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大哥你要控制住啊
「咳咳」
驀然,病床上豁然傳來一道輕咳聲,站在病房門口的以初頓了一下,隨即離開了房間,並且細細的將房門關上。
門外的李秘書已經被眾人壓在了身下,脖子被勒得死死的,臉色漲得通紅通紅。
「說,你來想做什麼?」陸棟烈冷冷的掐著他的脖子,李秘書雙眼翻白,幾乎窒息了,可是他還是十分努力的想要開口說話。
裴陌逸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揮了揮手,陸棟烈這才稍稍的放鬆了一些,讓李秘書得以透氣。
「李秘書,誰讓你來這裡的?」裴陌逸笑著滲人,李秘書被他看的,驀然感覺全身冰冷冰冷的,有種比剛才還要難受的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他努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這才幹笑了兩聲,戰戰兢兢的回答:「我,我是聽說白總住院了,所以才會忍不住跑過來確定一下的,而且,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彙報。」
「是嗎?聽說,從哪裡聽說的?既然是來看白以楓的,為什麼見到我們就跑。」
「那,那是因為,我緊張。」李秘書的眼神開始游移,死死的低垂著腦袋。怎麼回事?滕少不會告訴他這裡沒人守著的嗎?他不是說他早就會派人調虎離山的嗎?他不是信誓旦旦的告訴他,就算病房裡有人,也只有白以初一個人,只要他給個信號,立即就有人上前來給他解圍,他只管自己跑就行了嗎?
可是現在怎麼會出現這麼多的人,滕少根本就沒將這些人引開嗎?
裴陌逸冷笑,「緊張什麼,有什麼好緊張的?」
「沒,沒有。」李秘書拚命的搖頭,「大半夜的,我膽子小,醫院裡死人又多,所以我就緊張了。」
以初慢慢的踱步而來,聞言冷哼一聲,將一個文件丟在他面前的地上,「你是做賊心虛吧,李秘書,這裡面的文件是你偷取白斯集團商業機密賣給別人的證據,這幾年你可是做了不少好事啊,所以我送你一份大禮。宗警官,麻煩你了。」
不遠處默默的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一身筆直有型的警服,看起來十分的正直無私。面無表情的對著以初點點頭,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文件,手銬直接拷在了李秘書的手上。
嚇得完全怔楞的李秘書措手不及的看著手腕上的銬子,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滕少不是保證他誰全身而退的嗎?不是和他說了這次完成不了任務,下次還有機會的嗎?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李秘書掙扎著,那位宗警官直接一劈手將他給拍暈拖著走了。
走廊上的其他人面面相覷,沒事了?他們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一個接一個的打著哈欠,又轉身慢慢吞吞的回房了。
就如同集體出來夢個游一樣,大伙兒又集體進房睡覺去了。一瞬間,偌大的走廊上就只剩下了以初和裴陌逸兩人。
看著被拖走的李秘書,以初微微眯了眯眼,回頭看向白以楓病房的門,「我還是有些擔心,大哥真的會沒事嗎?」
「你大哥不是和你保證過了嗎?」裴陌逸挑了挑眉,摟著她往回走,直至站在白以楓的病房門口才停了下來,「要是實在不放心,那我們就站在這門口等著,要是有什麼情況了,立馬衝進去,恩?」
真要有情況,他們衝進去還來得及嗎?以初翻了翻白眼,不過白日里她被白以楓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不準輕舉妄動。她雖然擔心他的性命安全問題,卻也不得不按捺下來,靜待事情的發展。
而此時和他們隔了一扇門的病房裡,卻安安靜靜的彷彿沒有人一樣。
許久,床底下緩緩的挪移出一道黑色的人影,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男子。許久,皺了皺眉,抬手伸向他的額頭。
『啪』的一聲,黑影驀然一驚,瞳孔一縮,下意識的就想動手掙脫。
然而床上的人卻忽然輕咳了一聲,猛然睜開了眼睛。
「你……」黑影的動作一頓,皺著眉看向嘴角微扯的白以楓,在床頭邊昏暗的燈光下,那蒼白的臉色踱上了一層色彩。
「怎麼,要對我下手了?打算怎麼殺了我?」白以楓抓著她手腕的大掌逐漸的收緊,力道很大,疼的黑影死死的擰起了眉。
許久,才緊繃著唇角冷冷的說道:「這裡有顆葯,喂入你的嘴裡,到了明天早上你的傷口就會惡化,慢慢的腐爛,死去。」
「恩,動手吧。」白以楓鬆開了手,眸子卻牢牢的鎖著她的眼睛,那雙異常熟悉異常明亮的眼睛。
黑影死死的抿著唇,瞪著他,眼睛里冒出一把火,熊熊燃燒著,特別的猛烈。半晌,她忽然轉身,將那顆葯扔進了旁邊的水杯里。白色的顆粒狀入水即化,很快便和水杯里的純凈水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種顏色。
白以楓挑了挑眉,便見黑影一把扯掉了覆蓋住自己半個腦袋的黑布,表情冷冽的看著他,「我不會殺你。」說著,她端過一邊的椅子坐在床沿,脊背挺得直直的,坐的十分的規矩。
「是嗎?那你回去要怎麼交代。」白以楓好笑的問她,臉上帶了一絲笑意,嘴角的弧度扯開的有些大。
黑影瞪了他一眼,「這個不用你操心。倒是你,不是說重傷不治快要身亡了嗎?怎麼現在看起來這麼精神,剛才抓住我的手時還那麼大。」看來滕柏涵得到的消息也是錯誤的,他看起來好得很,一點都不嚴重。
白以楓抬了抬手,「先扶我起來。」黑影頓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有些不甘願的起身在他的床頭墊了兩個枕頭,慢慢的將他扶坐了起來,再將他身上的被子掖好。
誰知剛要起身之際,腰上豁然一緊,就被人死死的鉗住了,被迫坐在床沿,靠在他的身上。她臉色一紅,皺眉想推開他,然而一想到她剛剛看到的他包著厚厚紗布的傷口,又不得不心存顧慮停了下來。
「所以你擔心我,迫不及待的跑過來看看我有沒有事嗎?」白以楓笑,滿意的看向她沒有任何動作,『乖乖』的呆在自己的懷裡。
「你先放開我,我們好好談話。」
白以楓點點頭,卻沒有鬆手的意思,「說的也對,我們那麼多年沒見面了,是有好多話需要談談了。來,先說說當年為什麼突然離開吧。」
黑影頓了一下,咬了咬唇,許久,才嘆了一口氣,抬頭問他,「你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
白以楓想了一下,「大概是我隨我爸第一天去白斯集團的那一天吧,我也沒想到,多年不見,再見面時你居然會成為我的秘書。」
是啊,他的秘書,三個秘書,卻同時是三個間諜。一個被滕柏涵明目張胆的安排進來,也被他明目張胆的開除了。第二個小動作頻頻,技術不高明卻是一個煙霧彈的存在,如今也被解決了。而隱藏最深的,卻是她,這個小時候有個一段『孽緣』的女人。
當初他第一眼見到她時,簡直震驚極了。他多年來尋找的人,居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從來都沒有消失過。可是她卻裝作不認識他,裝作陌生人,甚至還帶著一種嘲諷的眼神看他,簡直就是讓人恨不得掐死她的模樣。
他倒是想看看,她什麼時候才會『認出』自己來,什麼時候才會和他坦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成了滕柏涵的安排在白斯集團的暗樁,這一點,讓他惱恨極了。
今天,居然還被滕柏涵派來殺了他的執行者。
「月兒,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對這個忽然變成了自己秘書的女人,他可是憋了很多問題在心底里的。
寒水月嘆了一口氣,似乎在思考要怎麼說,好半晌,才皺著眉頭開口,「當年,你也知道我的情況,我要不走,就會連累了你。」她的家庭有些複雜,確切來說是十分的冷血。
她父親是黑道殘忍無情的老大,一生情婦無數女人眾多,她的母親是其中之一。而他尤其偏愛自己最得意最聰明的原配老婆所生的長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所有的人都必須用生命去保護他,尤其是自己的其他兒女,要把他的命看的比自己更加重要。
正因為如此,他們這些人從小就被父親拼了命的訓練,被單獨關在一個小島上,就如同訓練殺手一般的不遺餘力。有的兄弟姐妹受不了,逃走的自殺的就有好幾個。
可是寒老大卻像是古代的帝王一樣,對這種兒女間的感情稀薄的很,他的心裡,似乎只有長子才是他的孩子一樣。
而寒水月,堅持了下來。
只是一場意外,一場寒家長子所策劃的搶劫軍火的行動失敗了,那次他們幫派損失慘重,全軍覆沒。對手似乎覺察到了他們所有的行動步驟一樣,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他們一網打盡了。
不論是寒家長子,還是寒家的大家長,甚至是其他的兄弟姐妹,幾乎全部在那次的意外當中喪生。她父親所創辦下來的幫派徹底的瓦解了,所幸,她當初正好受了傷在家裡休息,並沒有跟隨那次的行動,因此逃過了一劫。
然而後面還是遭受到了無止境的追殺,她帶著母親一路逃,名字也從寒顏顏改成了寒水月。後來有一次,她實在餓得受不了,無意間闖進了白家。
當時的白以楓才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而她寒水月,也才十四歲。兩人見面時勢同水火,寒水月怕被他抓到扭送到警察局去,還死死的在他手臂上留下了兩排深深的牙齒印。
後來的相處,兩人慢慢的熟悉了起來,寒水月眼裡的戒備也慢慢的消失了。只是當初的白以楓,因為身為白家少爺的身份給他帶來了許多的麻煩,也怕寒水月因為對他有不好的印象,因此他告訴她的名字只有一個『楓』字,身份也只是來白家做客的客人而已。
他也去她住的地方看過她母親,一個虛弱的好像隨時都會死去的漂亮女人。他給了她東西,當初身上所有能提出來的現金幾乎都給了她們,讓她們吃飯住宿甚至是看病。寒水月也將自己的處境告訴了他,初初聽到這樣的身世時,他除了震驚之外,也在拚命的想辦法讓她脫離那樣的處境。
很可惜,還沒等到他想好辦法,寒水月便帶著她母親消失了,因為仇家已經找來了。
白以楓那段時間心情很不好,可以說是十分的暴躁,他心裡清楚她離開的原因,卻還是氣惱她什麼話都不和自己說就獨自走掉了。他找了很久,通過各種途徑想要找到她,很可惜,線索全無,他完全失去了她的消息,腦子裡只有短短的幾天相處的時間。也因此,那段時間他拼了命的和嚴麗如斗,爭吵,最終演變成自己離家出走的處境。
儘管他在部隊里這麼多年,卻也一直沒放棄尋找過她。他一旦有空就會去打探她的消息,然而大海撈針,他一無所獲,心裡也慢慢的絕望了起來,也許她在後來被仇家的追殺當中,喪命了。
因此再次再白斯集團見到她時,他除了欣喜若狂之外,更多的卻是鬆了一口氣,也同時在心裡確定了身手一流的她,便是滕柏涵安插在他身邊的卧底。
他真的很想打她一頓,卻更加好奇她這麼多年來到底經歷了什麼,最終會落入滕柏涵的手中,成為了他的爪牙。
「月兒,我找了你很多年。」一直都沒有放棄過。
寒水月心裡微微一顫,許久,撇開視線,眸中閃過一絲難堪和愧疚,「對不起,這兩年,我給滕柏涵傳遞了不少的訊息,白斯集團內部出了很多的問題,我有很大的責任。我……我很抱歉,我並不知道它是,它是你家的……」
「是我不好。」白以楓收緊手臂,緊緊的攬著她的腰身,「是我當初沒有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
「以後……不會了。」
白以楓一愣,微微皺眉,「不會了?那你滕柏涵那邊如何交代?你是不是有什麼軟肋被他掐在手裡,所以才會幫著他做事?」
寒水月嘆了一口氣,半晌,點點頭,「我母親受了他的恩惠,他出錢給我媽媽治病,這兩年來我媽媽的病越來越嚴重,幾乎撐不住了。是他突然出現,給了我媽很好的治療,這麼久以來的醫藥費住院費都是他在出,否則我都要去當殺手了。我媽媽很感激他的照料,讓我一定要報答他的恩情。一開始我確實是心存感激,直到他找到我,讓我進入白斯集團當秘書,幫他竊取機密。那時候我才明白他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但是我別無選擇,他幫了我媽媽是事實,我幫他做點事情也是理所應當的。」
「那你母親現在呢?」白以楓忽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因為她的那句『以後,不用了』。
寒水月的身子忽然有些顫抖,眼圈驀然紅了,良久,才用著平靜的可怕的聲音開了口,「死了,半個月前,死掉的。滕柏涵以為我不知道,這兩年他一直以治病為由控制我母親的行動,實際上是在牽制我,怕我有二心。一個星期前,我偷偷的潛進我媽媽住的那家夏氏私立醫院,那個時候我才發現的,滕柏涵一直告訴我母親病情有所好轉,可是此刻卻突然就這樣沒了,我一開始接受不了,後來平靜下來以後就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了。我去暗中去查了,那個時候才發現滕柏涵根本就一直沒管過我母親的死活,每天只是讓人例行公事一樣詢問兩句,給她開了點亂七八糟的葯在吃。我每次去看她的時候,他都會囑咐醫生給她吃一種葯,讓她看起來精神很好容光煥發的模樣。我真是糊塗,一直都沒看出去,就這樣任由他拖垮了我母親的身子。我恨透了他,本來想親手殺了他,卻不巧正好碰到他找我,並且,將殺了你的任務,交給了我。」
白以楓皺著眉,聽著她如此平靜的音調,有些心疼的抱緊了她,就連傷口裂開鮮血染紅了紗布都不成察覺。他能感受到她全身都在發抖,在抑制住巨大的悲傷,他知道她心裡很難受,多年來相依為命的母親就這樣沒有了,她自責難過卻無可奈何。
寒水月微微低下頭,沉默了半晌,才大大的呼出一口氣,笑了起來,「我聽到這個任務時只覺得十分的可笑,但是也讓我看清楚了他的四周圍,有了好些個身手不凡的人在保護著。我想,那個時候我動手殺了他,失敗的幾率幾乎是百分之百,既然如此,何不接下他指派的任務,這樣至少他不會派了其他人來要你的命。」
白以楓緩緩閉了閉眼,「月兒,他的身邊很危險,既然,既然他已經沒有能鉗制你的利器在,那就不要回去了,呆在這裡,我保護你。」
「不。」
「月兒!」白以楓惱怒的看了她一眼,真是太不聽話了。
寒水月低垂下頭,「你難道不覺得我在他身邊,就相當於安插了一顆定時炸彈嗎?他有了什麼行動,我都可以告訴你們,我……」
「不需要。」她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他不需要她冒這樣的險。
「白以楓,你仔細想想,他現在覺得我還是會聽他的話,他會……」
「說了不需要就不需要,你就在這裡,照顧我直到我痊癒為止。」白以楓打斷她的話,有些生氣,聲音都冷冽了幾分。
寒水月嘆氣,怎麼還是這樣霸道?和許多年前的脾氣真的是一模一樣,那個時候也要她呆在那裡哪裡也不許去。可是上次她沒聽他的話,這次也……
「月兒,你最好聽我的話,否則我會把你鎖在白家,用最堅實的鎖鏈,讓你哪裡也去不了。」他一看她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有了主意,果然是個不聽話的主。
寒水月皺眉,「白以楓,你不能這樣蠻不講理。」
「你要不要試試看。」
「白以楓!」
「寒水月!」
兩人就跟互不相讓的鬥牛一樣,死死的瞪著對方。
如此幼稚的行為在門外兩人的耳朵里,卻顯得異常的詭異。以初忍不住扶額嘆息,撞了撞身後的裴陌逸,說道:「他們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大半夜的,這麼大的聲音是想把所有人都招來嗎?」
裴陌逸寵溺的看了她一眼,他的耳力比她好,聽得也比她多,雖然斷斷續續的,很多話都不清楚,然而經過分離刪選,他還是多少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怪不得白以楓對東方溫婉一點想法都沒有,甚至一點機會都沒給,原來他的心裡早就住了一個人,一開始就讓他魂牽夢繞的。看來以後他和小初兒之間會少許多的阻礙,這大舅子的感情之路似乎也不尋常不平整啊。
「小初兒,你要體諒一下你哥哥終於……恩,情竇初開,難免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火爆了一點也在所難免。
以初一愣,眨了眨眼,「情竇初開?控制不住?」她沒聽清楚裡面到底說了什麼話,只聽了最後幾句像是爭吵的又像是嗔怪惱怒的聲音,因此裴陌逸一說這兩句話,她便自動腦補主動想歪,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這,這不行啊,大哥還受著傷,控制不住也得控制住啊,我們必須進去阻止他們。」搞什麼,殺人的和被殺的怎麼會發展出這種不可思議的關係局面來?
以初猛然往前幾步,有些焦急的一把將病房的門給推開了,裴陌逸想阻止都來不及。
「大哥,你身上還帶傷,你要控制……」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