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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緩緩的從天上落下來，速度很緩慢，因為雪花片很大，有小孩的手掌大小。


  大一些的，也有成年人的手掌大小。


  每一片都略微彎曲的在空中打著旋落下來，飄飄洒洒，就像鵝毛一樣。


  落在地上，也不會立刻就化了，而是堆在那，幾秒鐘后被另外一片覆蓋住，成為這冰冷的天地中的一部分。


  南方人過去很少見到這麼大的雪，一名在路邊瑟瑟發抖的本地人看著迅速變白的世界有些感慨。


  「以前我和我的妻子還有家人們會花錢去北方看雪。」


  他的一句話，讓路邊正在排隊領取救濟食物的人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過去南方從來都不下雪，聯邦的最南邊處於亞熱帶上，想要下雪都是很多年才能碰到一次的事情。


  而作為眾多季節中最吸引人的一個季節，很多南方人一輩子都沒有見到過。


  他們從電視上，從文學作品中，無法真正的體驗到冰雪降臨的美感，感受不到那種隱藏在絕美的氛圍之後的肅殺。


  所以每年都有很多南方人花錢去北方旅遊看雪。


  但現在，他們不用花錢了。


  也許是他的這句玩笑話讓人們的心情不那麼沉重，也有可能是這裡的氛圍不錯，人們開始交流起來。


  每次他們張嘴，都會噴出一團熱氣。


  「以前每次氣象台要說下雪，最終都只是會下一場雨，我總是很懊惱，他們說話也太沒有誠信了。」


  「但現在我無比的希望一切都能照舊，明天起來一場大雨終結了這該死的一切！」


  人們聊著過去，現在，以及未來，隊伍不斷的向前，又不斷有人從後面接上繼續排隊。


  半個多小時，男人幾乎都已經凍的快要麻木了，終於輪到他了。


  「每人一份豆子，兩份土豆，還有一些黃油塊和糖塊。」，穿著厚厚衣服的工作人員瞥了一眼排隊的男人，讓他把隨身攜帶的食盒打開。


  隨後將一勺還冒著熱氣的芸豆放了進去，還有兩大勺他土豆泥，以及一個單獨的黃油塊和糖塊。


  這些東西是他以及他家人三天的伙食。


  入冬之後物資變得更加匱乏，即便超級市場中有出售各種新鮮的食物，也沒有什麼人能夠買得起。


  因為太貴了。


  排隊的男人說了兩句謝謝，隨後快速的離開了這，家裡人還在等待他把食物帶回去，他不能在路上耽擱太久。


  突然快速的走起來，讓他的身體暖和了一些。


  大雪積壓在地面上，踩上去咯吱咯吱的，並不滑。


  只有等雪化了一部分上凍之後才會變得滑，但要等到這一天，至少還要等至少半年的時間，明年五六月份，天氣才會重新升起來。


  路上有不少人，都是在領取救濟食物或者救濟商品的，有很多的領取點，每個領取點都屬於不同的「勢力」。


  簡單一點來說都屬於不同的避難所，想要在他們那裡領取食物或者禦寒物品有很多苛刻的條件。


  比如說要和他們簽訂一份入住協議，至少在他們的避難所中居住十年，他們才會免費發放基礎保障食物和物資。


  並且這也不是誰都可以簽約的，他們只會要年輕的人，男性和女性，要求健康，至少有高中文化水平，小孩子的條件可以適當放低。


  而且據說還有其他很多的條件，他詢問過一次，就沒了興趣。


  條件太多太苛刻，而且他也不太想去那種私人避難所。


  也許一開始民眾之間有傻子，但隨著更多的傻子被挑選走，剩下的傻子就不那麼多了。


  很多人都說私人避難所實際上就是一場陰謀，那些私人避難所的經營者和過去的奴隸主是一樣的。


  只要簽約進入了私人避難所，就等於在契約上簽字讓自己成為了奴隸。


  穿過兩條街道，排隊的男人回到了家中，溫暖的房間讓他感覺到又活了過來。


  現在冬天出去真的太危險了，超冷的冷空氣吹在人們的臉上就像是刀子一樣，不需要多久皮膚就會幹裂。


  在冷空氣中察覺不出，還稍微好一點，等到了溫暖的房間之後血液重新開始流通，傷口不僅會向外滲出組織液和血小板，有時候還會淌血。


  並且這些傷口很難處理，也會劇烈的疼痛。


  在檢查了一下臉面手腳沒有出現明顯的凍傷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妻子將食物分成三天的份放在三個碗里，然後將其中的兩份放在了陽台上。


  只需要兩三個小時，它就會凍成一坨。


  或許這就是超低溫天氣帶來的為數不多的好處之一，對南方的朋友們來說，節約了空調的錢。


  「又是芸豆和土豆。」，妻子抱怨了一句，「我每次看到這兩個東西都想吐……」


  男人嘆了一口氣，「有一口吃的就不錯了，就別挑挑揀揀了，這是他們唯一能夠免費為我們提供的。」


  高德粒子照射下芸豆的生長周期縮短到了只需要二十五天到三十天左右，土豆因為耐寒和畝產量極高也是目前主要的食物來源。


  高蛋白，高澱粉，加上黃油和糖，聯邦政府的救濟食物配比非常的合理。


  如果願意多加一點錢，還可以得到新鮮的蔬菜，但基本上沒有人會加錢領取一份蔬菜。


  黑胡椒雞肉味的已經半成品的土豆泥加熱了一下之後被分給到四個碗里，鍋里還留了許多，這是晚上的。


  兩個孩子從房間里走出來，女孩大一些，已經十七歲了，男孩小一點，只有十三歲。


  女孩剛坐到桌子邊上看見了碗里的土豆泥頓時一股嘔吐的慾望襲擊了她，她連忙跑進了廁所里乾嘔了一會。


  任何人，任何好吃的東西，連續吃上一個多月兩個月的時間，都會變成最糟糕的體驗！

  「把土豆泥拿開，我吃點豆子就行了。」


  夫妻兩人沒有勉強，小男孩倒是無所謂的把他姐姐不吃的食物扒進了自己的碗里，然後唏哩呼嚕的吃完后一擦嘴就走了。


  女孩吃了一點豆子之後也離開了，她實在受不了這些東西。


  其實夫妻兩人也受不了，但他們都是成年人，他們知道如果不吃東西，才是不能接受的結果，難吃的東西並不在不能接受的範圍內。


  「隔壁的夫婦準備搬走了。」，吃著其實味道不錯但讓人心裡不適的食物時，妻子突然說了一句。


  排隊的男人愣了一下，「他們要去避難所了？」


  「我聽說他們沒有抽中，是去私立避難所嗎？」


  妻子點了一下頭，說了一個私立避難所的名字，「他們那邊需要招募三十萬人，現在還有很大的差額，所以提高了一些福利，降低了一些標準。」


  「四十五歲以下的人都可以申請，但身體必須健康。」


  夫妻兩人剛剛四十歲出頭，丈夫四十一歲，妻子三十九歲，之前他們沒有申請其他私人避難所。


  除了陰謀論中那些避難所可能是吃人的地方之外，更主要的是排隊的男人不具備申請避難所的資格。


  特別是凱瑟琳上台之後似乎並沒有時間去處理新移民問題，現在各大避難所里都充斥著優質的「移民資源」，他們對本土居民的需求變得更加嚴格。


  比如說一些規模比較大的避難所對聯邦國內招募居民問題上，只接受年輕的技術工種申請，並且不允許攜帶父母之類的。


  最底層的廉價勞動力已經被新移民填滿，那些新移民來自世界各地，都是受過一定教育，年輕，身體健康的。


  他們願意接受更苛刻的條件，這是聯邦人都無法接受的。


  排隊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希望他們的選擇是正確的。」


  妻子欲言又止，他其實知道自己的妻子想說什麼。


  官方避難所的號他們去排了，但沒有抽中。


  這就意味著他們至少還需要在地上住一年的時間，據說明年會更冷。


  這也意味著各種物資的持續短缺，他們不是富人階級，他們只想著更早一點去地下生活。


  排隊的男人默默的吃了幾口飯，突然想到了什麼，「明天上午我要出去一趟。」


  妻子停下手中的挖土豆泥的工作，有些意外的看著丈夫，「有什麼事嗎？」


  男人的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我們的公司不是破產了嗎？」


  「公司欠了一些債務，包括我們最後三個月的薪水，現在聯邦政府這邊打算解決這個和我們有關係的債務問題。」


  「他們幫廠把拖欠的工資支付給我們。」


  女人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這可能是入冬之後第一個好消息，「能有多少錢？」


  男人有些不確定，「大概兩千七百多塊。」


  妻子臉上的笑容減退了不少，「這麼點？」


  男人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實際上這筆錢不能算少，畢竟兩千七百多塊。


  但要說它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又顯然不太可能。


  外面的最普通的碎牛肉都已經要一百出頭一磅了，這點錢也就是二十多磅牛肉。


  但……終究是額外的收入，也算是一種驚喜！

  「那你明天早點去，萬一我領錢的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