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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其實一點都不刺眼。


  空氣倒是比監獄中「污濁」的空氣清新了許多，當然這也可能和監獄外有不少植物有關係。


  監獄里為了避免犯人越獄等，在凡人活動區域內沒有種植可以遮擋人形的植物，更不要說茂密的樹林。


  囚犯們雖然每天都會洗澡，但在監獄里除了大量的勞動外，就是各種「健身時間」。


  犯人們的體味很重……，不應該說是熏人！

  有時候他們迎面走來，還差著三五米的距離，你就能夠聞到一股強烈的體味。


  臭是肯定臭的，但不是徹底的臭，還有汗餿味以及一股子長時間沒有清理個人衛生，細菌在私密處發酵后的怪味！


  很難聞！

  這種味道瀰漫在監獄里的各個角落裡，不會因為天氣冷，這種味道就消失掉。


  頂多是不像那天那麼的強烈！


  邁克爾深吸了一口氣，他想要用新鮮的空氣填滿自己的肺部，把那些該死的，陳舊的，屬於監獄里的空氣呼出去！


  十二年的監獄生涯……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總之，他已經不是過去的他了！

  超過十年都屬於重刑犯，重刑犯大多都關押在監獄管理局直屬的「官方重型監獄」里。


  當然也有極少數私立重型監獄，但那只是極少數。


  對於窮凶極惡的罪犯，聯邦的司法沒有留有太多的餘地。


  在監獄里邁克爾掌握了一些不錯的生活技能，像是蹬縫紉機，穿電線，熟練的使用電烙鐵錫焊各種小電器，以及打鐵。


  這裡的活不像私立監獄那麼多，但也不算少。


  每天十個小時的勞動時間讓每個人都精疲力盡，只有晚餐過後，每個人才會有一段屬於自己的，相對較長的私人時間。


  他周圍的都是什麼人？


  變態連環殺手，幫派首領，邪教頭目，反人類罪犯，還有食人魔。


  裡面就像地獄，每個人都面目猙獰。


  沒有進去過的人，永遠都想象不到，這個世界，這個社會，會有這麼多的「惡」！

  他之所以能夠堅持下來，全憑藉著對兒子，以及妻子的思念。


  好在，他出來了！

  他從地獄中，逃出來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皺皺巴巴的香煙，從裡面取出了一支。


  每時每刻，經典的最廉價的那種，外面只要一塊多，但是在監獄里則需要二十塊錢。


  干一個月的工資，只能夠買上五包，不過好在至少還有香煙抽。


  香煙，也是他度過最難熬的那段時光的重要東西。


  廉價的煙草和尼古丁從煙屁股直擊咽喉，它所帶來的猶如實質的感覺和尼古丁滿足了身體迫切的需求。


  「呼……」，他仰著頭，徐徐的吐出口中的煙霧，整個人似乎都得到了新生！


  監獄的對面有一個公交站，每天上午十點十五分和下午三點十五分，會有兩班車從這裡經過，每天只有兩班。


  如果錯過了晚上的那班，就只能在監獄門口找個地方休息了。


  好在監獄釋放大多都在上午，並且也來得及坐上午的班車。


  沒多久，一輛外表看起來有些破舊的大巴停在了公交站台，司機瞥了一眼邁克爾，沒有說話。


  並不是所有的罪犯出獄后都能洗心革面，有些人，反而會變得更加的邪惡，恐怖！

  司機並不打算和邁克爾交流，他指了指投幣器，邁克爾掏出了兩枚十分錢的硬幣投了進去。


  其實只要十五分，但他沒有五分錢的硬幣。


  他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下來，隨著大巴車在不太平整的地面上緩緩行駛，顛簸的車身就像是外婆家裡的搖籃，讓人昏昏欲睡。


  車上有人已經睡著了，還在打鼾。


  但邁克爾卻沒有，他現在很興奮。


  能見到妻子和孩子，是他最渴望的事情。


  「他們還會記得我嗎？」


  「能在第一時間認出我嗎？」


  邁克爾臉上不自覺的流露出了一些笑容，他很喜歡自己的兒子，小時候就經常和他一起玩耍警察抓壞人的遊戲。


  在那個時候，他總是扮演壞人，讓自己的兒子扮演警察。


  他的兒子也說過，他以後長大了要當警察。


  現在算起來，也應該進入警察局工作了吧？


  他沒有考慮過其他的可能，約翰遜局長在塞賓市還是有那麼一點影響力的。


  想要讓自己的兒子進入警察局，這對他來說只是一通電話的事情，哪怕他退休了！


  邁克爾又想了很多其他的事情，他想到了有關於自己該做什麼的事情。


  聯邦政府以及聯邦社會對待刑滿人員其實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麼寬容，幾乎所有的企業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小店鋪什麼的，都不願意接納刑滿人員。


  這關係到聯邦的幫派文化！

  在聯邦，可以說超過百分之八十的服刑人員都有幫派背景，而不管是大企業還是小微店鋪，他們都不願意接觸到和幫派有關係的事情，以及人。


  這會給他們的經營帶來麻煩。


  而那些並不畏懼幫派騷擾的超大型企業，則根本不需要去接納刑滿人員，他們有足夠的資本在社會上挑選他們需要的頂尖人才。


  而不是剛剛從監獄里刑滿釋放，可能身上還有虱子的刑滿釋放人員。


  「或許我可以自己做點事情……」


  「搞一個小型施工隊？」


  他思考著。


  在監獄里也能接觸到外界的信息，現在的聯邦是什麼情況，他雖然不完全知道，但大概知道一些。


  這是一個好時候，只要肯幹活，就肯定能找到地方謀生。


  他不想卑微的求生，他覺得找幾個獄友一起為別人幹活應該沒什麼問題。


  監獄里也有類似的活，攪拌水泥什麼的，他也會一些。


  就在他充斥著對外來的幻想，思考以後人生道路中，大巴車已經駛入了城市。


  這裡還是約克州，但不是塞賓市，塞賓市沒有重型監獄。


  他要回到塞賓市，還需要坐火車，但只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


  他口袋裡有大概兩百多塊錢，這是他這十二年來幹活積攢下來的。


  有些陌生的買了車票，他選了一個偏僻的車廂縮在角落裡。


  他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但又充滿期待。


  下午四點多，隨著泄壓閥的打開，嗤的一聲火車周圍瀰漫著熱氣，塞賓市到了。


  他有些膽怯的看著外面站牌上的「塞賓市」，捶了捶胸口，給自己一些勇氣，下了車。


  還有點時間，但他不打算現在就回去。


  他要去旅店住一晚，洗個澡，換身新衣服，還得刮刮鬍子，剪剪頭髮，他要以全新的面貌，去迎接自己的家庭！


  這一夜，很漫長！

  不斷的翻轉身體無法睡眠，有很多胡亂的思考，沒有頭緒，又不會停止。


  直到深夜他才迷迷湖湖的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換上了新衣服，朝著記憶中的房子走去。


  社區的保安已經換了一個人，他看見邁克爾的時候阻止了他進去。


  直到真的查到了他是這裡的住戶時，才允許他進入。


  社區里也有不少新面孔，即便有些老鄰居，也認不出在監獄里蹉跎十二年之後的邁克爾了。


  他走到了自己的房子前，準備了很多的話，但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著玻璃反射出自己老態的樣子。


  他有些遲疑，也有些恐懼。


  就那麼恍忽的瞬間，他咬著牙，敲了敲門。


  「誰在那？」，一個女聲從房間里傳出來，聽著很年輕，也很陌生。


  邁克爾不知道那是不是他妻子的聲音，他已經十年沒有聽過了。


  「我回來了……」，邁克爾稍稍加大了一些嗓門。


  「你沒帶鑰匙？」


  門很快就開了，一個頭上包著浴巾的女孩站在門內，兩人對視一眼，女孩幾乎是尖叫著關上了門，「見鬼，你找誰？」


  「我不認識你，你最好離開，不然我就要報警了！」


  邁克爾愣了一下，他也沒見過這個女孩，「你……是小邁克爾的女友嗎？」


  「我是他的父親，我叫邁克爾，昨天剛出來！」


  房間里的女孩的確是他兒子的女友，女孩有些驚疑不定，但沒有因此就決定打開門。


  「我不認識你，你說什麼我都不知道，他在……大街的……店上班，你可以找到他。」


  「這裡現在不歡迎你！」


  女孩反鎖了門，那種聲音很清楚的傳出來，「還有，如果你再不離開，我就報警了！」


  「好吧，好吧，我這就走……」


  邁克爾退了幾步，他剛出來，現在不想和警察再有什麼聯繫。


  他有很多疑問，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他的兒子，小邁克爾。


  塞賓市這些年的變化也很大，市中心多了很多的高樓大廈，整個城市就像是推倒重建了那樣，讓邁克爾暈頭轉向。


  但好在馬路基本上沒有怎麼變過，找了二十分鐘，他找到了那家快餐店。


  並在後堂，找到了他的兒子，小邁克爾。


  看見他時，小邁克爾穿著圍裙正在烤比薩餅，看上去有點狼狽。


  臉上和身上都是麵粉，這和邁克爾出來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父子兩人的再次重逢，就在這個不算大的後堂中。


  小邁克爾注意到桌子對面有人時，第一個念頭是「這個混蛋穿著皮鞋進來，老闆會發瘋的」，他抬起頭想要看看是誰這麼混蛋時，腦子裡逐漸一片空白。


  父子兩人對視著，誰都沒有說話，但又好像說了很多話！


  「邁克爾，快點，客人等著呢！」


  小邁克爾反應過來，「來了！」，他快速的為手中做了一半的餅坯填滿材料，然後推進了烤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