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4 找茬
「你覺得……如果我們維持現在的情況，君主制，對這個國家有什麼好處？」
首相和皇帝很難得的坐在了一起，只有他們兩個人，平靜的聊著天。
皇帝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採取了另外一種方式，「我會主動退位，並且讓大皇子繼位。」
首相的臉上有著一抹很特別的笑容，讓皇帝陛下有些羞惱，他皺著眉頭，「別這麼看我，我知道他不夠優秀，可至少他很好控制！」
這是一句大實話，大皇子從皇位接班人的角度來看，的確不夠優秀，他有點短視，當然這也是很正常的。
當一個人身處於傲慢的環境中，人們就會自大自負的不低頭，這也會讓人被一個很簡單的小事情絆倒，比如說一顆小石塊。
大皇子的不優秀在於他把自己想象的很厲害，他覺得自己什麼都能做好，什麼都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可實際上並非這樣。
他有諸多的缺點，不是一個皇位合適的繼承人，可是他很好控制。
愚蠢的人都是這樣，他們都很好控制，只需要一些小策略讓他們作出符合大家所需要的決定並把一切功勞都給他，就足夠了。
瞧，這是不是非常的簡單？
不過首相卻有些不同的看法。
「我們不可能控制他一輩子，也不應該讓某一個人來承擔這些結果，我們也很難預測在未來的某個時間段里，他是否會做出我們預料之外的變化。」
「而且……」，首相輕嘆了一聲，「時代變了，陛下。」
「以前的蓋弗拉只需要貴族們站起來就行了，因為我們的敵人就在我們的周圍，我們依靠貴族就能解決他們。」
「但是現在，未來，我們的敵人是整個世界，貴族已經支撐不起蓋弗拉的天空。」
首相陷入到短暫的沉默當中，隨後他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有些乾澀，「我最近一直在觀察，在思考，為什麼聯邦的發展這麼迅速，為什麼彭捷奧的實力遠超我們的想象。」
「我們能在戰爭中戰勝彭捷奧……純粹就是運氣。」
皇帝陛下也被他的話所吸引，這也是皇帝陛下自己想弄明白的，明明蓋弗拉如此的強大，為什麼碰到了兩個看上去根本沒什麼實力的國家，卻讓蓋弗拉一頭撞在了牆壁上。
首相繼續說道，「因為責任，陛下。」
「讓國家強大，讓民族強大，並不是某一個人的責任，也不是一小群人的責任，那是所有人的責任和義務！」
一個人的責任，這是指皇帝。
一小群人的責任，這就是指貴族階級。
皇帝聽的很認真，他是一個合格的政客，在面對這麼特殊的問題時，他也很專註。
「聯邦也好，彭捷奧也好，他們都把國家富強的責任分配到了每一個公民的身上。」
「這個國家以後會發展成什麼樣子，會走哪條路線，會有什麼好的或者壞的變化，實際上它是所有人共同的決定，也是所有人共同承擔的責任。」
「他們每個人，都會為了這份責任，義務，奉獻自己全部的力量。」
「這和我們不同，陛下。」
「外面的那些平民對皇室是否會被推翻，貴族是否會被除爵，對我們的士兵是否會戰死一點也不關心。」
「無論是這樣的變化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晨報上的一條新聞，因為他們不背負責任，也不承擔義務！」
「這個國家的好，和壞，與他們無關！」
皇帝陛下聽到這裡，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刁鑽奸滑的平民」。
不過很快他就笑了起來，因為他發現自己其實說錯了，讓蓋弗拉民眾麻痹的實際上是他們從一開始就不被允許在這些大事中發表自己的看法。
這點和聯邦，彭捷奧，都不同。
聯邦人通過公民的選舉選出國家主體政府重要機構的負責人，總統，州長，市長，這些都是人們選出來的。
彭捷奧人則推選出長老，大長老，元老，參加並左右各種結果，乃至是國家層面的政策也有他們發聲的機會。
唯獨蓋弗拉，國家的未來怎樣，政策怎麼樣，貴族和皇帝就自己決定了……
皇帝陛下此時也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一點，他撓了撓頭，「所以？」
首相抿著嘴微微一笑，「所以必須改變了，陛下。」
「這與我們之間是否有仇怨，和貴族執政還是皇室執政沒有什麼關係，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國家因為我們錯誤的決斷墜入深淵之中。」
「我們的祖先給我們留下了寶貴的一切，而我們……總得給我們的後代留下一些東西，而不是一堆爛攤子。」
首相第一次完全的把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來，他向後靠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的放鬆。
雙手自然的按在扶手上，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老人，「等一切結束之後，我會主動辭去首相的位置……」
這也算是一種表態了吧，皇帝仔細的打量著這個老人，仔細的看著他，就像是第一次見面那樣。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像是吉祥物一樣的老東西，居然如此的偉大。
這讓皇帝陛下的內心有了一絲絲他說不上來的震撼，這……明明是一個皇帝才應該做的事情，而不是一名首相。
看著皇帝陛下有些異樣的表情，首相很輕鬆的笑了起來，「我說服你了嗎？」
皇帝陛下歪著頭想了想，「你說的對，國家的未來應該是所有人共同的決定，你說服了我！」
他扭頭看了一眼座鐘，「晚上留下來吃點東西吧，廚子們研究了一些新的烹飪菜品，值得嘗一嘗。」
首相這次沒有推脫，他用真誠，征服了皇帝陛下。
如果說有誰，對這個國家是真正的了解的，那麼首相肯定在其中。
他這些年裡是真正的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待所有的問題，或許這就是他渴望掌握權力的原因，他要改變這個國家。
而這也是為什麼林奇提出君主立憲制度的時候，會讓他心動。
晚上首相和皇帝之間的會面非常的隱秘，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不過倒是有些消息從皇宮裡傳出來，說是首相和皇帝陛下共進晚餐了。
只是這條消息，對於此時的蓋弗拉來說，並不那麼的重要了。
人們也不會相信一個致力於推翻皇室的首相和這個帝國的皇帝，有什麼好談的。
那大概是一種……挑釁？
或者別的什麼。
整整一夜，帝都都是不寧靜的，因為秘密警察在行動！
第二天一大早，林奇就和小伯爵一起帶著一群貴族前往了樞密院。
這是這段時間裡他們極少有的集體露面，而樞密院也比往日安靜了一些，大家都在等一個消息。
確切的來說，昨天火拚造成三十多人死亡——有些人後來搶救不及時死了，據說真實的死亡人數比這個還多。
到最後所有人都殺紅了眼，不再是鬥毆，而是真正的廝殺，只要不是自己人，那就一定是敵人。
只要是敵人，就一定要被消滅！
總之圍觀的民眾和媒體目睹了整個過程，只能用殘忍來形容。
隨後晚上秘密警察就開始大肆活動，涉事雙方的貴族族長和主要成員都被抓了不說，近來一段時間發動過械鬥的貴族，也都被抓了起來。
現在樞密院里少了幾十名貴族，整個樞密院看起來都空了一塊！
菲尼克斯公爵來的時候，身邊就已經圍繞了很多的貴族，他們都在追問秘密警察出動的事情。
蓋弗拉的對內特務機關就是警察局中的某個分部，這些人都被冠以秘密警察的名頭活躍在蓋弗拉的任何地方。
他們的權力很大，對於某些以後可能會危害到國家安全的人或者事情，向來都是毫不留情。
加上秘密警察的背後的支持者是皇帝和皇室，一般的貴族還真拿秘密警察沒有太好的辦法。
當然，如果貴族沒有犯罪，秘密警察也是沒辦法抓拿他們的。
現在人們只想知道，那些被抓的貴族，什麼時候能回來，以及這場風波到底如何解決。
菲尼克斯公爵一路上都陰沉著臉，直到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隨後他示意自己的助手，給每個貴族都發放了幾份報紙。
所有的報紙上都描述了這段時間裡帝都無序的狀態下，貴族火拚對這個國家造成的惡劣影響。
一些國外媒體都報道了這些事，稱蓋弗拉是一個「野蠻的國家」，統治階層不顧民眾安全的直接在首都的大街上火拚。
以前他們只是用了受傷人員眾多來形容，到了現在，就是真正的死傷慘重了。
其中還有些報道稱有一些幫派份子趁貴族火拚時對商鋪進行打造搶燒，嚴重的破壞了帝都的經營秩序，也造成了普通人很大的損失。
而這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貴族群體。
在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死寂之後，菲尼克斯公爵輕聲說道，「你們做的太令人失望了，你們是這個國家的貴族，卻沒有成為這個國家的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