上二樓,就看出來蘇妍這一上午沒少忙活。
「累壞了吧。」秦屹摟著蘇妍肩膀往廚房走,「不是說玻璃我擦嘛。」
「不累,順手就擦了,再說你也忙。」
進了廚房,秦屹把她按在座位上,拿著碗盛飯,「家裡還缺什麼,明天我休半天,咱倆去買。」轉過身,把碗筷放她手邊,「你也買身新衣服新鞋。」
蘇妍端起碗笑,「柜子里還有沒拆標籤的衣服,不買了。」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蘇妍夾塊牛肉放他碗里,「沒上身,就是新的,今年不買了。」
「給我省錢?」秦屹邊嚼邊說。
蘇妍平時不多話,但心裡有數,從倆人認識,秦屹往她身上沒少搭錢。
「成家了,日子得精打細算的過。」怕秦屹多心,蘇妍又說:「以後要孩子,花銷也不會少了。」
秦屹夾塊牛肉送到她嘴邊,蘇妍張嘴,只聽他說:「放心吧,夠你們娘倆花的。」
他也挺倔的,蘇妍就不用吃飯這點時間跟他拗著了,「快吃吧,涼了不好吃了。」
這邊剛吃完飯,樓下風鈴響了。
秦屹撂下筷子,「我下去了。」
蘇妍趕緊把流理台上的保溫杯遞給他,「水,拿著。」
秦屹低頭一看,水是蘇妍用羅漢果煮的,勾住她後頸,在唇上親口,笑著下樓。
蘇妍重新坐回凳子吃飯,菜語的電話又過來了。
「嫂子,我醬好一鍋豬蹄兒,你晚上回來記得過來取。」
「好。」又問菜語,「你三十在哪過?」
「白天在婆婆家過,晚上李悅說我們回來,」想到什麼,菜語邊笑邊說,「哎,嫂子,你別說,男人要真愛你,處處都心疼你,顧及你,體諒你。」
蘇妍笑了,「我成功接住你撒來的狗糧。」
「不是說笑,我可是認真的。」
「怎麼突然感慨了?不知道誰昨天還罵悅哥沒心沒肺,今天就改口說愛你了。」蘇妍打趣她,「孕婦的脾氣還真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菜語說:「今早李悅跟我說,三十在他媽那吃過晚飯就去我媽那。」
這邊講究婚後的小夫妻三十在婆家過,守歲接神。
「那你婆婆能樂意嗎?」蘇妍問。
菜語嘿嘿笑兩聲,「李悅跟他媽說,」
蘇妍覺得稱呼有點彆扭,「他媽……?」
菜語反應過來,「一孕傻三年,理解下,是我婆婆。」
「悅哥怎麼說的?」
「他這人看著心大,其實心挺細的,知道結婚第一年我媽肯定難受,就跟他……不是,跟我婆婆說,人家是嫁個姑娘滿堂空,咱家是娶個媳婦滿堂紅,春節別讓老兩口難過,三十那天兩家都呆半天,這樣公平。」
公平,蘇妍真佩服李悅,還有這麼勸的。
「嫂子,外面人看我找李悅都覺得我虧了,其實我心裡最清楚,就我這脾氣,也就李悅能受著,要擱在別的老爺們身上,我倆結婚第二天就得干,不吵個雞犬不寧,也得把家房蓋掀了。」
菜語的話,也說到蘇妍心裡,所有人都覺得她找秦屹是下嫁,其實,蘇妍能找秦屹,心裡特別知足。
「你知道我為啥鐵了心嫁李悅不?」
「不知道。」
「說實話,按照我家的條件,找李悅這樣的確實不登對。我剛認識李悅那陣,他一身海瀾之家,沒被我爸一句話貶死。你都不知道,我爸怎麼跟我說的,」
菜語成功挑起了蘇妍的八卦心裡。
「怎麼說的?」
菜語學著林父的口氣說:「一身海瀾之家,就知道月薪不高,國產低配汽車,肯定還貸款買的,不信咱倆讓他把銀行卡刷一次,六位密碼保護著三位數的餘額,你說就這樣的窮小子,你看上他什麼?能有什麼前途?我和你媽生你,不是讓你下基層,體驗生活疾苦的,是要你過得舒心,衣食無憂,看到喜歡的東西,能不用猶豫就去買,爸的苦心,你能明白不?」
每句話都透著世俗的味道,可你不能否認,這就是一個父親對女兒最質樸的保護。
「我其實特理解我爸當時的心情,他就是怕我找一條件不好的受苦,不過除了李悅,沒人對我更好了。我當時都想好了,就算跟他吃苦我也樂意。」
「哎,孕婦,話題跑偏了。」
被蘇妍一提醒,菜語我去一聲,「接著聊上一話題,為啥我鐵了心嫁李悅。」
「嗯哼。」蘇妍給自己倒杯水,走到卧室坐在床邊。
菜語說:「我那年體檢,發現子宮裡長了一個瘤,當時嚇死了,跟李悅又冷戰,就沒告訴他,我一賭氣就答應我媽去相親,也是因為我心情不好,在桌上我就把病史跟對方攤牌了,結果人家一聽就借故走了。我當時就給李悅打電話了,我把病一說,他就跟我說了一句話,我感動得當時就哭了。」
雖然已過去很久,但當時的場景,她至今難忘。
「他說,你等著,我今天就回去帶你治病,肯定能治好。我說,那要治不好呢?李悅告訴我,治不好他也要。」
蘇妍眉眼一彎,李悅有著跟秦屹一樣的血性,「悅哥真爺們。」
「是啊,你說這時候都肯要你的男人,不嫁是不是就錯過幸福了。」
「還好你們沒錯過,現在生活得也很幸福。」
「後來李悅帶我去權威的醫院檢查,結果一出,我沒笑抽了,我不是帶著例假嗎,是血塊,之前的醫生誤診了。所以,自打那事後,我就鐵了心跟他,和家裡人鬧掰,我也沒離開李悅。」
「你對李悅也夠意思。」蘇妍說,「不然,悅哥也不能對你死心塌地。」
感情這種事,就像牛頓第三定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同理,感情的付出也是相互的。
倆人又聊了會兒,蘇妍口渴拿杯子,手不穩,水灑在床單上,她趕緊抽了幾張紙印了印,菜語那邊聽她呀一聲,問她:「怎麼了?」
蘇妍說:「水灑了。」
「那你快收拾吧。」
「好,我今天把店裡都收拾下,家裡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晚上見。」
掛斷電話,蘇妍把床單扯下來,被罩也一起拆了,枕套拉下來一個,拉第二個時,啪嗒一聲,掉地板上個東西。
她一回頭,地上閃亮亮的有東西發光,彎腰撿起來看,是一枚耳環。
「……」哪來的?
耳環在陽光下散發著七彩的光,耳墜是花朵形,雖然不懂珠寶首飾,但鑽飾的光澤和做工,不像假的。
目光從耳環移到枕頭上,她沒有耳眼,所以肯定不是她的,而秦屹帶的是黑色耳釘,這耳環明顯是女款,也不可能是秦屹的。
突然,腦子裡出現一個畫面……
「那耳環我就戴了一次,還是出國買的,你再找找看……不行,國內沒這個牌子,配不上對……那個太陽花我很喜歡,你再幫我找找……」
蘇妍又拿起來,對著陽光仔細看,耳環的背面刻著一個字母『DR』,這麼貼身的東西,掉在床上,讓人不想誤會都難。
她心裡有疑惑,但出現問題時,她更多的是讓自己冷靜思考,也在內心深處報著對秦屹的信任,讓它更加堅定。
這耳環毋庸置疑是孟嫻靜的,她來過這裡,但秦屹沒提起過。
倆人間有業務往來,有交集很正常,可為什麼要讓她來卧室談?
前任女友,第一個女人,困境中的伯樂,事業上的夥伴,孟嫻靜在秦屹生命里有太多角色,也佔據了他人生中不算短的時間,他在兩人關係中秉承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她是嗎?
耳環放在床頭柜上,蘇妍抱著床單被罩,站在那盯著它擰眉不語。
那通電話似有意在描述耳環,從外形到品牌,就算沒見過的人,也能將它清晰的勾畫出來。
可『前女友耳環』與『他們的床』這些辭彙放在一起,,蘇妍心裡總是不能控制的感到不舒服。
她要麼去質問秦屹,質問就代表不相信,要麼裝作沒發生,可耳環真切在他們床上出現的。
蘇妍在猶豫,是理智的思考,還是感情的質疑,對她而言,都是一種新的考驗。
陳瑜的事她不想重提,陳瑜也不配跟秦屹坐對比,她必須做個決定。
蘇妍突然把床單又重新鋪回去,一切都弄好,耳環放在兜里,她去收拾其他的東西。
下午五點多,蘇妍聽到樓下秦屹跟客人交代護理常識,她轉身進卧室,把耳環重新放在枕頭下,便去廚房做飯了。
吃飯的時候,秦屹問:「收拾的差不多了吧?」
蘇妍給他盛碗湯遞過去,「都妥了,就差床單床罩沒洗了。」
秦屹端著碗,用湯匙舀起一勺,吹了吹喝下,「你別手洗,扔洗衣機里洗。」
「……」蘇妍收回眼,他跟沒事人一樣,「行,一會兒我洗碗,你把床單被罩拆下來就行。」
「好。」
吃過飯,秦屹靠著窗戶抽了根煙才去卧室,蘇妍收拾碗筷,其實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等著秦屹的動靜。
滋啦一聲,他拆了被罩,蘇妍盯著門口,手裡的動作都停下了。
下一秒,那邊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