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公子去哪兒?
木簡狠狠地捶著院牆,直到院牆上都沾滿了血跡,陸綰遙遙地看了一眼,木簡尚且如此,那麼顧容息又會痛成什麼模樣?
「公子。」
陸綰敲了許久的門,卻都沒有得到顧容息的回應:「你若再不出聲,我可要進去了。」
「滾!」
似乎是瓷器掉落的聲音,陸綰眉頭輕挑,看來,顧容崢此舉,果然是成功地激起了顧容息的怒火。
每個人都有不能觸碰的底線,而顧容息的底線,就是肆家軍。
「公子與其在這裡自怨自艾,莫不如早些振作起來,也許還能為他們報仇。」
見裡面再次沒了動靜,陸綰只得悻悻走開,心道果然是個意志力不堅定的傢伙,否則前世怎麼那麼容易就被自己幹掉。
心中雖是這樣想著,陸綰卻萬萬不敢將這等想法泄露出半分來,天知道這傢伙翻臉比翻書還要快,她明明說了可以幫著敗了顧容崢,可顧容息還是三番兩次地想要自己的性命。
入夜。
「吱嘎」一聲,陸綰不禁豎起耳朵,旋即聽著車轍聲響起,顧容息清冷的聲音入耳:「不要跟來。」
這話顯然是對著木簡說的,陸綰偏著頭,從窗縫之中,她看著顧容息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片刻后,陸綰方才披了衣裳:「公子這是去哪兒?」
「主子心頭鬱郁,也是為了肆家軍。」
「我去看看。」
木簡原本想叫住陸綰,轉念一想,這位陸姑娘一向心思縝密,又不按常理出牌,也許她能有撫平顧容息情緒的法子也未可知,便也放任陸綰而去。
陸綰輕手輕腳地跟在後面,許是因為顧容息心事重重的緣故,他竟也沒有察覺到數十步開外的陸綰。
「哎,你!」
見顧容息竟然棄了輪椅,用幾乎蹣跚的步伐開始爬山的時候,陸綰終於明白,原來,顧容息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然而他乃是整個計劃之中最為關鍵的一環,是所有人的精神領袖,所有的一切,註定他不能示弱,也不能崩潰。
所以,顧容息選擇了用這等殘忍的方式來折磨自己,也許,就是為了消除一些心頭的不甘和愧疚。
一步,兩步,顧容息跌倒了又爬起來,最後變成手腳並用,不時掉落的土塊甚至划傷了他的身體,然而顧容息不在乎,只是一意孤行地向上爬著,彷彿沒有終點一樣。
「公子!」
顧容息置若罔聞,陸綰輕咬朱唇,到底是跟了上去。
「這山怎麼這麼陡——」
陸綰不禁小聲抱怨著,心道顧容息腿腳不利落,憑著心中一股子勁兒,竟也爬了這麼高,難道還能將她一個手腳健全的人比下去不成?
可陸綰忘了,顧容息就算是終日依靠輪椅,可他從前乃是戰神,而陸綰,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罷了。
嘩啦。
陸綰一個不小心,衣衫被鞠榮山茂盛的樹枝劃破,汩汩鮮血冒了出來,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疼。」
「你不該跟來。」
許是終於注意到了身後的動靜,顧容息終於停了下來:「我說過,我想一個人靜靜。」
「顧容息,你能不能別像個小孩子一樣?」陸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你這樣是不負責任的做法,懂不懂?」
不負責任?
顧容息冷笑一聲:「倘若我不負責任,我就該放任木簡去天牢救人,到時候將為數不多的肆家軍也賠了進去,成就兄弟之情,這難道就是你眼中的負責任?」
「非也非也。」陸綰搖了搖頭:「人,是一定要救的,只是要看怎麼個救法。」
「倘若我還是從前的我,就算這是個陷阱,又能奈我何?」
「只可惜,你不再是從前的你。」
陸綰悠悠地嘆了一聲,從顧容息的隻言片語中,她聽出了濃濃的不甘心,是了,倘若顧容息還是從前的戰神,他大可以帶著肆家軍殺入天牢之中,即便顧容崢設下重重陷阱,又豈能留得住顧容息?
遙想前世,她也是徹查了顧容息身邊每個人的特點,方才耗盡心神,敗了顧容息。
如今沒了自己在顧容崢的身邊,他又怎麼可能留得住全盛時期的顧容息?
然則,顧容息已經不是從前的戰神了。
「不錯,我不再是戰神,也便不再是肆家軍心中的神明,如今我明明有機會可以救下他們,但是,我卻沒有能力。」
「如果我說,我有呢?」
「你?」
顧容息狐疑地抬起眸子來:「此事不可兒戲。」
「公子如今不方便出面,是擔心計劃提前暴露,所以不得不暫避鋒芒,然而我卻可以。」
顧容息沉吟片刻:「那是個陷阱,豈能連累了你。」
「我並非魯莽之輩,既然公子選擇和我合作,那麼我總該拿出些誠意才是,只不過——」
陸綰眼中的狡黠光芒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顧容息不禁正色:「什麼條件?」
「我要公子保證,日後不要姜維和姜霈的性命。」
「好。」顧容息微微頷首:「你若是可以救出肆家軍的兄弟們,我便答應了你這個條件。」
陸綰狂跳不止的心也終於平息下來,好在,顧容息終於肯給了她一個允諾,用一次冒險來換得父親和弟弟的平安,無論怎麼看,這筆買賣都極為划算。
「顧容崢此番設局,我唯有五分勝算,敗了,要賠上肆家軍的全部性命,勝了,公子可得多一倍的兵力。」
陸綰眼神微凝:「公子若是不信我,此刻還有反悔的機會。」
「我相信你。」
顧容息難得地露出了一絲與素日里不同的神色來:「平安歸來。」
「借你吉言。」陸綰略有些艱難地站起身來,因了追趕顧容息的緣故,此刻她的衣衫有些破落,顯得格外狼狽:「我還得下山給你取輪椅。」
「不必,扶著我走。」
「我?」
陸綰指著自己,眼中儘是不可思議,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顧容息:「你好歹也是個大男人,我能背的動你么?」
一邊說著,陸綰一邊退後,這等苦差事,還是要等木簡來做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