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對不起

  此時，新聞聯播剛結束，蘇妍換好衣服便出家門了。


  站在電梯里，蘇妍剛要給秦屹打去電話，他的電話就過來了。


  「喂。」她語氣有點急，秦屹一聽不對勁，「怎麼了？」


  蘇妍按下一層的電梯鍵，「我研製的胰島素，有患者用后昏迷了。現在去找杭教授，看下情況。」


  「你在哪？」秦屹不等跟李悅聊完，對他示意下就往外走，「我送你。」


  那邊蘇妍說：「不用送，我自己打車去。」


  浪費時間的推辭，秦屹直接把話說死了，「你在停車場等我。」


  說完，掛了電話，直接進電梯。


  倆人在停車場碰面，見到人，秦屹便去安撫她，「先別急，了解清楚我們想辦法。」


  蘇妍此時很塔忐忑，聽秦屹的點點頭，但難掩焦慮。


  秦屹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問她：

  「你們約在哪見面？」


  「在他公寓。」蘇妍報了一個地址。


  「！」秦屹眉心一擰，啟動車，駛出地下停車場。


  蘇妍現在一門心思都在昏迷的患者身上，也就沒留心秦屹面無表情的臉。


  車停在公寓前，秦屹咬著煙跟在蘇妍身後，到樓門前，按下呼叫，門開了。


  秦屹將手裡的煙掐滅，扔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兩人走進去。


  杭韋琛在研究所附近有間公寓，方便上下班，周末會回賢山區的父母家。


  電梯停在十九樓，門開啟的一瞬，秦屹先一步走出去。


  「哪間？」秦屹問。


  蘇妍回：「2號。」


  按照門牌號指示，秦屹叩兩聲門，隔著門板傳來杭韋琛的回應。


  「來了。」


  下一秒，門開了，看到秦屹時，杭韋琛略驚，「請進。」


  秦屹走進去，「打攪了。」


  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杭韋琛端了兩杯咖啡過來，放在茶几上。


  蘇妍道句謝，秦屹剛才掃一圈，發現他家裡連個煙灰缸都沒有，而且聞不到一絲煙味。


  手從兜里抽出，開誠布公的說：「我聽蘇妍說，遇到點問題，到底怎麼回事？」


  杭韋琛起身，「是挺棘手的，稍等，我去拿資料。」


  秦屹頜首，倆人目送杭韋琛進了卧室。


  這間公寓很寬敞，歐式裝修風格，跟杭韋琛給人的印象一樣，高貴、儒雅，位置又處在越城黃金地段，市值不菲。


  秦屹又想抽煙了，他回頭看眼落地窗，起身說：「我去抽根煙。」


  蘇妍點頭，秦屹離開。


  推門出去，反手闔上，陽台狹長，乾淨無物。


  秦屹用手虛攏著風，點燃煙后，深吸一口，緩緩吐出。


  夜幕下的越城褪去白天的繁華喧囂，穿上了華貴嫻靜的晚禮，獨有一番味道。


  他轉過身，手肘住在護欄上，透過玻璃窗看沙發上的人，她此時神情凝重、不安，手因為焦急，無意識的揪著衣角。


  杭韋琛走出來，手裡捏著一份報告，他對專業上的東西不懂，能做的就是給他們空間，把問題說清楚。


  蘇妍低頭，一頁頁翻看著手裡的資料，秦屹從她的表情就能判斷出，事態的嚴重。


  終於看完了，她抬起頭，在跟杭韋琛說些什麼。


  秦屹按滅煙，走進去。


  門聲引起倆人注意，朝他看去。秦屹走過來，穩坐在旁，問：「事情嚴重不？」


  蘇妍雙手捏著報告，嘆氣，「很麻煩。」


  「葯真出問題了？」


  蘇妍回：「是的。」


  「現在葯怎麼處理的？」


  杭韋琛說：「已經被葯監局緊急下架處理，對銷售出去的藥品也做了召回。」


  蘇妍是真不太懂藥品這行，但只要是經營和銷售方面的事兒，也都大同小異。


  「還有人出現同樣問題沒？」


  蘇妍說：「暫時就這一例。」


  「……」秦屹暗道，那還好，解決善後要輕鬆些。


  「葯監局明天會派人來找你談話，你提前準備下材料，心裡有個準備。」


  蘇妍心裡壓著塊石頭，十分不解，「臨床前的準備我做的很充分，沒有一例昏迷患者，而且胰島素的副作用並不是致昏迷，只是對人很小一部分肝功能不全者有影響，這份血檢報告上，患者並沒有肝功能不全的問題，所以我很不明白，到底問題出在哪。」


  杭韋琛靠著沙發，對蘇妍說：「我下午對你的葯做了分析檢測，也沒有發現問題。」


  秦屹提出異議，「昏迷患者能肯定是用了阿妍的葯后，出現的癥狀嗎？」


  「這點有她的家屬做證明。」杭韋琛將白天得到的消息轉述。


  「她家屬能證明什麼，」秦屹並不是心胸狹隘的人，但有時候，人心隔肚皮，「也許她昏迷就是她家人導致的。」


  杭韋琛看眼秦屹，「對方已經報警，也做了筆錄證明是注射胰島素后發生的昏迷。」


  「除了她家人，還有誰能證明。」


  這一問，給杭韋琛問住了，他對秦屹說：「沒有。」


  「那不就得了，」秦屹似抓住要害，「先讓他們舉證，是蘇妍的葯直接導致人昏迷。」


  杭韋琛覺得秦屹不可理喻，嚴肅道：「我們不能逃避責任，」


  「我們沒有逃避責任。」秦屹一臉厲色，「有問題我們面對，但無妄的栽贓，只會給蘇妍帶來不好的影響。我不懂你們的專業，但我相信蘇妍，她為了研製葯，連晚上回家，都帶著一堆厚厚的資料看，而且她也說過，臨床前的實驗都是合格的，沒有任何問題。」


  「但人是有個體差異的，一百萬個人來參加實驗，只有一個人會有嚴重反應，但蘇妍沒有抽查到實驗客體，這也就是為什麼臨床前沒有發現任何問題的原因。」


  秦屹蹭得一下站起來，寒著眸子看對面的人，「你的意思，就是肯定她的葯有問題了？」


  「你，」杭韋琛梗住，「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曲解。」又看向蘇妍，「你明白我想表達什麼吧？我僅僅是根據我們的專業性知識，在評論這件事。」


  蘇妍：「我明白。」


  秦屹不可置信的看著蘇妍。


  他扣緊后槽牙，腮幫子都跟著動，蘇妍看著秦屹臉色不悅，連忙解釋，「藥品出了問題，我會負責，不會推卸責任的。」


  「！」艹了！

  秦屹差點一口血沒嘔死，朝著蘇妍重重的點頭，握緊拳頭說：「你行，蘇妍。」


  杭韋琛見狀不好，忙站起來勸道：「秦先生，有話好好說。」


  秦屹眼風掃過去，「這他媽已經是我好好說的態度了。」


  杭韋琛微蹙眉，蘇妍趕緊站在兩人中間，「你幹嘛啊，跟人吵什麼。」


  「……」不是吧，秦屹要被蘇妍氣吐血了，「我吵了嗎？我他媽說話就這樣，」


  杭韋琛的家庭里，一直和睦溫暖，家人間說話，友善而有度，從沒有過像秦屹這樣，三句話就起火爆粗口的情況。


  「秦先生，我們坐在一起，是要幫蘇妍解決問題的，你冷靜下好嗎？」


  「……」秦屹看著杭韋琛言語間的高姿態，氣結的很，「我是不明白你們談的事情，我沒文化，沒你們有深度，更不懂你們口中的專業性。我只知道，」秦屹指著腳下，「不管出什麼事，我他媽必須護著我的女人，無條件的相信她，給她絕對的支持。怎麼，我這麼做還有錯了？相信她，支持她，從你嘴裡說出來，我就變成沒責任心的人了，我看該冷靜的人是你！」


  蘇妍拉住秦屹，「我們走吧，」又對杭韋琛說：「杭教授，對不起，今晚打攪了，明天我們去研究所談。」


  秦屹紋絲不動，垂眸看著蘇妍，「你覺得我給你丟人了？」


  蘇妍一怔，「……秦屹你怎麼了？」


  她小幅度推推他，還用手指撓他手心暗示，「走吧。」


  「你走什麼。」秦屹手一甩，「我看還是我走吧，別耽誤你們談正事。」


  蘇妍被大力甩開，人往後趔趄幾步，杭韋琛下意識的扶住人，秦屹掠過他扶在蘇妍背上的手，恨不得現在手裡拎著把刀，一下把那隻爪子剁下來。


  蘇妍站穩，但人瑟瑟發抖，怔怔的看著秦屹，她沒見過他發這麼大脾氣，而且還是在外人面前。


  她小時候被顏麗君打過，心裡一直存著陰影，以至於長大后，聽到大聲呵斥或是激烈的爭鬥，都會心慌的發抖。


  秦屹看著站在對面的兩人，他們有著相同的職業，共通的領域，沒有鴻溝的交流，連氣場都那麼搭調，他心裡越來越慌，也後悔剛才的行為，想過去拉人，可男人的面子擱在那，到嘴邊的話，被他生生咽下去，秦屹轉身走了，蘇妍急忙追出去。


  「秦屹，」蘇妍到門口，杭韋琛喊她，「蘇妍，你的包。」


  蘇妍急著換鞋，身後人去客廳取包，而秦屹已經進了電梯，她心急如焚。


  「你等等我。」她鞋都沒穿好，接過杭韋琛遞來的包就衝出去。


  可電梯已經闔上，蘇妍站在門外看著數字一層層往下降，心酸又委屈，急得直想哭。


  杭韋琛走到她身後，雋永的聲線認錯：「對不起，怪我。」


  蘇妍兩手攥著包帶，強擠出一絲笑，「沒有，他不是沖你，是我沒說明白。該說抱歉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