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別瞎想

  蘇妍做好早飯，秦屹從衛生間出來，洗過臉，發尖掛著水珠，臉上帶著水汽熏染后的清爽。


  走進廚房，蘇妍背對他在盛菜，秦屹從後面抱住她，涼水洗臉，貼在後頸冰冰的，蘇妍冷得一哆嗦，他笑著低頭，張嘴在她頸後上用牙尖咬一口。


  『吖——』一聲，蘇妍麻得差點把盤子扔鍋里，「別鬧……」


  秦屹沒放開她，尋著頸部線條，用鼻尖磨蹭著。


  蘇妍縮了縮脖子，小聲說：「燙手了。」


  秦屹放開人，接過她手裡的盤子，擱在桌上，又去拿筷子和碗。


  倆人對坐，秦屹問蘇妍，「駕照有沒？」


  蘇妍剛舀起一勺粥，抬頭說：「沒有。」


  秦屹垂眸夾菜，沒了下文。


  吃過飯，秦屹換好衣服下樓，蘇妍已經將店裡打掃乾淨，背著包在門口等他。


  還是那條迷彩褲，黑色羽絨衣里襯著一件V領毛衣，人挺拔健碩，成了這冬日裡的一抹養眼的宏圖。


  秦屹從兜里拿出煙，邊走邊點，「走吧。」


  蘇妍開門時，看眼他手裡的煙說：「你一天得一包吧？」


  秦屹煙頻，點完將打火機揣兜里，「兩包吧。」


  「太多了。」


  倆人一前一後出門，秦屹去關門，蘇妍站在門外等他，自然而隨意。


  他轉身，「等有小孩，我就戒。」


  蘇妍怔住，「……」


  身後有自行車經過，鈴聲清脆，回蕩在巷子里。


  「出去啊？」騎車人問秦屹，打破尷尬的氣氛


  秦屹回頭，歪叼著煙捲，「嗯，才走啊，六哥。」


  對方嗯一聲，騎過去還回頭看蘇妍。


  秦屹笑笑，鎖好門朝巷子外走，蘇妍跟在他身後，心裡還琢磨他剛才那句話，是不是夢話。


  身邊時不時有人經過，蘇妍掖下耳上的頭髮，小聲說：「其實，你不用每天送我的。」


  他在前，人高馬大，跟堵牆似得，擋了不少風。


  秦屹回頭，睨她眼，嘴角咬著煙，說：「送你還不高興？」


  身邊又跑過倆小學生，眼睛清澈而明亮，帶著探尋的眼神看蘇妍，又看秦屹。


  秦屹沖倆小孩兒『嘿』一聲，嚇唬他們，「看什麼呢！」


  倆小孩兒跟秦屹混的熟，反而笑著喊：「屹叔。」


  「快上學吧，遲到了，老師罰站！」秦屹揚一下手，倆孩子撒丫子跑了。


  狹長的巷子，孩子的腳步聲踩在柏油路上，帶著輕快的拍子。


  跑遠了，蘇妍收回視線。


  「我不是那意思。」她步子小，加快幾步才追上他，與秦屹半步的距離，說：「你也忙，總耽誤你時間不好。」


  秦屹站定，蘇妍緊跟著停住腳步。


  他拿下煙，按滅在旁邊的垃圾箱里，歪著頭對蘇妍說：「別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蘇妍抿唇，知道不能再拒絕了，只好說：「辛苦你了。」


  「愛我草，這還感謝上了，你有能耐讓我上啊。」


  「……」


  這一聲，不大不小。蘇妍趕緊左右看，那表情羞憤，氣惱，幸虧沒人。


  她收回眼，瞪著秦屹，「這是在外面，你瞎說什麼。」


  秦屹就捏著她七寸，知道在外面她不敢嘚瑟，走過去握住她手，蘇妍下意識的想掙，小手卻被大掌包個嚴嚴實實，直接揣在秦屹兜里，倆人繼續走。


  這麼光明正大的在外面手牽手，對秦屹來說，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周末你還忙嗎？」他問。


  胰島素項目已經進入臨床前實驗，心腦血管的項目也即將完成，周末她不需要加班。


  「不忙了。」


  後面有電動車駛來，秦屹將人從左手換到右手，讓人走在裡面。


  小手被他自然的揣進兜里，他發現她手指涼涼的，在兜里一根根輕捏她指尖。


  「周末你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


  說話間，已到車庫。


  他按下遙控器，車庫門升起，秦屹往裡走，「去了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蘇妍小聲嘀咕句。


  上車后，吉普車緩緩駛上馬路。


  路兩側的景觀樹光禿禿的，地上散著零星的幾片枯葉，環衛車沿路清理，主幹道已漸擁堵，非機動車道內，匯聚一群送孩子的家長,各個把學生捂得嚴嚴實實。


  冬日的早高峰，有了它該有的樣子。


  「中午你幾點下班？」秦屹問。


  蘇妍這才想起，他不讓她中午回去已經有幾天了。


  「你讓我回去了？」蘇妍反問。


  秦屹一下就抓住她話里的那點意思。斜睨她眼，笑道：「這話聽著酸呢？」


  有些事，沒挑明關係可以不管，但現在關係不一樣了，她就不能含糊了。


  「不能問嗎？」


  秦屹挑起一邊嘴角笑，「能問，沒毛病。」


  蘇妍看著秦屹，後者眼睛眯起來，「我還想問問你呢。」


  「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


  秦屹換擋，減速慢行，「你眼睛成天往哪盯呢，認不認識人家你就看，你要真想看，今晚我脫了讓你看個夠。」


  提及那紋滿背的男人，蘇妍沒說其他，只嘀咕句：


  「沒正經。」


  「呵……這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秦屹挑著一邊嘴角笑，「放心，我真要想干點什麼，你抓不到的。」


  「！」蘇妍瞪他，沒好氣的回：「十一點四十。」


  秦屹隔著位置，伸手過去揉揉她脖子，「別瞎想，啥事沒有。就是煩你盯著他看。」


  蘇妍聽他口氣不像騙人，事兒也就哪說哪了。


  「中午想吃什麼？」秦屹問。


  蘇妍想了想，「冰箱里還有芹菜、白菜、五花肉……」


  「帶你出去吃。」秦屹已經看到研究所大門了，「不過，咱先說好，我可請不起伊莉莎那種檔次的。」


  「你！」沒完沒了了。


  秦屹笑，「又生氣了？」


  蘇妍轉頭看車窗外，不理他。


  秦屹伸手又捏她脖頸，後者脖根兒都麻了，抬手去扯，「你別老摸我這。」


  「那摸哪？」秦屹壞心思的又捏兩下，「手感真好。」


  蘇妍沒被人這麼逗過，耳根都紅了。


  「到地方了，快鬆手。」蘇妍急忙扯脖子上作怪的手。


  秦屹慢慢剎車，對蘇妍說：「想好去哪吃，別等我來接你還沒想好。」


  蘇妍開門下車，「我想吃火鍋。」


  秦屹樂了，逗她：「研究生，咱能吃點有技術含量的不？」


  蘇妍白他眼，掉頭就走，秦屹目送人進研究所，才啟車離開。


  ……


  走進核心實驗室，蘇妍發現有人看她的眼神不對，竊竊私語，神色嫌棄。


  一直到三區，她刷開電子門，徑直朝6號實驗室走。


  王秋怡見到蘇妍，一臉急切，「你可來了。」


  蘇妍有點懵，「怎麼了？」


  王秋怡將蘇妍拽去沒人的角落，蘇妍低頭看被拉得變形的袖口，這又是有什麼重大事件了。


  「蘇妍，你膽子怎麼這麼大啊？」


  蘇妍擰眉，「你說什麼？」


  「還跟我裝傻。」


  「……」蘇妍無語，她是真不明白。


  「你跟我說，胰島素的配方到底賣了多少錢？」


  「！」蘇妍愣了一秒，「你說誰賣胰島素配方？」


  「你啊。」


  蘇妍臉色立馬冷了，「誰說的。」


  「還誰說的。」王秋怡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知不知道，醫療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配方外人看不懂，內行一眼就明白，就你這項目，早就歸研究所了。你就算賣，也賣得遠一點啊。」


  蘇妍覺得事情不妙，但沒到慌不擇路的地步，她讓自己平靜下來，問：


  「王姐，到底怎麼回事，你詳細說。」


  「還詳細說？」王秋怡皺著眉，「明基葯業昨晚發布一款新胰島素藥品，成分與你研製的新型胰島素配方相同。不知道誰去網站看了下公布的配方，確定是你的配方后，連夜就通知研究所負責人，現在院領導已經派人去明基了，陳院士也到處找你。」


  蘇妍想起昨晚陳學森匆匆離開，眉宇間已是鄭重，她轉身要走，被王秋怡喊住：

  「小蘇，私自販賣研究所項目是犯法的，你去了跟陳院士認個錯，明白嗎？」


  「……」蘇妍頓一下，接著大步離開。


  陳院士的辦公室在三樓，蘇妍幾乎是用跑的，她懷裡還揣著胰島素配方，從始至終沒離開過身邊，不可能是她的配方。


  到門口，蘇妍微喘，抬手壓下胸口，帶平復后，輕叩門板。


  『叩叩——』


  隔著門，傳來一聲低沉的回應，「進來。」


  蘇妍推開門，看到坐在辦公桌后一臉肅然的陳學森。走近后，禮貌的叫一聲：「陳院士。」


  陳學森手裡的茶杯往桌上一摔，「你還敢來？」


  『嘩啦』一聲，杯蓋掉落，茶水四溢，濺了桌面都是水漬。


  「陳院士，請你相信我，我沒有販賣胰島素配方。」蘇妍身子端正，目視前方，脊背挺得直直的。


  「你還跟我這保證？」陳院士一巴掌拍在桌上，「人家都把你販賣的證據，交給警察了。」


  蘇妍眉心動了動，「證據？」她怎麼不知道，「什麼證據？」


  「現在知道怕了？」陳學森恨鐵不成鋼的嘆氣，「蘇妍啊，你可是由程輝然教授帶出來的學生，我也是你這個項目的直接負責人，你能不能別給我倆丟臉？你有大好的前途和青春，怎麼就因為那點錢，把自己給毀了？知不知道，私自販賣國有資產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蘇妍怔愣的看著陳學森。後者壓著怒火呵斥：


  「蘇妍！你想坐牢嗎——？」


  至此，蘇妍徹底知道事態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