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9 和敵人融為一體
「求你了，放過我們！」
「我的房子下有一個很大的地窖，給我們一點水，一點食物，把我們關進去，我們絕對不會跑的！」
這是他能想象得出最好的解決辦法，他不想死，也不想其他人死。
戰爭，死亡，直面他時，他發現自己並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殘忍。
小村莊，離更大的群居環境很遙遠，受狂熱情緒和氣氛的影響也更少一些。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大家都能活下去。
他們從來都沒有對聯邦人做什麼，他們只是在這裡生活，耕種，繁衍！
他們不會去攻擊聯邦人，也不希望被聯邦人傷害！
村長的雙腿都在顫抖，昏暗的燈光下他顯得很憔悴，他低著頭，彎著腰，謙卑的看著地面。
瑞恩轉身，看向身後的士兵，士兵們面露難色。
他們在離開聯邦時做好了殺人，以及被人殺的心理準備，可此時此刻，他們面對的卻是一群平民。
十八九歲，二十來歲，正是倔強又充滿某種自認為是正義的年紀，他們對世界觀，價值觀，是非觀，都有自己的看法。
殺平民，這件事，不對！
沒有人開槍，瑞恩有些惱火，但很快那股子火就消散了。
他想起了剛到馬里羅的自己，不觸摸幾次死亡，都不會明白這個世界為什麼會如此的殘忍。
但他不會給這些人去試錯的機會，因為代價太高！
他沒有管那個村長說的話，而是看向其他士兵，「我們來做一個假設。」
「假設我們放過了他們，就按照這位先生說的，我們把他們關進了地窖里，從外面鎖上了門。」
「我們明天就會離開，我們清理掉的這些人看上去像是運送物資的。」
「他們的任務沒有完成，就會有憲兵過來調查。」
「當他們抵達這裡時，會發生兩種情況。」
瑞恩的語氣很平緩，但很吸引人，所有人此時內心都在思考，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包括了那些村民。
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種可能，這些村民按照我們的約定，他們沒有出聲。」
「憲兵什麼都沒有發現，然後繼續擴散調查範圍，但是這些村民很快就會餓死在地窖里。」
「他們為了保住我們的身份和秘密，犧牲了他們自己。」
「第二，憲兵過來時，他們發出了聲音，很快彭捷奧人就知道有了我們這樣的存在，甚至會因此發現更多的端倪。」
「這會直接導致我們接下來的作戰任務失敗，超過五十萬和你們一樣。」
「十八九歲，二十歲，有著美滿家庭，可能還有兄弟姐妹的聯邦戰士，因為你們此時虛偽的仁慈，死在這片遠離聯邦的該死的土地上！」
「甚至是他們死後，他們的屍體和骨灰都很難回到聯邦，最終成為了滋養這片土地的肥料。」
「而他們之所以會這樣，就是因為你們用沉默，來對抗我的命令。」
「現在讓我們想一想，這些人會為對他們來說一群入侵者的身份和秘密，犧牲他們自己嗎？」
「還是說，他們儘可能的想辦法揭發他們所知道的一切，不僅能獲得更好的獎勵，也能幫助他們的國家戰勝我們？」
「用你們那些愚蠢的腦子想一想，然後告訴我答桉！」
幾乎一瞬間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結果。
很顯然，這些平民肯定不會在必死的情況下去主動幫助他們隱瞞身份和信息。
一旦他們的消息暴露，作戰計劃必然會失敗。
前線勐攻，後方本應該起到奇效的敵後部隊，卻因為他們的仁慈被提前發現，前線死的士兵不只是幾十個。
可能是幾千，幾萬，甚至更多！
村民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在地窖里水和食物就算給得很多，但外面的地窖口被鎖住。
他們不自救就必死無疑。
而自救，就需要藉助外界的力量，這也必然會暴露更多的信息。
村長勐地轉身一推身邊的人，喊了一聲「跑」，之後擋在了瑞恩的面前。
一聲槍響之後，連成一片。
這些屍體，也徹底的把年輕的士兵心中還留存的戰爭浪漫主義消滅的乾乾淨淨。
戰爭只有殘酷，沒有浪漫！
在瑞恩的指揮下，軍隊很快接管了這個小村落。
村民們被妥善的埋進了坑中，然後填平，有人開著卡車在上面來回的壓實。
另外一邊，僅存的彭捷奧士兵，也終於交代了。
對上村民，聯邦的士兵心中或多或少還有一些道德觀在作祟，但是對上敵人的士兵，他們就沒有那麼多的負擔了。
折磨人，特別是折磨同類，歷來都是人類殘暴基因中最閃亮的一面。
閃亮不是因為它是美好的，是因為它是純粹的惡！
由慾望推動的惡行，以折磨，摧毀同類的理智為目的。
沒有什麼能比人類更理解人類本身了，殺死村民帶來的愧疚感以另外一種方式發泄在了這些敵軍士兵的身上！
那名軍官受到了重點的照顧，他們甚至割了他一個蛋蛋。
當然，這也得到了很多重要的情報。
這是一支為前線支援物資的後勤隊伍，他們會在明年抵達第三道防線，然後把車上的物資送進庫房裡。
然後會有一天的時間進行休整，隨後就需要返回帝國中部，繼續運送和搜刮物資往前線運輸。
現在彭捷奧國內的局勢不是太好，因為奧元暴跌變得和廢紙差不多，帝國政府從民間收購糧食等物資變得有些困難。
用帝國皇帝的話來說，以前什麼價，現在就應該還是什麼價，沒有理由因為聯邦人在國際上的一些行為，就讓國內的經濟徹底崩到看不見的地步。
話是這麼說，但起不到任何作用。
以前兩三塊一磅的麥仁，現在已經需要接近一百塊了才能買到一磅。
更要命的是就算有錢，也未必能買到那麼多的麥仁，除非是以物易物。
所以陸軍總長給後勤部隊安排了一個新的工作，就是想盡辦法得到更多的物資。
當然，彭捷奧帝國的民眾也不全是自私的人，還是有不少地方的人願意支持帝國的戰爭。
只是他們的支持，是需要回報的。
他們會出人，出力，出糧食和各種原材料，以換取戰爭債券。
從戰爭爆發到現在經濟局勢的惡化，彭捷奧政府出了一種叫做「帝國金債」的玩意。
這個玩意不是流通貨幣，算是彭捷奧政府對社會的承諾。
戰爭勝利之後，他們可以拿著這些黃金債券去兌換黃金。
這一招的確很有用，但範圍不大，只局限於彭捷奧國內。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解決辦法，總之，這支後勤隊伍必須在明天晚上六點之前，抵達前線的後勤倉庫。
瑞恩的眼睛里閃爍著一些驚喜的光澤，他立刻讓人打開了所有的補給箱。
整個車隊里大約有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八十是各種糧食，剩下的則是各種雜物。
比如說繃帶，這玩意前線需求量巨大。
聯邦人在不斷的受傷，彭捷奧人也不是說就一點都不會受傷。
還有水壺，飯盒，香煙，火柴之類的雜物，這也是前線部隊最需要的東西。
水壺可以讓他們在防禦工事內停留的時間更長，飯盒可以攜帶食物的同時，也有一些其他的作用。
香煙和火柴就更不用說了，前線釋放士兵壓力必備的東西。
除了這些外，還有一些新的鋼盔，一些新的……軍裝。
幽靜的夜色掩蓋了所有的殺戮，卻掩藏不住血腥味。
樹林邊，一些狼群看著遠處的村莊，很快又消失在樹林中。
第二天，已經完成了換裝的一部分士兵開始整理卡車上的物資。
瑞恩挑選了一部分膽子大的，換上了彭捷奧陸軍的制式軍裝，他們會想辦法進入到防線內部。
等戰鬥爆發之後，他們會從防線內部破壞，直接為攻下第三道防線做足準備。
這個過程中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暴露身份，一旦暴露了，就必死無疑。
所以他需要在戰鬥爆發之前幾個小時進入，而不是早早的進去。
時間就定在晚上，隨便找個理由。
晚上車進去之後卸了貨，就能找個地方睡覺，明天戰鬥一打響，他們就有了更多的空間。
緩慢的卡車車隊在整理好之後重新上路，搖搖晃晃不平整的路面搖晃的讓人犯困。
天氣越來越冷，陽光照射在身上時會有一種深深的愜意。
瑞恩坐在副駕駛的位置看著窗外一派平和寧靜，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
戰爭，是為了更美好的和平！
晚上一點多，車隊開著大燈緩緩的靠近了彭捷奧的防線哨所。
在士兵舉手讓車隊停下之後，上來檢查了一下瑞恩的證件。
這年頭大頭照還屬於高門檻的洗印技術，小規模的使用沒什麼問題，大範圍的普及到幾百萬人身上，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除了上層軍官之外，底層軍官的證件上沒有任何相片，只有一些名字，一些防偽的標記。
檢查證件無誤后，哨所士兵又抽查了一下所有的車輛，隨機打開了這些補給箱，確定沒有任何異常之後，才把證件還給了瑞恩。
「可以過去了，帝國萬勝！」
哨兵的話讓瑞恩愣了一下，他隨後笑著點頭道，「帝國萬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