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小聲點
菜很快上桌，大家邊吃邊聊。
馮安嚼著嘴裡的菜，放下筷子，問秦屹：「你和蘇妍打算什麼時候辦？」
秦屹給他添上酒，倆人一碰，「開春的吧，現在穿婚紗冷。」
「也是，」馮安喝口酒，撂下杯子夾口菜。
秦屹欠起身子盛碗湯喝，「弘維開學二年了吧？」
弘維是馮安的兒子，與白可君奉子成婚那胎六個月的時候意外沒站住，之後好多年也沒再有，直到幾年前才有了馮弘維，馮安拿這個兒子當寶貝的捧在手裡。
「是啊，二年了。」提到馮弘維，馮安的語氣多了些滄桑和慈愛，「這小子越大越像他媽，長相脾氣都他媽像。」
「男孩像媽有福。」秦屹夾著菜，「以後肯定是塊好材料。」
「借你吉言。」馮安跟他碰下杯，倆人一飲而盡。
他繼續說：「我家到我這代，才念到高中，弘維要是能考上大學，老馮家祖墳也就冒青煙了。」
「你放心，這孩子錯不了。」秦屹給兩人滿上。
馮安看著秦屹，「有你這話，這小子就真錯不了了。」他握住杯子往桌上一磕，語重心長的說：「秦屹，咱們倆這麼多年關係，你是什麼人，我清楚，我什麼人，你也明白。你有眼光，懂得識人，腦子夠用，做事還圓滑，場面上分寸拿捏的連我都服，幹嘛跟自己過不去，離開這圈子，你得損失多少錢。」
秦屹一口喝下杯中酒，拿餐巾擦擦嘴角，態度謙和，「先謝謝安哥這麼看得起我。」
「別這麼說，我可沒捧著你嘮的意思。」
「我知道，」秦屹點下頭，捏著酒杯與馮安對視，「人都是沒什麼想什麼，過去我沒錢，就一門心思想著怎麼多賺。現在呢，你是事業家庭老婆孩子都全了，我呢？我有啥？」他攤開手心，顛了顛，「就剩手裡那點錢，人，這裡，」他點點自己心臟位置，「……空得很。」
馮安皺著眉，一臉理解的態度。
「我沒成家，沒心思立業。」秦屹淡淡搖頭，「手裡有點活動錢，小日子過得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有滋有味，」下巴往蘇妍方向一挑，「這娘們老實本分，是個過家的人。我現在沒什麼追求，等我跟她結婚的，再給我生個兒子，興許為我兒子還能在出來跑跑業務，多賺倆錢，但目前是真沒什麼想法。」
馮安笑笑，「行吧，隨你，想回來的時候，哥隨時歡迎。」
「謝了，安哥。」
玻璃杯一碰，清脆一聲，倆人一飲而盡。
這邊，白可君跟蘇妍並沒有聊什麼有關美容減肥的話題，她把蘇妍看得很透，大眾女性話題並不能拉近倆人關係，反而會令她失去溝通興趣。
白可君自然的切入到她工作中的事兒，比如之前做的新型胰島素項目，雖然她不是內行，但問的問題都能與她的工作有點聯繫，比如審批程序，後期的投產需要哪些部門審核，如何進入銷售和醫療渠道。
果然，蘇妍說起自己業務上的事兒，話變多了，氣氛也活躍了。
白可君適時宜的問句，「越研的工資也跟職稱掛鉤，你現在是科員吧？」
蘇妍點頭，「是，我剛參加工作不到一年。」
白可君瞭然，夾塊魚肉放在碟子里，慢慢的撥著刺，說：「晉陞副主任科員需要三年的科員工作經驗，但也有些破格提升的情況。比如，所屬單位副主任科員名額有空缺，破格提拔人員在科員崗位上的工作特別出色，成績突出，或是受到上級表彰獎勵、單位上下的普遍認可，還有受到服務對象的稱讚。」她轉頭看向蘇妍，「學歷上你肯定夠了，但時間上你至少要在科員崗位上干滿兩年。」
說到這蘇妍要還不明白，就真傻了。
她淡靜的笑下，「嫂子，先謝謝你，不過我剛進研究所，連半年還沒有，對職稱這些真沒想過，您要不指點我，我都快忘了。」
「這事兒你也能忘，」她將剝好的蝦子吃下，細嚼慢咽的看眼秦屹，又收回，「秦屹也真是的，你不懂的，他都該幫你想著，就算事情難做，找你嫂子我，咱們也會挑條捷徑走。」
「他哪懂這些。」蘇妍說，「再說，我也沒跟他提過。」
「他不懂？」白可君給了蘇妍一意味深長的眼神，很耐人尋味。
「你要不好意思跟他提，跟嫂子說，我幫你。」
蘇妍：……
她咬口雪綿豆沙，裡面的豆沙餡甜膩膩的，「這事兒還太遠，等以後再說吧。」
「也是。」白可君舀起碗里的湯，「你放心，只要嫂子還在人事這塊，肯定不能忘了你這事。」
「謝謝嫂子費心了。」蘇妍淺笑下，算是把這話題搪塞過去。
而白可君又參與到旁邊倆人的話題里，蘇妍拿起筷子，悶聲吃起來。
剛吃幾口，白可君一轉頭，「你家是余縣的？」
「咳……」蘇妍趕緊把筷子撂下，還沒怎麼嚼就把東西咽下去，用餐巾印下嘴角，回：「是。」
「余縣縣城裡嗎？」
蘇妍臉色微白下，「不是，離縣城還得坐兩三個小時的車。」
白可君問：「是沖河嗎？」
桌下，蘇妍的手緊緊揪著膝蓋上的褲子，「更北一點，在涇河。」
涇河是余縣的一個小村子，旁邊就是國境線，那裡有部隊常年駐守。
「那你能考出來，你爸媽特別高興吧？」
秦屹夾了快牛肉，邊嚼邊看蘇妍，馮安也在一旁說：「聽說涇河那邊不太富裕，供你一個大學生肯定不容易，你可要好好報答你爹媽。對了，你家裡除了你，還有姊妹嗎？」
蘇妍說：「是挺高興的，」接到錄取通知書那天，只有她高興，養父母都勸她別念了，早點出去打工貼補家裡，供弟弟讀書，「我家裡還有個弟弟。」
「弟弟多大了，上幾年？」
蘇妍都一一回著，看起來聊得很隨意，但只有秦屹看出來她很不喜歡這些話題。
秦屹起身去衛生間，蘇妍也借故說一同。
白可君打趣蘇妍，「年輕人感情就是好，膩膩乎乎的上個廁所都搭幫去。」
出了門，蘇妍深吸一口氣，秦屹側頭看她眼，「再坐會兒我們就走。」
蘇妍嗯一聲，剛到衛生間門口，秦屹說：「你去吧，我下樓結賬。」
「我跟你去。」蘇妍其實也不是真想去衛生間。
秦屹眼瞼下瞥，「還真讓人說中了，膩膩乎乎的。」
蘇妍低頭，臉頰緋紅，主動握住秦屹的手，跟他下樓。
秦屹反手將她小手包住，看著腳下的台階說：「這周末我們回你家，開車回去吧。」
蘇妍咬著下唇，心裡發虛，「……住也不太方便。」
秦屹唇角一勾，低頭貼著她耳根曖昧的口氣說：「放心，去你家我晚上一個人睡。」
蘇妍臉更紅了，「不是的，我和蘇勵住一個屋。」
秦屹：「……」
說話間已經到收銀台，蘇妍說：「你先算賬。」
秦屹把賬結了，倆人上樓。他問：「你和你弟弟住？」
「嗯。」蘇妍點頭，「到時候你可能要跟蘇勵住，我去旁邊的小北屋睡。」
「不是不是，」秦屹想的不是這個問題，「你跟一男的睡一屋，你爹媽怎麼想的？」
蘇妍原本擔心的是他睡不慣小土炕，結果他說的是男女的問題。
「他是我弟弟。」
秦屹一看她表情就知道當真了，還逗她：「那他也是一男的。」
「……」蘇妍看著他，秦屹嘆口氣，「好了，不逗你了。」
倆人回包廂，四人又聊了會兒，馮安接了一電話，提了最後一杯酒，祝秦屹生日快快樂，就散局了。
凱悅有代駕服務，先送走馮安夫妻，秦屹和蘇妍才上車。
代駕問完地址，吉普車駛離酒店。
路過街邊，秦屹又看到賣糖葫蘆的攤位，趕緊叫司機，「老弟，靠邊停下。」
「你要幹嘛？」蘇妍問。
秦屹眼睛往街口一瞟，蘇妍笑了。
車停好，秦屹推門下去，她望著男人逆行的背影，前方的路燈光將他影子拉得筆直、頎長。
蘇妍頭靠著車窗，涼意透過玻璃滲在皮膚上，她心裡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覺，期盼、熱切、苛求。
沒有男人讓她有過這種想法，蘇妍羞得將臉貼在玻璃上降溫。
秦屹回來時，手裡握著一把糖葫蘆，半路還撕開包裝咬一口。
蘇妍給他開車門，秦屹上來遞給她剛咬過一顆的，蘇妍接過，拿起來就吃。
秦屹帶上車門，側頭挑著眉，「不嫌我吃過？」
蘇妍嘴裡酸酸甜甜，冰冰涼涼的，笑起來倆嬌俏的小酒窩，「不嫌，今天的還特別好吃。」
秦屹就喜歡看她笑，一笑起來世界都是明媚的。
盯著她嘴角的糖渣，湊過去舔進嘴裡，味蕾瞬間化開甜蜜的味道，他在她耳邊低聲說：「今晚我要……兩次。」
蘇妍慌了，趕緊看前面的司機，對方依然在專註開車，她用眼睛瞪他，「小聲點。」
他笑：「你答應了？」
蘇妍搖頭，秦屹嘶一聲皺眉，「卧槽，老子過生日，要點生日禮物都不行？」
蘇妍往他肩膀一靠，「我給你準備了別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