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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

  沒過多久,濮陽回來了。蘇嘉立刻打起精神,生怕他和蘇陵又打起來,很快分配了幾個人今晚的去向:「田田,你在附近找家酒店,讓我哥住下。」


  又轉過去對蘇陵諂媚地笑:「哥,你大老遠的坐車從家過來,挺累的了吧?先去休息一晚上,啊~」


  聽這話音兒,是要讓濮陽來陪著她了。蘇陵挑剔地打量濮陽:一張近乎完美無瑕的臉——給他砸了幾拳,嘴角青腫——身材修長勻稱,是很能迷倒小女生的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手工製作的高級西裝三件套,適才跟他打架時搡皺了,這會兒顯得有些落拓,卻更增加了不羈的男人味。


  怎麼看都是衣冠禽獸!

  為了防止妹妹被禽獸欺騙,他決定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我不累,就在這裡陪你好了。倒是你這位朋友……」蘇陵咬著牙讓自己微笑起來,「讓他好好休息吧。」


  「我在這裡陪你。」縱然知道了他是她哥哥,濮陽也不想在此人面前示弱,「若是你不讓,我就回家去。家裡還留著我的床呢?」


  蘇嘉點頭,縮著脖子當鵪鶉。


  蘇陵震驚了:我擦嘞這是什麼神展開!這混賬居然住進了我妹妹家裡!什麼時候的事情?


  何田田見勢不妙,拖著蘇陵往外走:「剛剛那都是幻聽,你確實很累了需要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站在門口沖病房裡的兩個人道別:「明天見。」從外頭帶上門走了。


  病房裡安靜下來,濮陽這才看清那張小床桌上擺著的竟是幾個碎得厲害的雞蛋殼,有一隻已修復了大半,靜靜躺在那裡,白生生的外殼上繪了彩,又添上細密紋路,倒有幾分百圾碎(注1)的意思。


  「回來的時候,撞碎了。」蘇嘉解釋一句。時間河流中種種狂暴力道連她都差點受不了,終究還是加劇了傷勢,更何況是幾枚脆弱的蛋殼畫?從重症病房轉到普通病房后,她便向何田田學了瓷器修復技術,照著修補瓷器的法子,一點一點拼合粘貼。


  只是蛋殼到底不比瓷器,更為脆弱易碎,黏合劑只能選質地比較稀的,又沒法倒模,真是困難重重。她小心翼翼修復了一個月,也不過才將其中一隻拼好大半。


  濮陽心頭髮熱,只覺那處又酸又軟,有什麼東西脹得要滿溢出來,好一會兒才艱難道:「太耗神了。你若喜歡,再畫幾隻就是了。」他掂量一下自己的繪畫水平,覺得畫幾隻蛋殼畫還是可以的。


  「好。」那是她帶回來的一點念想,天人永隔,唯有藉此寄託一點思念。可如今人就在眼前,專註溫柔地看著她,那蛋殼便不重要了。


  濮陽拉過一把椅子坐在病床邊,目光貪戀,逡巡不去。蘇嘉只覺得臉上燒起來,問他:「你怎麼會回來的?」


  「那時候,我未能抓住你。但那道光仍是將我裹挾到了這裡……」他握住蘇嘉的手,緊緊的,再也不放開。


  那日他眼睜睜看著她消失,指尖只觸到一片空茫,霎時間心如死灰。山洞外月升星落,仍未消失的柔和白光將他納入其中,緩緩離開那個世界。


  蘇嘉驚訝:「都沒有受傷么?回來多久了?」


  濮陽淡定:「並未傷著。」說來奇怪,他穿越了三次了,每一次都渾渾噩噩,卻沒有受到傷害。「回來了兩個月。」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蘇嘉一聽這傢伙居然和她前後腳回來,頓時暴怒,對著他的掌緣狠狠咬下去。


  濮陽眉心一蹙,迅速撤掉那處護體內力的自然反擊,免得她反被磕傷牙,隨即痛得嘴角抽搐一下——她是真咬啊!


  忍著痛,他哭笑不得地解釋,「我落在了外國啊。」


  他被光芒裹挾到新的世界,落地之時,愕然發現黑暗中周圍建築與樹木都不是熟悉的模樣,十分陌生。天亮后,他發現周圍來來去去的人有著各種顏色的頭髮與眼珠,輪廓深邃,說著他全然聽不懂的語言。


  感謝被蘇嘉拉著看美劇英劇的那些日子,他好歹沒把這地方當作妖怪的國度,曉得自己落到了外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所在的世界。


  黑髮黑眼的他實在太引人注目,他很快尋了一處地方躲藏起來,自己將長發削成短短的模樣,多少同周圍的氣氛融合了一點。


  接下來幾天,他遊盪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裡。因為語言不通,無法得到有效的信息,這樣過了好幾日,他才猛然在一處看到了熟悉的方塊字。循著漢字指明的方位走去,與他有著同樣眼眸、發色,輪廓柔和的人越來越多,他抬頭看「唐人街」三個字,濃郁的華夏風格如他鄉遇故知。


  初次在唐人街聽到熟悉的漢語,他欣喜若狂。嘗試在唐人街的餐館找工作,但因沒有護照而多次被拒絕。又一段時間的觀察后,他走進一家餐館,在眾目睽睽之下露了一手武功,成功被招徠為店員——這家餐館有黑道背景,他藏匿於暗中,親眼看到他們無法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的交易與拚鬥。


  也是在那一天,他向餐館老闆提出第一個要求:「有電話么?借我一用。」他一遍又一遍地撥打歷經十年時光仍牢記於心的號碼,卻只得到一句機械的「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存在」。


  他疑心她已不治身亡,又或者,這是一個沒有她的世界。這樣的想法幾乎將他逼瘋,為了維持心智清明,也為了能回到華夏,他使了點手段,很快與餐館背後的華人幫派搭上線,成為其中一員。


  直到有一天在街道上見著一個熟人,他才敢真正確定,他還是來到了蘇嘉的世界。那是古城大學「愛果者」水吧的店員,每天在櫃檯後背著厚厚的GRE單詞的方圓。她實現夙願,成功申請了倫敦一所國際Top10的大學,那時候正趁著假期環遊歐陸。


  他沒有貿然上前相認,只是退回去,專註地向上爬。又一段時間后,幫派內部權力更迭,他所支持的那人上位,他終於成為這個當地勢力不小的華人幫派的重要人物。


  又一次作為黑戶,他成為「上卿」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通過幫派偽造身份進華夏海關,這期間每一天都無數次試圖撥打蘇嘉的電話,但沒有回應。


  壓抑著對她傷勢的恐懼,他終於以「歸國華僑商人」的身份再次回到了古城。每一個大規模幫派的上層都會在明面上脫離黑道勢力,轉而從事商業、藝術或是其他行業。他本就不甚深的背景洗得清白,獲取合理身份之外,甚至得到了當地一所大學中國古代史副教授的職位。


  這個幫派以西周諸侯命名,「上卿」已是其中頂尖的存在,並不掌握實權,更多具有象徵意義——畢竟他在如今「君侯」上位過程中起到了關鍵作用。如今被派往華夏拓展業務,主要是盯著大局,細節則有數名經理人及助理——幫派內部稱「大夫」和「士」掌控。


  在華夏方面看來他是華人不忘故土回鄉投資,受到了頗為熱情的招待。推掉所有的應酬后,他從京城直飛古城,找到蘇嘉的公寓,卻沒有見著思念了那麼久的人。他在樓道的陰影里僵立了三天,直到親眼見著她,才覺得靈魂回到了身上,完滿安心。


  這兩個月里他所經歷的事情,說起來恐怕又是一篇傳奇且暗黑的小說。但他並不想令她知曉這些,只是摸摸她的臉,道:「我回來了,不走了。」


  這個世上,你是我唯一所牽挂的。所以,你要對我負責。


  蘇嘉翻個白眼,「本姐姐如今辭了工作,也沒錢,還是個病人,正啃老呢,養不起你了。」


  「我養著你。」他如今的身份介乎白色與灰色地帶之間,先不論按月拿的「上卿」俸祿,只要有心,錢財並不難得到。相比之下,她那點少的可憐的存款早就用得差不多了。


  這下,可真是成了霸道總裁和灰姑娘的故事。濮陽這樣想著,微笑起來。


  敘完別情,有護士進來量體溫扎針,說道:「你瞧瞧,手臂上都沒處下針了,你就別粘蛋殼了。」顯然蘇嘉跟一堆蛋殼較勁的事情,負責這一層的護士小姐們全都知道了。


  手臂上布滿了針眼,有些腫。護士紮好針,囑咐兩句:「手下面墊個熱水袋,有事喊我。」


  濮陽低聲道謝,問哪裡可以打到熱水。護士小姐抬頭看清他的臉,張了張嘴,又看看蘇嘉,指明了水房位置,紅著臉逃得飛快。


  蘇嘉嘲笑他:「誒,你一路上都沒有被人扔水果(注2)嗎?」


  「在義大利的時候,有被人當成小偷扔過。」不是因為對美男子的追捧,而是他落魄得被人當成了流浪漢。


  蘇嘉一怔,一滴淚便不受控制地落下來。濮陽連忙道:「騙你的,我一點苦頭都沒有吃。」


  又好說歹說一陣,終於哄得她破涕為笑了,濮陽疲憊地捏捏眉心,灌了熱水袋給她墊在手底下,抬頭去看才下去一點點的水瓶。


  他傷勢也未曾全好,眼底有著長久未曾得到休息造成的血絲,蘇嘉推推他:「你去睡覺。」


  病房裡有一張陪護床,被子是何田田用過的,青年皺皺眉,將它與蘇嘉身上蓋著的那條換過來,脫下外套鑽進去,叮囑:「你不要睡著了。水快滴完的時候,叫我。」


  一個多小時后,護士小姐被按鈴的聲音召喚進來,見蘇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察覺那個美青年在睡覺,不由躡手躡腳起來。


  拔了針貼上酒精棉球,蘇嘉一時睡不著,下床拿手機從各個角度給濮陽拍照,悄悄給這一系列照片命名為「睡美人」。


  早在護士小姐進來的時候,濮陽就醒了。他閉著眼裝睡,果然沒過多久就聽見蘇嘉竊笑,忍不住睜眼,涼涼問一句:「還不睡么?」蘇嘉迅速上床裝死。


  這夜餘下的時間裡,濮陽再沒有睡著。他凝視著不過咫尺之遙的人,看她睡得頭髮凌亂成一團,聽著她細細呼吸和前言不搭后語的可笑夢囈,只覺得世上再無比他更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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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百圾碎。瓷器開片冰裂紋的一種,指裂紋中紋路繁密,開片較為細碎者。這個名稱起於宋代之哥窯,景德鎮窯仿哥窯之後,一直沿用。


  注2:擲果盈車。《世說新語·容止》:「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每行,老嫗以果擲之滿車。」就是說潘安長得好,大家都扔水果給他。曾經獲得同樣待遇的還有衛玠,直接被看殺。另外寫《三都賦》的左思貌丑,曾想仿照潘岳出門,被老嫗們唾面,狼狽而歸。所以說,這個看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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