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9 每個人都要犧牲
第二天一大早，人們所猜測的一切都出現在了報紙上。
對於敢於報道這些新聞的報社報道這件事情的本身，也很有意思。
林奇買到了帝都發行的所有的早報，這些早報大多數都報道了樞密院內貴族鬥毆的事情，還詳細的敘述了雙方為什麼鬥毆，已經打到了什麼程度。
令人意外的是當時在樞密院外，居然隱藏著一些記者，他們用手中的照相機拍攝下了當時的畫面，這些畫面也成為了報紙的頭版頭條。
其中有一些都是貴族們受傷的畫面，基普林捲縮在地上被林奇和小伯爵兩個人猛踹也成為了各個報紙中都存在的一張相片。
林奇看了看相片上的自己，果然很帥氣，一如既往的英俊瀟洒，哪怕是在打架的時候。
明明不應該出現在報紙上的新聞，就這麼毫不掩飾的被各大報紙紕漏，它的背後肯定藏著什麼東西！
也許就是……陰謀。
權威這種東西最基本的要素之一就是距離感，如果這種距離感缺失了，就會讓權威不那麼的權威。
比如說人們對執法者的權威有相當的敬畏，但是對自己朋友卻缺乏足夠的敬畏，哪怕自己的朋友也是一名執法者。
這就是距離帶來的東西。
距離並不是指人和人之間的距離，那麼一個人和這個世界上太多的東西都有距離感了。
這裡所說的「距離」，實際上是行為方式。
當一匹狼看見一條很像狼的狗在吃屎的時候，就肯定有距離感，它知道那玩意肯定不是狼。
反過來也一樣，當人們發現貴族居然也會因為某些矛盾打架鬥毆並且打的頭破血流時，那種距離感，神秘感就消失了。
啊，原來貴族和我們普通人差不多，也沒有什麼區別嘛！
這就是這些報道所帶來的東西！
「以前有類似的報道嗎？」，林奇一邊吃著早餐，一邊隨口的問道。
他昨天晚上是在小伯爵的莊園過夜的，主要是小伯爵太纏著他了，總想要說點什麼，這孩子太興奮了。
被人欺負了這麼多年，終於出了一口氣，在他的世界里，林奇就是支撐著天地的那個人，偉大且散發光芒！
小伯爵大口的吃著早餐，蓋弗拉的早餐比聯邦的早餐稍微多了一些特色，各種魚肉製成的食品和乳酪成為了餐桌上必備的東西。
還有各種小菜，這點不像聯邦的普通早餐那麼的簡單。
在桌子上林奇能見到熟的魚肉，生的魚肉，還有腌菜和各種東西。
小伯爵喜歡在一種生魚肉上擠一些檸檬汁，然後用餐包夾著塞進口中，看他享受的模樣，就像是吃了什麼特別好吃的東西。
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少年！
林奇的問題讓前伯爵夫人和小伯爵都開始思考這件事，最後兩人都搖了搖頭。
前伯爵夫人比小伯爵接觸貴族的時間更久，她對這裡的某些事情也更了解一些。
「以前貴族的醜聞很少會出現在報紙上，只有那種很特別的醜聞才會……」，她想了一會，和林奇說了發生過的一些事情。
從這些事情里林奇發現每一樁貴族醜聞的曝光，看上去都有非常明確的目的性。
除了少數被曝光的，其他的醜聞基本上都在樞密院里自己消化了。
而且蓋弗拉是一個權本位的國家，什麼能報道，什麼不能報道並不是出版社說了算。
這點和聯邦不同，如果人們能發現總統的醜聞可能連夜把總統送上報紙的頭版頭條，這就是新聞假裝自由和人人假裝平等的聯邦社會給予聯邦人的公正。
總統犯了錯，都和我們一樣要接受懲罰，所以在聯邦從一名城市議員到總統都不會讓民眾們有什麼距離感，他們甚至敢當著這些人的面去抨擊某些政治理念有多幼稚。
還有人把總統告上了法庭！
但在蓋弗拉，這些都是不被允許的，貴族就是貴族，即使貴族犯錯了，那也是貴族們自己的事情，普通人沒必要知道經過，也沒有必要知道結果。
所以這些鋪天蓋地的報道，第一時間就給了林奇有人在背後推動這些事情的想法。
「這些報道……有問題？」，小伯爵把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之後，終於發現了這些異常。
桌子邊的母子二人都看著林奇，林奇正在扮演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他微微點頭，拿起了一份報紙，「我聽說樞密院對於接下來推翻皇室之後的統治有些自己的想法……」
前伯爵夫人愣了一下，她看向林奇，「需要把湯加熱一下嗎？」
她是在詢問是否需要她迴避一下。
在蓋弗拉女性的地位非常的低，比聯邦的女性低的多，理所當然的，在男人們談論重要的事情時，女性應該適當的迴避。
傳統的思想是女性無法分辨哪些是重要的消息哪些是不重要的消息，加上社會對女性愛慕虛榮喜歡炫耀的刻板偏見，認為女性往往是泄密的關鍵。
所以前伯爵夫人很自覺的打算離開了，不過林奇阻止了她。
他來自聯邦，一個女權運動高度發達的地方！
「謝謝，但不用。」，他說著繼續把話題拉回到之前的問題上，「貴族們想要牢固的統治這個國家的權力，這一點和我們推翻皇室恰恰是相悖的。」
「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更加開明的統治機構，能跟得上世界的發展，有足夠的領導能力，並且帶領整個國家走向新的輝煌。」
「但貴族很顯然並不屬於這種，一旦階級固化，權力固化，就會帶來絕對的腐敗和落後。」
「有些人應該看見了這些，所以他們要打破民眾們對貴族的『依賴』，當人們不再認為貴族是無法超越的時，人們就會主動承擔更多的責任。」
「那些帝國的公民，平民！」
林奇的話里有非常多的政治元素，前伯爵夫人和小伯爵都陷入到思考當中。
林奇有些遲疑的拿起了餐包，撕了一些，弄了一點生腌的魚肉夾在一起，吃了一口。
就一小口。
老實說味道不怎麼好，這種魚可能是本身就沒有什麼腥味，或者在生腌的過程中腥味被香料覆蓋了，吃起來其實並沒有什麼特殊的魚腥味。
就像是在吃一塊稍稍冷卻了一點的脂肪，總之很一般。
等了有那麼大概兩分鐘左右，前伯爵夫人已經回過神來。
通過眼神的溝通，林奇知道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小伯爵稍微遲一點，但他也差不多弄清楚了，他的表情很微妙，「這次要被打下神壇的不只是皇室……」
林奇給了他非常正面的回應，「是的，連貴族也會被推下神壇，也許我們很快就會迎來一個貴族和平民共治的體制了！」
作為一名貴族，小伯爵的心態稍微有點不那麼舒服，他是貴族並且以自己貴族的身份自豪。
在過去他為了支撐起這個身份，支撐起貴族的體面，他承受了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重量。
現在突然之間，聽到林奇說可能貴族也要受到可怕的打擊，他在這一剎那有點恍惚。
人失去了某種支撐，就會這樣。
好在他很年輕，恢復的也很快。
「那麼以後……我們手裡的特權……」
林奇搖了搖頭，「你弄錯了一點，特權並不是貴族先天就擁有的，它是皇室賦予貴族的。」
「當皇室成為了吉祥物，貴族手裡的特權自然也會被回收，而且貴族會逐漸的淡出政治的舞台。」
「以後會有更多的普通人踏足，可能首相最終都來自於普通人中。」
「不過如果你有足夠的能力，能得到人們的認可，我相信你還是有機會的。」
林奇說著笑了笑，「這只是一種比較極端的想法，有可能這個過程會非常的漫長，就目前來說，蓋弗拉還是由貴族控制的。」
「想要改變，這需要很多的時間，不是一兩年內就能完成的。」
「但是……」，他把手中的報紙丟回到桌面上，「淡化貴族的價值和地位，會一直持續下去！」
小伯爵聽完后重重的吁了一口氣，這些事情太沉重了，他除了嘆息，什麼都做不到。
過了好一會，他才問道，「那麼有沒有什麼好消息呢？」
他看著自己面前豐盛的早餐，「我有點倒胃口。」
林奇哈哈笑道，「當然有好消息，比如說我們揍了那群人之後，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了！」
「以後在樞密院里打架會成為常態，你需要開始鍛煉你的身體了。」
「我聽說你總是和女孩們玩到深夜，那對你的身體不好，你知道我的意思嗎？」
前伯爵夫人感激的看向林奇，小伯爵沉迷於性的事情她不太好張口，哪怕她是小伯爵的母親。
她總需要迴避一些東西，小伯爵還是這個家族的家主，他做什麼，別人都不太好說。
但林奇可以說，這就是她感激的原因。
小伯爵的臉微微有些發燙，林奇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樣，他都不敢抬頭，抿了抿嘴，「我想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