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6 生活不易
第一場談判比預想之中來的快了很多，在使團抵達帝都的第二天，大家一起朝見過皇帝陛下之後的下午，就開啟了第一場談判。
說是第一場談判，其實並不完全是談判，更像是一種對互相訴求了解的過程。
聯邦這邊拿出一份名錄，蓋弗拉那邊也拿出來一份名錄，互相交換，在這些名錄中每一條都是他們這次談判的訴求，同時也希望對方能夠配合。
其實這些名錄里的只是一部分，真正核心的內容，還是沒有透露出去，那些才是真正要談的。
大家都在審讀這份名錄，林奇也是，他坐在談判桌右側倒數第二個，翻看著手中的名錄，他的臉上時不時就露出一些很有趣的表情。
蓋弗拉是一個君主制的國家，在這裡人們不會像聯邦人那樣狂熱的嚮往自由，哪怕是死也要擁有的自由。
在蓋弗拉人們狂熱的是向皇帝效忠，從小學開始到大學，所有的教育體系都在不斷的把這些概念灌輸給每一個學生，皇帝是這個國家最重要的人，也是這個國家的象徵。
這裡從來都沒有過對自由的讚美，甚至他們會在一些特定的時候，把「自由」和「散漫」聯繫在一起，這也使得很多人不喜歡「自由」這個辭彙，因為它代表了沒有紀律。
但這裡的人並不是不喜歡真正的自由，國家意識大形態下人們不會公開的討論這些，他們心底或許還留存在一些些對自由的好奇，對自由的渴望。
在整個合作名錄中，幾乎沒有關於任何社會文化方面的交換，這也反應出了蓋弗拉統治階級對聯邦那套「自由」的畏懼。
他們害怕聯邦人的那套東西進來之後引發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們對社會文化的交流隻字不提。
蓋弗拉人主要的訴求方面，還是在對軍事以及科技方面的訴求，他們希望能夠在這些領域裡進行合作，包括了冶金方面。
「你覺得這份名錄如何，林奇先生？」
坐在林奇身邊，也就是中心位置右邊最遠的那個人低聲的和林奇提起了這個問題。
其他地方坐著的人們也都在討論，包括了對面的人，他們看見了聯邦這邊的名錄，開始低聲的交流這些名錄中的一部分內容性質問題。
大家都在討論，坐在林奇邊上，也是右手邊最後一位也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好歹他也是坐在了這張談判席上，如果整個過程中他什麼都不說，這一趟不是白來了么？
所以他看著林奇，問出了這個問題，「我覺得其中有一些訴求有點……不太合理。」，他嘗試著和林奇交換意見。
林奇看了看他，微微點了一下頭，示意他繼續說。
這位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指出了他認為的那些不合理的訴求，並且給出了自己的原因，總之他很投入的參與到了這場談判里。
最後他有些期待的看著林奇，他說了這麼多，實際上就是想要尋求一種參與感，同時尋求一種認可。
「很不錯的想法，我認為很有價值！」，林奇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你的這些想法很有建設性，也許你應該私底下和團長談一談，也許你能給他一些啟迪性的幫助！」
「你真的這麼想嗎，林奇先生？」，和林奇聊著天的年輕人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有這樣的感覺，不到三十歲能夠跟隨外交使團出國進行商貿業務洽談，只要他不犯錯，他的未來可以說是一片坦途。
他沒有必要去在意一個商人的看法，林奇不是他的上級，更不是政府的工作人員。
但他卻非常在意林奇的看法，這就是聯邦的特色，資本的力量無處不在，哪怕是在權力之中！
政府中的官員們如果離開了資本的支持，他們就競爭不過自己的對手，最終會被選民們淘汰。
非主政者崗位上的政府官員也離不開資本家們的支持，他們的背後沒有資本家的幫助，他們就很難從一大批和他們差不多相同的政府官員里脫穎而出，成為備受矚目的那個。
他們更沒有可能會頻繁的出現在電視機前，讓人們認識他們並且了解他們的觀點，想法，以便他們為以後參加選舉做功課。
當然，官員的提拔其實也和資本家們有關係，資本家們能夠為他們遊說高層官員，讓高層官員看見他們的努力……
聯邦的政府和政府官員們根本離不開資本家，所以當林奇表示贊同時，這位年輕人才會表現出如此的驚喜！
他以後大可以對其他人說「林奇先生非常支持我的觀點」或者「在某些問題上林奇先生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保持著高度的一致」。
那麼在日後他的工作里，鑒於「林奇先生的影響力」，在選拔官員升職的時候，他就更容易成為那個幸運兒——因為他認識林奇先生並且林奇先生看上去和他關係不錯，他的上級也有機會因為這位手下從而搭上林奇的線，在更高的層面謀求合作，或者尋求幫助。
說話間，團長輕咳了一聲，人們的注意力被他所吸引，他把蓋弗拉人的名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指了指其中得意一條說道，「這條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林奇遠遠的看了一眼，在冶金分類中，他打開自己手中的文件，找到了那一頁，也看見那項被拒絕合作的項目，特種金屬配方。
看著林奇的表情有些奇怪，他身邊的年輕人化身了知識的具現個體，為他稍微解釋了一下。
團長否定的那份特種冶金的配方，就是目前聯邦海軍正在服役的潛艇外殼金屬。
這種金屬需要有很高的硬度，同時又要有足夠的韌性和拓展性，能夠面對各種情況和極端環境，總之很重要。
林奇對冶金配方不是很清楚，其中不少都是各個國家的核心機密，肯定不可能在配方問題上進行深化的合作與開發。
團長的語氣又一轉，「不過我們可以低價提供這些金屬成品，並且派遣工程師指導你們對成品進行加工……」
就在這樣不時提出反對意見的同時，又給出另外一種方法的過程中，這場不算談判的談判在晚餐之前告一段落。
大家表現的都還很紳士，蓋弗拉人甚至還邀請了聯邦使團一起共進晚餐，不過林奇先出來了。
因為傑妮婭又來找他了。
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林奇就知道自己的計劃大抵是成功了。
其實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就像是想要套出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內容來。
而他願意和這個女人一起打幾場友誼賽，也是有目的的，他需要這個女人幫他把一些話傳遞到那些收集信息的人的耳朵里。
現在她又出現了，就意味著她已經很好的完成了她第一階段的使命，並且被她身後的人委託了第二階段的使命，林奇和團長告別之後，與傑妮婭一起離開了。
「帝都有一家非常特別的餐廳，我在那訂了位置。」，傑妮婭很自然的挽著林奇的胳膊，她的身上很香，不是香水的那種能讓人清楚分辨出是化學勾兌品的香味，那是一種自然的香，來自於大自然的香。
蓋弗拉的皇室和一些貴族還在使用最老的方法讓他們的身上香噴噴的，他們會在前一天把他們需要的衣服放進香薰室里，然後通過各種不同的方法，把植物香味萃取出來，通過蒸汽的方式附著到衣服上。
這樣的香味很自然，但缺點是不長久。
不過對於皇室，貴族們來說，這不是問題，兩個小時換一套衣服是最正常的做法，有時候一場晚宴，他們會更換三套到四套衣服，來應對不同的時間和不同的進程。
林奇伸手捻著一縷頭髮，傑妮婭看著他，問道，「怎麼了？」
「你身上很香……」
傑妮婭聽了之後並沒有像是那些羞澀的，年輕的女孩那樣來上一句「你討厭」之類的，而是很大方的問道，「你喜歡嗎？」
林奇點了點頭，「我有些迫不及待（我希望時間能夠快進到下一個階段）。」
「你的嘴真甜！」，傑妮婭的心情不錯，被一個帥氣英俊並且很富有的年輕人這樣的恭維，也證明了她還是很有魅力的女人，「但我們得先吃飯！」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傑妮婭口中很特別的餐廳，讓林奇有些意外的是餐廳的老闆居然是傑妮婭的叔叔。
換句話來說，這個餐廳的經營者是皇室成員，還是皇帝的叔叔。
「並不是所有人都醉心於權力！」，坐在餐桌邊上時，傑妮婭對林奇像是解釋一樣的說道，「比如說我，我很喜歡電影，我喜歡在不同的故事裡扮演一些不同的角色，體驗不同的人生，這是我追求。」
「而我的這位叔叔，他很喜歡烹飪，據說上上任皇帝，也就是我的爺爺還在世的時候，他只吃我這位叔叔為他做的菜肴。」
「我其實很羨慕他，他自始至終都在貫徹自己的愛好，他活的比任何人都洒脫！」
林奇對此並沒有給予任何的評價，是洒脫還是無可奈何，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