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去還是不去
「皇上，實際上要調查此事說來也容易，那日去過暴室的無非就那麼幾人，皇上只需知道那幾人是誰，不就水落石出了？」
顧容崢方才愁眉稍展，「果然還是你的主意多，此事就交由你去辦。」
「是，老奴遵命。」
李德勝心中著實鬆了一口氣，他自然不希望陸綰因此而受到任何牽連，一則是他心中堅信陸綰與此事沒有任何關係，二則他雖為顧容崢身邊紅人，可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太監而已，在他看來，在偌大的後宮裡面，唯有陸綰的勝算最大。
不但因為陸綰身懷龍子，更重要的是，陸綰此人重情重義，又頗有心計，單單從她自翔鳳宮的區區宮女到了如今的綰妃娘娘，便足以證明陸綰的不一般。
「皇上，今日可還要去嬌蘭殿？」
顧容崢把玩著桌上的鎮紙，心中著實天人交戰，想著陸綰臨了時候的懇切眼神，他恨不得立刻就去嬌蘭殿陪著陸綰，可又想著那份不知真假的供狀，他的心中更是有了塊疙瘩。
去，還是不去？
「罷了，等此事有了結果，朕再去不遲。」
顧容崢到底心煩意亂地隨意在宣紙上畫了幾筆，到底覺得不稱心，將毛筆扔在一旁，便信步離開了案前。
那是一個綰字。
顧容崢從來沒有想到，他也會對一個女人動心，當年的姜菀沒有，如今的姜婼沒有，可就是區區陸綰，竟因為她楚楚可憐的一個眼神，他竟是想要立刻飛奔到嬌蘭殿去。
只可惜，她竟是與海雪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顧容崢暗自決定，如果此事和陸綰毫無干係，他定是要好生補償陸綰一番才是。
可是，萬一此事和陸綰有關呢？
顧容崢簡直不敢繼續想下去，他很難想象自己最愛的女人如果背叛了自己，那將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一直等到了晚上，顧容崢還是沒有來的跡象，陸綰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倒是步搖有些沉不住氣，「綰妃娘娘，要不奴婢去打聽一下？」
「不必。」陸綰微微搖頭，「既然這會兒皇上都不來，想必是不會來了。」
「可皇上明明答應了——」
「那又有什麼？在這偌大的後宮，還不是皇上說了算？更何況，他不來也是好事。」
陸綰頗有些疲憊地靠在床榻上，「也免得本宮演戲。」
「綰妃娘娘，等到主子閉關結束之後，我們的苦日子就走到盡頭了。」
步搖的眼睛閃閃亮亮的，她何嘗不想要趕緊離開後宮這等鬼地方？這裡的女人一個個吃人不吐骨頭，就連海雪兒那麼善良的女子都被他們折磨致死，可他們偏偏什麼都不能做。
「這事兒我們私下說說也就算了，小心隔牆有耳。」
步敏沉著臉，「記住，我們是要來保護綰妃娘娘的，可不能給綰妃娘娘製造更多的麻煩。」
步搖低低地應了一聲，卻聽著外面響起通傳聲，「皇後娘娘駕到！」
這麼晚了，姜婼來做什麼？
難不成，今日顧容崢沒能來嬌蘭殿，姜婼也知情？
或者說，今夜顧容崢之所以沒來，和姜婼有著莫大的關係！
「嬪妾見過皇後娘娘。」
姜婼不以為意地抬了抬手，「怎麼，沒等來皇上，反倒是等來了本宮，綰妃想必很失望才是。」
果然是她！
陸綰更為堅信此事乃是姜婼從中作梗，左不過她到底用了何種手段，她並不得知罷了。
似是看透了陸綰的心思，姜婼的笑意更甚，「想必你一定很想知道，本宮為何會知道皇上今兒個不肯來嬌蘭殿，原因很簡單，因為本宮不想讓皇上來你這兒。」
「看來皇後娘娘真真是神通廣大。」
姜婼更為得意，「那是自然，說到底，本宮才是後宮之主，就算你再如何得寵，也不過是個妃子，還是自翔鳳宮裡面出去的宮女，你的出身無法改變，就註定這輩子都無法超過本宮！」
「或許的確是如此。」陸綰反倒是十分平靜，在她看來，姜婼此番前來挑釁，倒是有些小孩子脾性，原本她正苦於尋找要如何才能膈應姜婼，不過如今，似乎是個送上門來的好機會。
「不過自皇後娘娘身邊出來的宮女便可以成為寵妃，想必她們個個擠破了頭想要進翔鳳宮伺候，便是因了這個原因呢。」
姜婼被梗得一口氣憋在胸口，誠然，陸綰的出身很低不假，可即便她是這樣的出身，如今的寵愛卻凌駕在自己之上，這才是讓她覺得最為屈辱的事情。
「所以，嬪妾奉勸皇後娘娘一句話，還是小心身邊人為好。」
「不勞你費心。」姜婼冷哼一聲，臉上也沒了剛開始的笑意，「不過本宮好心提醒你，還是擔心自己的處境為好，你就算是百般為了自己宮裡頭的奴婢好，可是他們臨死之前卻反咬了你一口，這種滋味兒，想必並不好受。」
海雪兒？
聽了姜婼的話，陸綰隱約察覺出不對勁兒來，而姜婼也逐漸恢復了剛來的得意勁兒，「好了，本宮話不多說，如果你想要知道皇上為何不來看你，不如直接去問皇上，本宮看你在嬌蘭殿裡頭實在等得辛苦，這才好心來告訴你一聲，免得你巴巴地等著皇上，別再把好看的脖子給望斷了。」
「既如此，嬪妾便多謝皇後娘娘告知。」
此刻陸綰心中已然有了計較，看來八成是姜婼手中捏著什麼證據針對自己，而那份證據，八成和已然死去的海雪兒有關。
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姜婼派人威逼海雪兒，製造了一份偽證！
不過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陸綰已然想通了此事，她反倒是更為釋然了一些，如今顧容崢不來也好，雖說證明了顧容崢心有懷疑，不過也恰是因為如此，顧容崢定是派人前去調查，而沒有貿貿然聽了姜婼的讒言，進而對自己做出裁決。
所以，她還有機會！
「怎麼，綰妃可是被嚇傻了？不過，你若是可以跪下來求著本宮，本宮或許可以在皇上那兒說幾句好話，說到底，你也是從翔鳳宮裡面出來的，本宮總不好看你落得被五馬分屍的下場。」
「嬪妾多謝皇後娘娘惦念，不過嬪妾一向自認清白，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更加沒有做過對不起皇上的事情，所以也便不必皇後娘娘費心。」
喲，還挺有骨氣！
姜婼本就是那麼順嘴一說，就算陸綰現在跪地求饒，她也斷然不會再給陸綰第二次機會，像她這樣的小賤人，就應該受盡酷刑而死，比起她那不中用的奴才死相還要凄慘才是。
「我們走。」
姜婼一扭身子，今日原本就是想要陸綰不痛快，不過瞧著陸綰這般模樣，似乎並不為自己的話所動容，不過也罷，等到來日被關入冷宮的那一日，或許她還可以和梅迎春做個伴兒。
如此，方才能使後宮之人瞧瞧，得罪了自己的人，會有怎樣的下場！
「綰妃娘娘，也許皇後娘娘說的不是真的，皇上許是被什麼絆住了也未可知。」
步敏張了張口，卻頓覺苦澀，即便是她也心知肚明，既然姜婼如此明目張胆地出言嘲諷，此事八成是真的。
只是，難道海雪兒真的留了什麼證據給姜婼？
「綰妃娘娘，要不要奴婢去調查？只要稍稍動用一下我們的眼線，便可——」
「不可。」陸綰搖了搖頭，「如今皇上既然對本宮有所懷疑，那麼必然會派人嚴加看管，說不準適才皇後娘娘前來，便是試探。」
「如此說來，我們在明，他們在暗，形勢對我們極為不利。」
「倒也未必。」陸綰反倒是沒有被人算計的不安，「如果皇上已經認定本宮的罪名，那麼今夜來的就不會是皇後娘娘，而皇後娘娘來了，卻是說明了她的心虛，以及信心不足，因為她沒有把握可以將本宮一舉擊潰，所以只好現行動搖本宮的決心，如此一來，她便有機會抓住本宮的把柄。」
原來如此！
步敏步搖方才相視一笑，跟了這樣一個聰慧又有本事的主子乃是她們的福分，最開始自鞠榮山來到後宮伺候陸綰時，她們還心存懷疑，如今看來，果真自家主子的眼光極好，看中的女人自然也是個極好的。
「綰妃娘娘，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以不變應萬變。」
陸綰臉色淡然，「皇後娘娘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動了雪兒，就算是為了雪兒，此事本宮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每每想起從前海雪兒陪在身邊時的歡聲笑語，陸綰的心就止不住抽痛起來，她急於要給死去的海雪兒一個交代，只是她更加知道，此事絕對不能操之過急，不管姜婼的手上有多麼致命的證據，只要她還得寵，就一定能翻盤。
在這後宮，唯有榮寵，才是女人的武器！
乾清宮。
李德勝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之後方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顧容崢的臉色，「皇上，當日的獄卒便是這樣說的，道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女離開暴室之後，海雪兒就已經沒了舌頭，身上更是憑空多了許多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