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姜維有用

  虞晉垂了眼角冷哼,這等是個什麼勞什子玩意兒,竟是直喊太師之名:「海公公不是都見著了么,不知從何處竄了幾人,將太師帶走了。」


  海公公尖叫更甚:「被人帶走了?什麼叫做被人帶走了?姜維所犯之罪是滔天大罪,作為監斬者的將軍你竟敢私自放走犯人!」


  虞晉起身,渾身的氣勢惹了海公公往後退了兩步:「海公公此言差矣,老夫何時私自放走了犯人?」


  看虞晉嘴角銜著輕慢的笑意,海公公伸出食指指著他,色厲內荏道:「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雜家要稟告皇上,將軍您就自個兒看著辦吧!」


  虞晉甩了衣袖,遠遠的見著劊子手還杵在角落捂著自己的雙眼,淡淡道:「那老夫便等著。」


  「你!」海公公看著虞晉的背影:「你」了半天倒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到了約定之處,陸綰的指尖依舊顫抖。


  如果。


  如果虞晉沒有放他們一馬的話。


  他們能逃出來么?


  陽光顯露她至場上的那一刻,她分明見到了虞晉擺了手勢,而後他身後幾人才未動手。


  那是虞晉的人,身手想來也並不比木簡所帶之人差。


  如果虞晉當時沒有阻止自己的人,那些人衝殺出來的話,他們必然不能全身而退!


  「姑娘,你怎麼了?」


  木簡上前,聲音並不大,可他還是看到眼前的人微顫了身子。


  陸綰閉了閉眼定神。


  不,這世上沒有如果。事實便是她將她的父親和弟弟帶出來了。


  地牢里能所受待遇陸綰全都想了個遍,可在近距離看到姜霈白色衣衫沾染的諸多血跡,還是微紅了眼。


  姜維咳了兩聲,在姜霈的攙扶下到了陸綰的面前:「不知姑娘為何救老夫和犬子?」


  陸綰的心抽痛,還能為何?因為她就是姜家的那個罪人!

  可這話,她不能說。


  「聽聞前皇后姜菀早先贈與太師一幅地圖,小女子所想,太師與公子兩條性命,該是一筆很好的交易。」掛上疏離的笑容,陸綰迫著自己眼中毫無雜念。


  聽到「地圖」二字,姜維明顯變了臉色,隨後竟是一扯其中一人的佩劍:「若是如此,那麼幾位便取了老夫的命吧。」


  姜霈也堅定的站至姜維身邊,神情不為所動:「姑娘所念之物,恕我們無法交出。」


  感覺神經跳動,那張口便要喚出的「爹」和「弟弟」被陸綰遏止在喉間,她聽到自己聲音微顫:「為何?」


  姜霈微微一笑:「這是長姐的東西,長姐已然身死,她的遺物,我們自然要好生收著,豈能作為砝碼來換的苟且偷生?況且,吾生吾死,命之所定。」


  陸綰苦笑出聲:「好一句吾生吾死,命之所定!木簡!」


  「屬下在!」


  「從此時此刻,姜太師與其子的性命,便是肆家軍的了。」


  當晨曦再次照向萬物時,又一個黑夜被吞噬殆盡。


  彼凝端著早膳走到門口,就見她昨夜裡放在門口的晚飯還完好無損的擱在那裡。


  顯然昨晚上,陸姑娘並未吃飯。


  「姑娘,」彼凝拍了拍門:「早膳準備好了,就放在門口,姑娘莫又忘記了。」


  如同昨夜一般,房中只是傳來女聲悶悶的一聲「嗯。」


  見狀,彼凝嘆了口氣,只能將昨晚的飯菜端走,然後將做好的早膳放在了那裡。


  自法場回來,陸綰便進了西屋,一天一夜未曾出來。


  此時的她,像是鑽進了一個牛角尖里出不來。


  「叩叩。」


  敲門聲再次響起,陸綰微微一動,沙啞著聲音道:「我知道了,放著吧。」


  此時的她蜷縮在地上,雙手環抱著膝蓋,用了一個最自我保護的姿勢坐在那裡。


  門外的敲門聲不絕:「叩叩。」


  陸綰有些惱了:「你且回去,我會吃的。」


  「叩叩。」


  猛然起身,快走大步到了門口,陸綰拉開了門:「我說——」


  「陸綰。」


  冷然、清晰。


  「公子。」


  顧容息在門口,隨意一瞥,便看到了她手心乾涸的紅褐色痕迹,兩指輕點,陸綰吃痛伸開了手心。


  許是那日割繩子時未曾注意,一條長長的痕迹落於掌中。


  「得不到地圖,姜維姜霈於我而言不過兩個廢人,取了他們的命,倒是容易。」


  顧容息狀似無意的話卻一下子挑起了陸綰的神經。


  她之所以把人交給顧容息,原因有二。


  其一,借著肆家軍護著人;其二,脫了自己與姜家嫌疑,即便木簡定將當日所做之事悉數告訴了顧容息,他也定猜不到自己與姜家的關係,而她對姜維姜霈的不親近,是為了不讓顧容息抓住自己的把柄。


  不過互相利用而已。


  可他依舊拿此威脅與她。


  「姜菀死於宮中,姜顧氏長公主被逼死於太師府。」陸綰做了個深呼吸,一字一句。


  顧容息似笑非笑:「所以呢?」


  「姜維於我們有利,他能幫著顧容崢敗了你,也能幫著你敗了顧容崢。」陸綰知道她是在挑釁,可不知為何,默於房中一天一夜,她突然想做些什麼。


  顧容息笑,可笑意未達眼底。他不喜歡有人護著姜家,哪怕眼前之人是陸逸之妹。


  「你如何證明,他們有用?」


  說這話的時候,顧容息仍舊笑著,手指卻摁在了陸綰手腕的傷口上。


  不過三分力道,就讓原本有些癒合的傷口滲出血來。


  陸綰忍著痛意喘了口氣:「顧容崢登基之日陝南爆發了洪澇,姜維所呈奏摺有解決的法子,可現下三月有餘,洪澇卻並未解決。若姜維可將那法子告知我們,我們便可行動。」


  自古帝王登基是大事,任何不詳的預兆都會引人浮想聯翩,原先因著姜家的勢力和虞家的勢力,官面上不曾有所閑話,甚至坊間也未將兩事聯繫在一起。


  但只要有心人引導,星星之火便可燎原。


  名不符,身不實,顧容崢這皇位,坐的是穩也不穩?

  她是他的枕邊人,他的焦慮他的不安,她多是能夠察覺,所以才請了父親解決,可倒是真和霈兒所言「蘇醒的蛇」符實。


  「若是可以尋到更多消息,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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