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2 狂想
餐廳中，稀稀拉拉的坐著幾桌食客等待著享受美好的午餐。
金匯銀行總部的三樓並不對普通員工開放，只對中高層開放，能來這裡就餐的基本都是管理層了，在沒有董事局成員的情況下，卡而已已經算是這裡差不多地位最高的。
為了表達對卡爾的尊敬，隆重的體現出企業文化中的上下尊卑，其他地位不夠的人都主動坐在離出口更近，離卡爾更遠的地方。
以至於即便大家坐在一個空間里，這些人卻不知道卡爾和林奇在說什麼。
他們在說什麼？
卡爾輕咳了一聲，臉上的笑容有些奇怪，有點說不上來的東西，他的聲音始終保持著比平時低了一些，「聯邦將允許經過審批的企業發行企業債券……」
林奇的瞳孔微微收縮，企業債券，這個說法比較正式化，如果通俗一點來說，就是允許企業向社會集資。
債券是有利息的，但有時候這個利息並不是以「貨幣」的方式支付，有可能是產品，有可能是一份工作，甚至還有可能是一套房子。
想到這，他輕笑起來，對於企業來說，對於聯邦的企業來說，對於聯邦的資本家們來說，這可能是在他們粗暴野蠻生長發展的黃金時代之後，迎來的第二個好時代了，一個白銀時代。
原因很簡單，發行債券，然後破產，只要有足夠的膽子，只要不要臉，一百萬，一千萬，那都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林奇很想知道是誰他媽的這麼聰明提出的這個意見，「這是金管局提出來的？」
卡爾向後坐了坐，他鋪開了餐巾，點了一下頭，「他們想要銀行出錢，可你也看見了，我們今年有幾個億的壞賬，這還是我們放寬了評估的標準，如果我們評估嚴格一些，這個數字會很恐怖。」
「銀行現在有點肉疼，自然不會不願意掏錢出來，加上……」，卡爾咧嘴一笑，「聽說是在開會的時候，有人抱怨了一句每次發生像是加利爾這樣的災難時，都會有大量的投資者被套牢。」
「所以金管局的第二長官提出了大致的雛形，讓企業向社會發行債券，無論如何，至少都在一口鍋里。」
每次金融出問題，一群外國人卷著錢就跑，這也是在會議上銀行高層直接開炮的原因。
如果說金融災難后錢都留在了國內，那沒問題，至少這些錢還在整個社會貨幣體系中工作，作為最重要的一環銀行，不管如何都能吃到紅利。
可這些錢被外國人卷跑了，銀行還要背負各種壞賬，現在還要銀行站出來掏錢，銀行肯定不同意。
於是在多種巧合之下，這個計劃出台了，說白了就是集資開工，給那些想要努力，勇於拼搏的人一個機會。
這可不是一個笑話。
「我知道你也有一些公司，你也可以先準備一些材料，第一批審核應該很容易通過，到時候你就可以向社會發行債券了。」，卡爾再次暗示了一下，這個消息從出來到執行肯定不會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
就像現在，消息還沒出來，林奇乃至其他一些人就得到了消息，他們準備好了材料之後等著或者已經把材料提交上去。
那邊宣布了政策，沒兩天第一批審核制度最寬鬆就公告了，等其他人想著要加入時，審核制度就會變得嚴格起來。
這就是聯邦社會一種特質的體現——消息社會。
「多謝！」，林奇點了點頭，他已經開始想著怎麼給卡爾寫匿名感謝信了，這是一個好人啊，好人就應該受到稱讚。
卡爾哈哈的笑了起來，聲音也回復到了正常的水平，「我們是朋友嘛！」
不多時，一名六十來歲的廚子帶領著幾個小廚子推著餐車和烹飪車走了過來，他們站在離林奇還有卡爾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現場烹飪。
不得不說這位六十多歲的技術移民廚子的確有一些能耐，從他把一份簡單的煎魚排弄的花里胡哨就看得出，這頓飯一定很好吃。
煎魚排這種東西其實很多地方都有，不過今天吃的煎魚排和其他地方的略微有一些不同，聯邦餐飲中的魚排材料都取自於海魚。
海魚的刺少，肉多，這點很符合聯邦人對食材的偏好，不同的魚肉在煎制的過程中會有一些不同的表現，其中有一些會變得有點散。
這是一種對口感的描述，魚肉纖維本身就沒有什麼脂肪筋膜，所以在煎炸脫水的時候肌肉纖維會離散，比如說今天他們吃的這種魚肉就是這樣。
不過這位廚子很神奇的用蛋白解決了這些問題，保持了口感緊實的同時，也具備的煎排的特色。
一頓滿意的午餐。
在回去的路上，林奇一直在考慮這個企業集資……不，企業發行債券的問題，儘管它們兩可以說是一回事。
林奇的思緒很發散，想到的東西不那麼連續，看上去好像沒有什麼聯繫，但實際上還有一條明顯的線連接著這些東西。
比如說他最先想到的就是總統先生，現在在這個時期推動經濟刺激計劃，也意味著總統先生對勝選十拿九穩了。
否則現在就啟動這個計劃很不安全，萬一失敗了就等於給別人做了預熱，到時候勝利者還可以吹噓這些都是在自己任期時發生的事情——他沒有說謊，只是換了一種方式表達，如果有人理解錯了那也不是他的錯。
現在敢拿出來，一方面是對勝選的把握，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爭取到更多的選民。
所以這個本應該在總統先生勝選后才頒布的刺激計劃，早早的提前了。
其次林奇想到的是特魯曼先生對資本家們的態度，從卡爾的話里不難發現可能他和那些大資本之間切磋了一場，各有輸贏。
能把那些貪婪的資本財團從中小項目上驅除，其實可以說是特魯曼先生取得了勝利才對。
然後林奇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工廠，他是不是……也能讓工人們認購債券了？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就像是看著聯邦最優秀的喜劇演員表演者滑稽的喜劇那樣，笑的很暢快。
想想看，當資本家們需要集資為自己賺錢的時候，他們首先的對象是哪些人？
同樣沒錢的資本家？
奸詐的投機者？
布佩恩的金融禿鷲？
還是……那些等待著工作的工人？
肯定是後者，到時候工人們是否能夠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就看他們能為工廠貢獻多少金錢了。
「我花錢幫助資本家壓迫剝削我自己」不再是資本家們喝多了時候的狂想，因為這一幕即將成為現實！
在外面閑逛了一會的林奇就乘車回到了家裡，現在的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每次上街總會有很多人跟著。
可能會有人覺得這樣很有派頭，有些人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很有實力，會搞一群人圍繞著自己。
林奇已經過了這樣的階段，只是逛了一會，感受著人們避之不及的目光，林奇還是主動的坐進了車裡並回家。
就在別墅區外，車隊剛要進入社區時，門衛主動走到了窗邊。
「林奇先生，有一位先生說和您認識，不過我看他……」，門衛抿了抿嘴，林奇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然後看向了崗亭旁。
在崗亭旁邊有一個中年人，衣冠不整，局促不安的站著，當林奇朝著他看去的時候，他突然大步的走向了林奇乘坐的車。
坐在他身邊的保鏢立刻掐著他的脖子把他往座位底下按，並且槍套中掏出了手槍……
兩分鐘后，林奇揉著脖子還要稱讚這名保鏢幹得好，還要反過來安慰她讓她不要放在心上，還要給她一點獎勵。
儘管他知道這些是最正確的做法，但就是有點鬱悶。
那個朝著車大步走來的傢伙他認識，一年前他在那場博覽會上給這個傢伙投資了一萬塊錢，那個無線電偵察列陣。
這個世界是一個很奇怪的世界，當然這也可能和這裡缺少一些重要的科學家有關係。
所以有時候林奇不介意投資一些小東西，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就能夠收穫一些科學家。
在林奇的邀請下，這位電波科學家來到了林奇的別墅中，姑且先這麼稱呼他。
他坐在沙發上，有些感慨，的確，對於一個民間科學家來說，可能在他的世界和認知中他比林奇「厲害」很多，可林奇卻比他有錢。
人們經常說知識是無價的，它的確是無價的——大多數時候都不值錢，能值錢的只是少數。
「林奇先生，錢不夠了。」，電波科學家說著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本子，打開第一頁，然後遞了過去。
「這上面有著你投資的那些錢的具體使用範圍，每一筆我都記錄在這個本子上……」
林奇拿過本子隨意的看了看，從一根鋁管到一節銅絲，還有經常出現的咖啡豆，太多東西了，他只是隨手翻了幾頁就丟回到桌子上。
「現在你已經研究到那一步了？」
「換句話來說，我的錢投資在你身上，是否已經體現出一些它的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