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也就剩這句沒變了
秦屹邁出的步子頓住，叫了李悅一起跟他上去。
丫丫上去攔，一臉為難，「屹哥，孟總就讓您一個人去。」
秦屹垂著眼，笑著半真半假道：「她能管得了你，管不著我。」
說完，提步上樓，李悅緊跟秦屹的腳步上去。
來到孟嫻靜辦公室前，秦屹扣兩聲門，隔著門板，孟嫻靜聽到熟悉的敲門聲，對前台丫丫說：「知道了。」
她掛斷內線，應門：「進來。」
李悅推門進去，秦屹跟在後面，孟嫻靜知道秦屹有意避著自己。
她一身黑色OL職業裝，盡顯優雅，雙手交叉置於桌面，從容的看走進來的兩人。
「孟總，忙著呢。」李悅熟絡的打招呼。
「還好。」孟嫻靜淡笑下，目光落在他身後的秦屹臉上，後者頜首叫聲孟總。
她示意兩人，「阿屹、李悅，坐。」
儘管秦屹已經相當低調了，可孟嫻靜還是主動先叫他的名字，秦屹拉開旁邊的椅子，將主位讓給李悅，兩人落座。
他越來越排斥她了，孟嫻靜向後靠，捏緊藏在桌下的手，但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
「聽丫丫說，孟總有事找我？」李悅也混了多年生意場，談笑自如，自不在話下。
孟嫻靜看眼秦屹，對李悅說，「是啊，關於合同的事，我想跟你們在確認下。」
李悅早有心理準備，「不知孟總說的哪項？」
孟嫻靜拿起手邊的文件，翻開后，看著兩人。
「關於結算的事項。」
辦公室安靜，秦屹淡泊的眸子睨了睨，身邊的李悅眉心蹙起，問道：「孟總打算怎麼結？」說完，手臂往桌沿一壓，大塊頭給人壓迫感。
孟嫻靜把文件闔上，「李悅，我們也是老熟人了，就不跟你兜圈子了。」
秦屹沒什麼表情，李悅心裡也有所準備，靜姐明擺著借工作之餘難為秦屹，至於為什麼，恐怕就要問倆當事人了。
孟嫻靜說：「按照原來的合同，我們是月結，但公司把錢都投放在地皮及建築材料和建築施工上，恐怕月結有點難度。」
李悅一點就透，有些難為的表情說：「這不太好吧，孟總。你看咱們合同都簽了，白紙黑字寫的清楚，您不難為我嗎？」他往前靠著桌沿，「你也知道我們運輸這行現在也沒多少利潤了，公司里一家子人等著我養活，每個月的流水都緊巴緊的，拖久了工人沒工資，還不給我罷工了。」
李悅嬉皮笑臉的婉拒，孟嫻靜一拳跟打在棉花上一樣，「我理解你，可我手下邊也不少張嘴呢。這樣，月結改成季度結，大家都各讓一步。」頓了頓，看眼秦屹，他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轉而對李悅溫婉一笑，「李悅，你也是從瑞發出去的，當初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裡邊清楚吧，」
一語雙關，秦屹也跟著躺槍。
她繼續說：「相處那麼多年，感情更厚重，生意雖然該算得明白，可情分難算，我說對吧，」孟嫻靜看向秦屹，「阿屹，」
秦屹揭起眼瞼，兩人對視，她眼裡有情，他眼中無義。
「給我個面子，季度結算。我不會忘你的好。」
李悅轉頭看秦屹，等他最終拍板了。
秦屹收回眼，默了默，才說：「……行。」
「阿屹，謝謝你。」孟嫻靜低眉淺笑感謝。
合同拿去修改後，重新送回辦公室，李悅與孟嫻靜簽完，三人啟程去遠在江陰市的工地。
下樓時，旁邊辦公室的門緊閉，秦屹曾經在那裡辦公。
現在，門上的牌子已經去掉，裡面不知道做什麼用了。
孟嫻靜走在秦屹身側，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裡面還跟以前一樣，我們……」
「李悅，你車鑰匙給我。」秦屹把她未出口的話打斷了，疾步跑下去。
「……」
孟嫻靜追著他背影，她想說『他們還能跟以前一樣嗎？』但秦屹沒給她機會。
秦屹坐進駕駛室，李悅坐在副駕，他說：「去江陰得十個多小時的車，我先開。」
「行。」李悅調整座椅，往後靠。
高速上，一黑一白兩輛車飛馳著。
秦屹開得穩，後面的捷豹超過他，在前方帶路。
「卧槽，」李悅把嘴上的煙拿下來，「靜姐挺猛啊。」
秦屹目光淡淡，看著卡在前面的捷豹，沒吱聲。
「你說她得開多少邁？少說也有140。」李悅邊抽邊閑聊著，秦屹握著方向盤注意路況。
中午了，秦屹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是孟嫻靜的電話。
放在耳邊接聽，「嗯？」
孟嫻靜說：「前面有個服務區，我們在那休息吃飯。」
「好。」
他回答的簡短，絲毫沒想聊聊的意思，孟嫻靜找了個話題，「你累不累？」
秦屹剛要掛電話，只能應付著回：「不累。」
「李悅呢？」
秦屹瞟一眼睡得跟死豬一樣的人，「睡了。」
「一會兒吃點什麼？」孟嫻靜問。
「到那在看吧，出門在外，對付吃一口就得。」
「噗嗤……」孟嫻靜笑了，「你以前跟我出門就愛說這句，還沒變。」
秦屹薄唇抿了下，「也就剩這句沒變了，人粗不會說別的。」
「哪有，你挺好，以前好，現在看著更好。」
秦屹看眼服務區提示牌，「還有五公里，注意出口，先掛了吧。」
「好。」孟嫻靜笑著應。
從車內視鏡看眼後面的路虎，始終保持距離，就像他人一樣。
對秦屹這樣的男人，你要知進退，有度才能有進度，過分糾纏，反而容易遭到嫌棄。
倆人剛在一起那兒，不少女人往他身上貼，秦屹都沒給他們機會。
又想起過去，孟嫻靜悵然了。
秦屹將手機揣進兜里，面色很淡，沒多餘表情。
橋坊服務區入口，兩輛車一前一後駛入，停在停車場內。
秦屹停好車，拍拍副駕的人，「哎，下車。」
「……」李悅睡眼惺忪的打著哈欠坐起來，往外邊眯縫著眼睛看，「到哪了？」
秦屹：「橋坊服務區，去吃飯。」
孟嫻靜下車，從後座上拿出一件白色的長款大衣，穿上后往秦屹的駕駛位置走。
秦屹下車，倆人一黑一白，俊男美女氣場很搭。
「我去下衛生間，幫我拿下，謝謝。」孟嫻靜將手包給秦屹，他接過，看著那身亮麗的白色往西邊的建築跑。
「我也去。」李悅邊走邊點上煙，「天冷，你先進餐廳。」
秦屹看著遠去的倆個人，抬腳朝餐廳走。
橋坊服務區不算大的樞紐，來往的車輛不如京哈京沈線的多，餐廳不大，秦屹找到一個靠近暖氣的位置坐下。
服務生送來菜單，秦屹說：「等會點，還有倆人沒來。」
服務生先回收銀台了。
彼時，衛生間出口，李悅咬著煙從裡面出來。
剛要下台階，孟嫻靜喊住他：「李悅。」
「……」李悅轉頭，立馬嬉皮笑臉的說：「靜姐，等我呢？」
孟嫻靜笑笑，跟著李悅往台階下走。
「李悅，以前姐對你怎麼樣？」孟嫻靜歪著頭看他，李悅心裡瞬間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但他這人，看破不說破，平時嘻嘻哈哈的，其實也是個老油條。
「當然好啊，」李悅眉飛色舞的，「誰能有我靜姐對我好，平時總關照我生意，簡直跟親姐一樣。」
「算你有良心，姐沒白疼你。」孟嫻靜嬌嗔的笑下，那股勁兒媚卻不俗，換做旁人，恐怕早就陷進她的溫柔香里了。
「靜姐，有啥事兒，你說吧。」
孟嫻靜放慢腳步，李悅自然隨著，只聽她問：「阿屹身邊的女人對他怎麼樣？」
「……」李悅心裡有數，有些話他只能露七分藏三分，回她：「挺好的。」
孟嫻靜收回眼，李悅也不是個白目，她點點頭，「對他好就好。」
套不來話，她也不浪費時間了，而且越往北天越冷。
倆人小跑著進了餐廳，看到角落的秦屹正低頭擺弄手機，孟嫻靜直奔他走過去，坐在秦屹對面的位置。
「點了嗎？」孟嫻靜問秦屹，後者抬起頭，「沒，等你們回來再點。」
李悅挨著秦屹坐下，將桌上的菜單一翻，「靜姐吃什麼？」
女人皮膚就是嬌嫩，吹了一回兒功夫，臉頰鼻尖凍得通紅，她邊搓著手邊哈氣，看起來特別冷。
「阿屹，你幫我點下。」
秦屹被點名，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抬起，「方便點，咱們吃面。」
「吃面啊……」顯然李悅有些興緻缺缺。
秦屹說：「不然呢？給你擺桌滿漢全席？」
李悅被懟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喊聲服務員，「來三碗牛肉麵，上兩碟鹹菜。」
「三碗牛肉麵，兩碟鹹菜。」服務員接過菜單，進了后廚。
等面的功夫，秦屹低頭刷手機，李悅也給菜語發去信息，只有孟嫻靜搓著手，眼睛盯著方桌中間那些帶著歲月的划痕。
餐廳里開著電視，播放當地的午間新聞，裡面的聲音填補了安靜的餐廳，讓這裡不顯得那麼蕭條冷清。
餘光里，孟嫻靜看到秦屹拿起手機放在耳邊，一聲嬌軟的聲音穿過耳膜……
「老公，我想你了。」
『噗嗤——』李悅笑噴了，「卧槽，你倆又開始膩歪了。」
桌對面的人，還盯著那些划痕，臉笑得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